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懷總是詩,覃初柳見紫蘇這副模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這件事,還是給安冬青和小高氏通通風的好,也省得他們剃頭挑子一頭熱,最後還平白傷了紫蘇的心。
只是還沒等覃初柳找到合適的時機與安冬青說話,家里就出了事。
「柳柳,我一天至少也數兩遍的,大概是從大前天開始,就開始少,之前一天少的不多,也就一兩只,我還以為是自己數錯了,可是今天一下子就少了五只,我覺得事情不對,趕緊來和你說說。」安福搓著手,十分不安地說道。
自從他管兔子以來,還從沒有出現過丟兔子的事情呢,這幾天算下來,已經少了差不多十只兔子了。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好的活計,他可不想就這麼丟了。
安福眼巴巴的看著覃初柳,等著覃初柳說話。
覃初柳卻把目光落在了小河身上。
此時小河周身都散發著陰冷的寒氣,臉也黑的嚇人,忍耐了好一會兒,手還是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嚇得安福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肯定是他們!我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他們還是做了這樣的事!」小河恨恨地道。
「這也不一定,要找到證據才是!」覃初柳安撫小河。
轉頭又問安福,「少了兔子的事你給旁人說過沒有?」
「沒有沒有,我誰也沒說」,安福老實回答。
這就好!
「小河,不若我們這樣……」覃初柳把安福招呼過來,三個人湊到一起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
自這之後,安福便把手里的不少活計都交給張氏和大海去做,他開始躲起懶來。
大海倒是無所謂,左右他年輕有力氣,多干些活也無所謂。張氏可就不樂意了,明里暗里抱怨了好幾次,安福只當听不到。
後來,張氏干脆找到了小河。直說安福偷懶,什麼活也不干!
小河回去與覃初柳一商量,最後把他們三人叫到一起,小河很是不客氣地說道,「二叔,當初雇你的時候就說好了的,不能偷懶耍滑,你這樣做我們也不能用你了,你還是家去吧。」
安福自然不想丟了差事,差一點就下跪求覃初柳和小河了。覃初柳和小河都不為所動,安福沒法,最後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張氏和安大海對視了一眼,眼楮里都有掩飾不住的喜悅。
覃初柳給小河使了個顏色,小河便對他們道。「原本是三個人的活讓你們兩個人干也不好,這幾天我就再找個人來幫襯你們。」
「不用不用,我們忙得過來」,張氏連連擺手,咧開大嘴大笑了幾聲,然後噴著唾沫星子說道,「都是咱們自己家的活。少請一個人也能少花一點兒錢。我知道柳柳有錢,也不在乎多請一個人的錢……」
她車 轆話說了半天,覃初柳早就明白,卻不應聲,只看她自己在那里自說自話。
張氏說了一通,見小河和覃初柳都沒啥反應。最後吞了吞口水,咧嘴道,「你也不在乎那點錢,不若就把請人的錢給我們,我們兩個人干三個人的活」。順便還能多順點兒東西。
覃初柳也不反對,小河便應下了。
整個老院子里的兔子都歸了張氏和安大海管,兩個人如魚得水,整日樂的很不攏嘴,特別是傍黑天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兩個人更是開心的不行。
張氏籠子邊上挑挑揀揀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拎出兩只兔子來,送到老房子里。
大海已經在空置的大筐里鋪好了干草,「今天抓幾只?」大海有些興奮地問道。
最初干這件事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同意張氏,若是被發現了,他們現下的活計可也保不住了。
像這樣又輕松,賺錢又多的活,可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了。
不過他拗不過張氏,眼看著張氏偷了幾回都沒被發現,且那兔子肉確實好吃,要是一天三頓飯都吃那可就是天天過年了。
于是他也放開了手腳,開始和張氏一起偷。
之前他們還顧及著安福,只敢抓一些個頭不大的兔子藏在衣裳里帶回去,現下這里除了他們就沒了旁人,做起事來更加的大膽。
