進入黑洞之中的夏木感到一陣暈眩,睜開眼,是一道選擇題,兩扇門,分別寫著生死。
「有意思,考驗?我是從死亡中走來的人,死門再合適不過了。」抬腳跨步的夏木回頭之時看見了另一扇門,寫著回。
正眼都沒注視一下那扇不起眼的小門,夏木的決心早已表明。
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色,夏木覺得在做夢。亭台樓閣,小溪家禽,桃花漫紅,隱約間可以听見細微的絲竹之聲。
「不對勁。」回過神的夏木一陣後怕,越是想听清那虛無縹緲的聲音心神越是恍惚,若不是咬破了唇恐怕會迷失了心性。
「冷靜下來,小心一點。」夏木的警覺性提高到了最大限度,緊繃的神經、環顧的視線、握緊的唐刀,無一不在表明夏木的慎重。
慢慢移動的步伐來到了小橋之前,想進入空間深處只有通過這座橋,這似乎是唯一的路。
「萬物皆有其心神之懼,或過去,或鬼神,或時間,或空間,非心性堅定之輩或冷血修羅之輩不可通過。」這是誰寫的?看著小橋前的碑文夏木自信滿滿,過去鬼神?自己連死亡都經歷過了,這些只是無稽之談。
橋上,第一石階,父母的責備,王撤的請求,黃惠的纏繞,陳野的謾罵,夏木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還不到一年,感覺卻像是千百年前。
懷念的看著,沒有絲毫留戀揮散這些假象,跨上第二石階,一個人影交錯,脖子上忽的一疼,就像當初自己被殺的場景,回過頭果然是王撤。「沒有用的,當初便不介意的我現在更不可能有影響。」
第三個台階上,等待許久的夏木終于發現了考驗,自己的身體在變老,以這個速度再過不久便會衰老而亡,「沒意思,只是時間流逝而已,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本就是已死之人何來貪戀之說,自然的生老病死正是我所最期望的。」
話音剛落,似乎是明白了夏木所指,流逝的時間再次恢復正常。第四個台階,跨上的那一刻周圍便場景變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杉田村,安靜的生活,沒有尸鬼,沒有陳野沒有沙子,撤在身邊纏著要去自己家里,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夏木還是因為王撤停了。
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就那麼看著王撤,直到王撤開始不停的問怎麼了。撫模著‘王撤’的臉,沒有在意王撤微紅的臉頰,夏木溫柔的目光似乎要把王撤看透「撤,最後讓我任性一次,你沒有死,一直都沒有,你在我心里,我一直與你同在。」話畢,夏木手中出現了他的唐刀,揮舞間,王撤帶著欣慰的笑臉和這個世界一起消失了。
「孽障不成?明知是假的,我還是不舍還是會猶豫麼。」夏木的心情開始復雜了,沒有急著往下一個石階走去,而是原地坐下,平復著自己的雜亂。剛才的那一眼,那手中真實的觸感讓夏木更加堅決的想要變強。
就這麼靜坐許久,再次起身的夏木似乎回到了一開始出現在這個世界時的樣子。半年與幼獸的同處讓他的銳利消磨了不少,這樣的消磨是決心不夠是心機不夠的罪魁禍首。
帶著對撤的強者許諾,夏木踏上了第五個石階。鶯歌燕舞,曲聲雀雀,美女如雲,甚至還有美男。走到面前的居然是王撤和黃惠。「哼,無聊。」一點也不為所動的揮刀,這樣的考驗對夏木來說根本只是笑話。
沒有因之前的烏龍關卡產生半點輕視,夏木依舊謹慎的踏上第六個石階。什麼都沒有,似乎。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音,黑白的世界什麼都沒發生。就這麼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的夏木冷汗直流。
做著腦力運動的夏木已經在這里停留了一天,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明顯的疲憊不堪,畢竟夏木還沒有築基,只有到了高等境界的煉者才可以一定程度上闢谷,很明顯的夏木沒有體力了。
「沉默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麼,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不知道會出現怎麼樣的危機而產生的恐懼感和其導致的停滯不前?」定了定心神,夏木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開始慢慢踏出步伐,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決心,腳步踏下,場景再次變幻,第七個台階。
「沒猜錯還好,這種地方袛王可是說過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站在最後一個石階上,夏木等待著最後的試煉。
場景並沒有變幻,正當夏木準備離開,抬起的腳瞬間落下,一股壓力驟然降落,幾乎讓人覺得要粉身碎骨。沒有半點準備的夏木差點因此跪下,艱難的制止膝蓋的下沉,夏木掙扎著試圖在這壓力之下直起腰板。
「跪下。跪下。」威嚴的聲音從天而降,猶如魔音灌耳,夏木艱難的抵抗著。
「我兩世為人,不跪天不跪地,父母都未曾跪過,憑你也想要我下跪?」夏木的自尊心被全部激發,怒火在心中積壓,成為支撐自己站起的力量。
「那便粉身碎骨,倒下。」
還不待夏木有所準備,壓力驟然增強,眼看膝蓋就要著地,夏木雙手一托,分開雙腿支撐在地,沒有再分神說些抵抗的話,現在的夏木全身心的抵抗住來自周圍的壓力,身體雖然疼痛難當,但夏木對于四分五裂時的感觸深入骨髓,這種程度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
這般體力本就不足的境況下,夏木苦苦支撐,意識已經逐漸模糊,唯一支持著身體的是他遠超常人的信念。明顯感到自己就要昏迷,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昏迷無異于確定了死亡,周身的壓力還在上漲,夏木咬破嘴唇用一時的刺疼緩解了意識的沉迷。
「再堅持一下,只要習慣了的話,就能沖出去了。」給自己下達著這般暗示,準備拼死一搏的夏木忽然覺得渾身一輕,卻是壓力驟然消散。這般前仰的姿勢下,失去平衡的夏木在雙膝著地之前猛地抬起雙手身體直接向後倒下。
「就是死也不能臉著地的那麼窩囊。」呼出一口濁氣,夏木有點自嘲的小小調侃了自己一下。
幾乎是爬下的石階,夏木氣喘吁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壓力之下撐了多久。之前的石階自己計算過時間,差不多用了一天半,但似乎沒有天黑,也就是說沒有時間概念麼?
