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的種子?柳柳要這個干什麼?」溫掌櫃疑惑地問道。
不光是溫掌櫃,屋子內除了滿心滿眼都是柳姐姐的百里徵,其他人都很好奇,都在等著她的答案。
「自然是用來種啊。」覃初柳說的風輕雲淡。
鄭掌櫃和溫掌櫃一個管理酒樓一個管理米糧店,什麼地方出產什麼糧食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的了。
「柳柳是說,要在太平鎮種水稻?」鄭掌櫃不可思議地道。
覃初柳點了點頭,「正是,地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只差種子了,只不知溫掌櫃這里可有?」
「這能行?柳柳你可會種地?不若再好好想一想,左右你現在也不缺銀子不是?」溫掌櫃好言相勸。
覃初柳知道他們都是好意,不過,她有她的打算,與他們說說也無妨。
「我知道咱們這里還沒有種水稻的,但是,沒有不代表種不了,我想試一試。」頓了頓,覃初柳歪著頭調皮道,「就像溫掌櫃說的,左右我也不缺銀子,就是種不好也沒什麼。」
她這般豁達,倒叫幾個大人不好意思了,是他們想的太狹隘了,只想著種不好怎樣,卻沒想過種好了將是多大的功勞。
「柳柳說的是,試一試總也無妨。」溫掌櫃含笑著說道,「未月兌殼的稻子我這里確實有,而且還不止一種,不知柳柳是要京城附近的稻子,還是江南的稻子?」
百里容錦听得興起,他雖然經常出門在外,大江南北走過不少地方,但是對農事知道的著實不多,不知道這稻子還分地域的。
「自然是要京城附近的稻子」,江南所產多是秈稻,這種稻子喜溫不耐寒,不適合北方的氣候。
而京城也在北方。雖然較太平鎮還是要暖和一些,但是卻也比南方的秈稻更適合種植。
溫掌櫃思忖了一下,「京城附近雖有種植水稻,但是種植的也不多。我這里未月兌殼的種子也不多,不知道夠不夠柳柳用的。」
說著,溫掌櫃吩咐屋外的伙計把稻子搬了進來。
滿滿一布袋,看樣子倒是足夠了。
覃初柳打開布袋查看,皺起了眉頭,這稻子很多都不是很成實,干癟的緊,也不知道能不能發芽。
「京城附近的稻子就是這樣,不若江南的稻子飽滿,產量也不高。但是口感不錯。」溫掌櫃在一邊解釋。
覃初柳重新把布袋扎好,抬頭笑對溫掌櫃和鄭掌櫃,「多謝溫掌櫃,多謝鄭掌櫃。我今日本是打算太平鎮上所有的米糧店都走一遍的,得了鄭掌櫃的指點。才少跑了不少冤枉路。」
種子拿到了,覃初柳要付銀子,百里容錦在場,溫掌櫃也不能做主說不要,正為難的時候,百里徵突然說話了,「柳姐姐在咱們店里買東西為什麼要付銀子?我買東西都不用付銀子的。」
童言無忌。逗笑了屋里的大人。百里容錦含笑看著自己的兒子,「徵兒說柳柳不用付錢,那自然就不用付錢了。」
轉頭再看覃初柳,「柳柳何須客氣,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去我百里家的產業支取便可。」
「那怎麼好意思。」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無妨。你只需記得我曾經與你說的話便好。」
曾經說的話?覃初柳馬上想到過年的時候,百里容錦讓她照顧百里徵的話來。
干干地笑了下,覃初柳並沒有接話,她不知道百里容錦話里的照顧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總覺得。若是她輕易答應了,似乎就有什麼事情不同了,而那不同,興許不是她想要的。
最後,稻子的錢還是沒有付,覃初柳與他們閑聊了一會兒,便假托還要去接人告辭離開。
蕭白得了溫掌櫃的特許,可以送她出鎮子。
「柳柳,我剛知道那人就是百里氏的少東家。現下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溫掌櫃對我這麼好了……」蕭白垂頭走在覃初柳身邊,臉上失落的表情一閃而逝,卻被覃初柳抓個正著。
「溫掌櫃對你好,自然是看中你的品性和能力,你莫多想。商人重利,他們若是沒有好處,也指定不會這般對待你的。」覃初柳細聲勸解。
蕭白不說話,心里卻也明白,就算是人家重利,重的也不會是他身上的利,他除了認死理兒,一根筋以外,哪還有什麼優點。
他們看重的其實是柳柳。
說到底,都是他沾了她的光,她早知道,卻一句話都沒對他說起。
蕭白心里知道覃初柳對他的好,更是把這好牢牢記在心里,暗暗發誓以後等他強大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報答覃初柳。
覃初柳只讓蕭白把她送到醫館門口就讓他回去了。
