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覃初柳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迷蒙中睜開眼楮,正見元娘在穿衣服,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柳柳你再睡會兒」,元娘一邊收拾自己一邊對覃初柳道,「娘今天起晚了,小河和傻蛋只定餓壞了。」
小河和傻蛋確實餓壞了。小河還在長身體,本來餓的就快,傻蛋就更不用說了,覃初柳他們三個人吃的也沒有他一個人吃的多。
他們早早的就起來了,誰知左等右等也不見元娘出來做飯,小河實在扛不住,這才敲響了西屋的門。
元娘出去之後,覃初柳只在炕上躺了一會兒就起來了,她約莫著今日鄭掌櫃就能把菘菜送來。
果然,早飯剛吃完不大一會兒,鄭掌櫃就來了,一千棵菘菜一棵也不少。
高壯指揮著幾個伙計卸菘菜,覃初柳則引著鄭掌櫃進了東屋,元娘忙著給傻蛋做衣裳,打個招呼就回西屋了。
傻蛋改了習慣,沒有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而是盤腿坐在炕里,臉沖著後窗,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動也不會動一下。
鄭掌櫃進來就看到傻蛋了,對于他的行為很好奇,覃初柳到是習以為常,對鄭掌櫃解釋道,「他就是這個樣子,坐累了自己就下來活動了,鄭掌櫃不用管他。」
說到這里,覃初柳心思一動,眼楮在傻蛋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後對著鄭掌櫃嘿嘿一笑,「鄭掌櫃,不知道咱們永盛酒樓缺不缺劈柴打雜的伙計?」
鄭掌櫃的目光自然地落到傻蛋身上,這可是個祖宗啊,永盛廟小,哪里容得下,他剛要拒絕,就听覃初柳繼續說道,「傻蛋不要工錢,您給他個地方住,管他一天幾頓飯就成。您看他雖然傻,但是听話,身子也壯實,干活有力氣!」
覃初柳就差月兌鞋上炕拍拍傻蛋的胸口給鄭掌櫃展示一下了。
鄭掌櫃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柳柳啊,傻……他確實壯實,不過,永盛不缺伙計。」
這是明確的拒絕覃初柳了,她有些失望,若是鄭掌櫃不接收傻蛋,還能把傻蛋送到哪去呢?難道真的要把他轟出去?
「柳柳啊,我看他挺喜歡這里,莫不如你們留下他,家里的重活也總得有人做不是?」鄭掌櫃從中間和稀泥。
覃初柳不好把她的心思說與鄭掌櫃,只得胡亂地點了點頭,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
「柳柳,除了菘菜和菜缸,可還需要些什麼?有什麼需要你只管說,明日我定然送來。」鄭掌櫃問起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覃初柳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鄭掌櫃,我確實有些需要,只不知鄭掌櫃方便不方便?」覃初柳有些為難。
她需要的,是人手。早在腌地環咸菜的時候,鄭掌櫃就說讓伙計留下來幫忙,那時她只覺得留人幫忙麻煩不說,也著實高調了些。
經歷了這麼些事,她也看明白了,他們家現在的情況,想要低調是不行了,村里的那些人,就算是他們夾著尾巴做人定然也看不慣他們。
既然這樣,他們又何妨高調一些,讓自己過得更舒服。
再者,現下天已經有些涼了,等徹底冷下來的時候,菘菜只怕不好發酵,腌制的時間就會變長,這樣對永盛酒樓也是一種損失。
「有什麼不方便,柳柳有什麼需要只管說」,鄭掌櫃收斂了笑容,覃初柳的欲言又止讓他覺得她所求的必然是大事。
「我想要幾個人留下來幫忙,您看……」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個。」鄭掌櫃馬上松了口氣,「我給你留四個人並兩輛馬車,你家地方也不寬敞,讓他們睡馬車就是了。」
鄭掌櫃想的周到,覃初柳很感激。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外面的菘菜和菜缸已經卸完了,高壯進來等鄭掌櫃吩咐。
永盛酒樓的事情不少,鄭掌櫃沒有久留,安排好留下來的人手和馬車就走了。
覃初柳沒想到,鄭掌櫃會把高壯留下來。
高壯倒也沒有不自在,家里的活不用覃初柳吩咐他就搶著做,另外的三個伙計看高壯都如此勤快,自然不敢偷懶,也都爭搶著干活。
酸菜還沒腌,覃初柳家里里外外已經換了個樣子,杖子和大門都被重新加固,堆砌的木柴也都劈好了,灶房的水缸也滿了。
他們這個樣子,倒讓覃初柳不好意思了,本來打算第二天再腌酸菜是想讓他們歇一歇的,沒想到他們一刻也沒閑著。若是他們在家里多待兩日,說不準都會把他們家房子扒了重蓋。
此時,安家村不少媳婦婆子在家捶炕嘆息,听說元娘要買菘菜,還打算訛她點兒錢呢,昨日听元娘說買到菘菜了她們還不信,沒想到今日菘菜就送上門了。
黑子娘也氣的不行,瘋魔了似的把捆好的菘菜踢的到處都是,她由不解氣地把腳邊的一棵菘菜踩的稀爛,嘴里還恨恨念叨,「讓你不知好歹,讓你不知好歹,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黑子娘听說元娘要買菘菜,心里也有了想法,不過她和村里人想的可不一樣,她可沒想著借機訛元娘,她打算的長遠。
她要直接把菘菜送到元娘家里,而且不要一個錢。元娘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若是她能對元娘好一點兒,元娘心里定然感激她。
她不求挽回當初的情分,只要元娘對他們母子沒有芥蒂就好了。她的黑子那麼好,長大了定然是人中龍鳳,元娘和柳柳怎麼會看不到,只要元娘心里不膈應她了,定然能重新接受黑子。
黑子有了元娘的助力,以後只定會更好。
她打算的多好,今日還挑出了最好最粗壯的菘菜,都捆好了,正打算背去元娘家,沒想到有人給她拉了好幾車菘菜。
踩了好久,黑子娘終于累了,也不管地上多髒,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了一會兒,又恨恨地說道,「我有兒子,你沒有!你閨女再是能干又怎樣,早晚都是別人家的。等我兒子出息了,我看你怎麼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