回頭看看石階,再抬頭天已經黑了,夏木迷茫了,再回頭發現還是白晝。「原來如此,石階上沒有黑夜麼?這代表它只有白天還是在石階上時間沒有流逝?」酸麻的身體根本動一下都困難,夏木開始研究起石階。
「少年人,感覺如何?」「誒?」猛地直起上半身,夏木掃過周身,「幻听麼?」
「少年人,感覺如何?」不是幻听?夏木一下子跳了起來,唐刀拔出,匕首在握,嚴陣以待。「少年人,感覺如何?」再次听見這個聲音,夏木斟酌少許沉聲道「除了最後兩關,根本不值一提。」
「很好,少年人,作為一個入室都未達到的新人,你合格了。」眼前浮現的是一個老人,全身籠罩在白袍之中,只有那長長的胡子和鷹鉤鼻露在外面。
「既然合格了,你出現在這里是幾個意思?」夏木明顯對這個聲音听起來還算和藹的老人有著濃濃的戒心,在這個老人身上夏木感受到了層次上的壓力,而且很大。
「少年人,我叫卡利麥克道威爾,是這里的守護,如你所見,我失去了**,所幸生前是魂修,**對我來說失去了並不致命。如今我只是一縷魂,沒有**就沒有攻擊力,你不必擔心。」老人溫和的解釋並沒有讓夏木放生警惕,反而是在听見魂修的剎那夏木更加的緊繃。
魂修之人夏木從未接觸過,甚至可以說整個大陸接觸的人都很少,自己說自己沒有攻擊力是沒有說服力的,不管如何魂修很危險,不能放松警惕。
「卡利是麼,現在你出現在這里是為何?」夏木定下心神,淡淡的聲音回蕩開來,帶著屬于夏木的沉著。
「少年人,你很出色的完成了第一步的考驗,如今深入煉界會危險重重,作為獎勵,若你願,我可以隨你一起歷練,起碼我熟悉環境,有我在,你不會死。」拋出自以為會上鉤的誘惑,卡利自得的揚起嘴角。
「不需要。」干脆的沒有半點猶豫,夏木直接拒絕。
「呃……為什麼?」震驚到的卡利明顯是第一次失算。
「這里是死門吧。選擇死門就是為生死磨練而來,有生命保障的歷練根本就是小孩子過家家。」夏木淡淡的嗓音幾乎讓卡利覺得剛才的話簡直幼稚。
很明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目的性相當強烈,卡利心中小小的稱贊一下。「恭喜你,最後一層石階你通過了。接下來,是你真正的生死磨練。」卡利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欣賞的聲音中宣布著夏木的勝利。
「石階?我還在石階上?」夏木明顯有些不太明白,低頭一看終于發現自己真的還在石階上,而不是前方的空地。
「吃驚麼?你沒修煉當然察覺不到,不過身體練的很好,不然七階上你就直接被壓碎了。這一關如果你答應了就會成為我的食糧,被我吸收魂力用來恢復。」卡利最後一句話明顯的有著情緒。
而夏木听見這話有些不以為然,畢竟老人所提出的誘惑對別人可能有很大吸引力,但對自己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通過了所有關卡夏木的疲勞忽然一掃而空,恢復到了最佳狀態,沒帶半點猶豫,夏木告別了卡利轉身進入煉界。
「小家伙不簡單啊,這個年紀如此心性,而且不依靠他人這一點可是成為強者的必須。可惜了,難得出現一個靈魂味道如此美味的小子,要不是被下了封印我怎麼會混到這個地步。再有百年,時間就到了,再有百年我就可以回鄉了。」看著夏木遠去的身影,卡利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