她進到醫館里面的時候,大江正在前廳里焦急地來回踱步,隱隱約約還有極其痛苦的嗚嗚聲傳來。
大江見是覃初柳來了,趕緊說道,「柳柳,稍等一會兒就好,現下正在給圓子換藥,換好了藥就能走了。」
覃初柳倒也不著急,左右現下還早,只是她听到里面圓子痛的直哼哼,心里十分不好受,卻也有一點點好奇,好奇圓子的傷勢。
于是,她悄悄探頭往後堂看去,正瞧見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大夫正在給圓子換藥,圓子掙扎的厲害,李氏就想辦法制住圓子胡亂揮動的小手。
李氏正好背對著覃初柳,擋住了覃初柳大半的視線,圓子的下|身她看不真切。
「柳柳,你莫看,小心回家做噩夢。」大江好心提醒覃初柳。
覃初柳收回腦袋,便真的不看了。
能被大江說看了會做噩夢,那真的就很嚴重了吧。
坐到一邊的圈椅上,覃初柳長長嘆了一口氣,這輩子圓子算是完了,不能傳宗接代的男丁,要生存下去必然十分艱難,就是旁人異樣的眼神就夠他受的了。
過了有一個鐘,李氏才抱著圓子出來,圓子興許是掙扎的累了,趴在李氏懷里一動不動,只是臉上還未干涸的淚水看得人心疼。
李氏也是,顯見是哭過的,一雙眼楮紅紅的,見到覃初柳卻擠出一抹笑來,「你二舅舅膽子太小,不敢進去看,還是得我親自照看圓子。」
隨後,老大夫也出來了,與大江算了藥錢和診金,「統共是九百個錢。」
老大夫說完,便捋著胡子看大江掏錢。大江的手在袖袋里掏了半天,最後只掏出三百多個錢來,羞赧地遞給老大夫,「我今日帶的不夠了,下次來補上如何?」
老大夫面色不大好了,哼了一聲,把三百多個錢收起來,卻還是不依不饒,「自然是不行,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我可就與你說好了的,診金一百個錢,這藥可都是好藥,最便宜也要八百個錢,你今日又說沒帶夠,莫不是想賴賬。」
大江面色更紅,看了一眼李氏,見她只低頭看圓子,並沒有理會這邊的情況,便只得小意地解釋道,「我們絕對是不敢賴賬的,孩子的傷還要繼續麻煩大夫呢。只是,只是我們今日真的沒帶夠錢,下次來一定補上還不行?」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不管那許多,你只要把錢付上就好。」老大夫不為所動,執著地要那余下的五百多個錢。
大江實在沒辦法了,喚李氏,「孩子他娘,你看這……」
這時李氏才抬起頭,為難地看著大江,「咱們剛分家,已經是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了……」期期艾艾,轉眼間眼淚便流了出來,「你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覃初柳在一邊總算看出點兒門道來了,這個李氏確實是有點心思的,可是卻也著實是個愛佔便宜的,到了什麼時候都不忘想著法的佔點兒小便宜,她真當她看不出來!
覃初柳轉過頭看向門外,就好像另一邊發生的事情她一點兒也不知曉似的。
李氏和大江演了會兒苦情大戲,奈何觀眾不買賬,李氏只得硬著頭皮喚覃初柳,「柳柳,我和你二舅舅沒帶夠錢,你看,你是不是能借給我們一些……」
終于說出口了,大江和李氏都松了一口氣,在他們看來,覃初柳就算是在機智聰明卻也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最是心軟,若是看到了這樣的情景,指定會拿出自己身上的錢幫他們的。
早在安家村踫到覃初柳的牛車的時候,李氏就想好了,覃初柳去到鎮上,指定要帶錢的,她變成今日的樣子,多多少少都有覃初柳的關系,讓覃初柳為她兒子花幾個錢不是應該?
所以,她回去叫大江少拿些錢,又反復叮囑覃初柳一定要來醫館接他們,前面的事情都很順利,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卻卡了殼。
覃初柳轉頭看了看大江,又看了看李氏,突然笑了起來,「我一個小孩子,身上咋會有錢?」
看向老大夫,擺出十歲的孩子該有的天真模樣,「大夫爺爺,您這里可以抵押首飾啥的不?」
老大夫對覃初柳的態度明顯慈和的多,「自然可以。」
李氏深覺大事不妙,趕緊拉了拉袖子,可還是晚了,一只小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二舅母,我瞅著你這對銀鐲不錯,還值幾兩銀子,不若就抵押給老大夫,等下回你們來給圓子換藥的時候贖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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