這回張氏拎過來的兔子可都是挑的最肥最大的。
「多抓幾只,趕明我送去我娘家,讓他們拿去鎮上賣了,還能換些錢來!」張氏得意地說道。
安大海也沒說啥,張氏又出去抓兔子了。
一只筐里足足裝了七八只兔子,一直等到天全黑下來,村里大多數人家都睡了,他們兩個才抬著筐小心翼翼地往自家走。
眼看著已經到家門口了,突然一道黑影從他們眼前劃過,受了驚嚇的張氏和安大海手上一松,筐就掉了下來。
蓋在筐上面的破布也滑了下來,七八只肥碩的兔子受了驚嚇在里面蹦來蹦去,在皎白的月光下格外的顯眼。
「大舅舅大舅母這是要把兔子抬去哪里?」覃初柳的聲音突然在一側的陰影處響起,緊接著,三人一狼便走了出來。
谷良就是來看熱鬧的,走了兩步就不走了,站在覃初柳和小河身後听他們說話。
「大哥大嫂,你們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小河沉著聲音質問道。
大海有些心虛,慌忙伏身去蓋地上的兔子,張氏也嚇了一跳,急急往後退了兩步。
小河嗤笑,「都看到了,還遮遮掩掩干什麼?」
大海手上的動作一頓,直起腰來,有些羞慚地說道,「小河,柳柳,都是我……」
「我們看這幾只兔子不大精神,怕它們晚上有事,這才帶回家來,晚上照看它們也方便。」張氏急中生智,急急辯解道。
張氏終于長心眼兒了,只可惜,這些心眼子都沒用到好地方。
覃初柳干脆就順著她的話說,「那倒是我們錯怪了你們了!」
大海也反應過來,和張氏一起連連點頭。
「你們累了一天,咋還能讓你們抬兔子,谷良,給他們搬進去。」覃初柳命令道。
谷良一點兒都不含糊,幾個大步走上前,單手就拎起了地上的筐,大海和張氏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谷良已經大步走到院門前,大腳一踢,大門晃悠兩下就開了。
覃初柳和小河跟著谷良直接進了院子。
借著皎白的月光,小院子里的光景一覽無余。
好似,並沒有什麼不妥。
「谷良,送到屋里吧」,覃初柳再次命令道。
不用覃初柳說谷良就有這個打算了,他故計重施,直接踢開房門。
放里面黑 的,只除了門口的一點兒地方,其他地方都看不清楚。
「好了好了,兔子也送到了,我們今天指定好好看著,你們也快回去睡吧,眼看時辰都不早了。」張氏跟過來,心里有氣也不敢發火,只想趕快送走這幾個小祖宗。
哪有這麼容易?谷良早有準備,放下筐就從懷里掏出了火折子。
他眼神兒好,在 黑的環境里毫不費勁兒的找到了油燈,點著了,小小的屋子突然亮了起來,里面的情況也盡數展現在覃初柳他們幾個的眼前。
真是壯觀!
牆邊臨時搭成的木架子上擺放了七八張兔皮,地上的木盆子里還有一只退了皮掏了內髒,但是還沒來得及烹飪的兔子。
「看樣子,大舅舅和大舅媽晚上是打算吃兔肉啊!只不知是煮還是炒,也有可能是烤……」覃初柳饒有興味地猜測著。
小河卻沒有她這個閑情逸致,一張臉比外面的黑夜還要黑。
「這就是你們對我做的保證!若是我們今晚沒發現,這筐里的兔子最後是不是也進了你們的肚子!」小河的聲音比三九天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大海見實在搪塞不過去了,也不在動腦袋想說辭了,只等著小河和覃初柳發落。
小河也不客氣,直接說道,「這些東西一會兒我們都會拿走,一點兒也不會留下!還有,以後你們也不用去管兔子的事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用你們了!至于之前干活的工錢……」
「我們之前可干了不少活,工錢可不能少給了。」張氏也知道這時候狡賴是不可能了,只想保住這些日子辛辛苦苦的工錢。
覃初柳突然笑出聲來,很是溫和的說道,「大舅母說的對,這個可要算清楚了,咱們誰都不能吃虧!小河,你就細細地算一算,這兔子咱們賣到永盛酒樓一只多少錢,一張兔皮多少錢,咱們一共丟了多少只兔子,統共損失了多少!看看他們的工錢夠不夠扣的!」
大海和張氏一听就慌了,听覃初柳這個意思,他們不僅拿不到工錢,還要倒搭進去不少錢。
張氏哪里能樂意,拍著大腿干嚎起來,「我們辛辛苦苦這麼些日子,累死累活的,連口肉都不給吃啊……」
她還指責起覃初柳他們來了,覃初柳也不在意,任由她說。
小河卻更生氣了,就他們這副樣子,就是在外面凍死餓死,他也絕不再管了!
「柳柳,這次你可不能心軟了,還是交給族里來處理吧。」張氏正干嚎的起勁兒,忽听院子外傳來安冬青沉穩的聲音。
緊接著,安冬青帶了不少村里人走了進來,把張氏和安大海團團圍在中間。
「上次你們偷磚瓦的事情柳柳沒有揭發你們,這一次你們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