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我從來都覺得那是世上最失敗的號碼。是的,失敗。語文老師在講台上做總結︰「今天的演講比賽很圓滿的舉辦成功了,結果是9班贏了。但是我要說的是不管是哪個班贏了,你們都要領會到演講的魅力。」
他不是那麼的高心。
「……演講這並不是像有的同學一樣拿著演講稿在台上讀,或者只是一味的生硬背出你寫的稿子,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和你的听眾交流,讓他們接受你演講所闡明的思想……」他開始像講課一樣的教育我們。真是讓人厭煩的話。剩下的是多出來的時間,老師允許我們自由支配,他們在教室里爭論要干什麼。還是有人不可避免的提議︰「黎主持,給我們唱歌好不好?」聲音一出,教室里一下子就活躍起來。她站在講台上,那個讓我發抖的位置上,眾人矚目,歌唱的是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就像《海豚灣戀人》里面的易天邊。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那歌聲幾乎讓我想哭泣。真是再爛也沒有的煽情的歌。
終于,起身離開。握著演講稿走下樓,輕薄的信紙在我手里很容易的捏皺。蒼白的陽光透過樹隙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我一個人在樓前的花壇旁站了很久。還是那麼的容易哭泣。付出就會有收獲,與現實好不和諧的一句話。鬼話!全薯話!陽光單薄的落在我的腳爆身後有很清晰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踫撞起的聲音,是黎景希,也只有她會那麼的張揚。凌霄走在她的身邊。黎景希看見了我,我也看見了她嘴角漫起的嘲笑。她將腳步轉向我,很快就來到了我的身邊。「林淺淺,哈哈,你說剛剛老師說的‘拿著演講稿在講台上讀’還有‘只是一味的生硬的背稿子’,哪個是說你的呢?」看別人的笑話對她而言真的就是樂此不疲的好玩的事。
「喂,你剛剛在台上背不出稿子的局促樣子真是好笑呢!」
我一點都不想理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一句話傳到我的耳朵里,那聲音幾乎讓我片刻就充滿了欣喜。
「只是一次演講比賽而已,沒有那麼重要的。」
心不知所以的變得安穩,就像在講台上腦袋變得一片空白,現場變得紛亂的時候,他從座位上起身走到我的身爆靠近我用小的聲音在耳邊說話︰「不要緊張,放松一點。」八個字的話,從沒有想到的來自陌生人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來這個講台上的人都是很棒的,來,我們大家給她一點掌聲好不好?」台下在他的動員下動員了熱烈的掌聲……我坐在教室的位置上,目視著手里捏皺的演講稿。
一個一個的字端端正正的寫在紙頁上,035的鉛字筆的碳墨痕跡,它們在白色的紙頁上留下痕跡,突兀的凌亂的樣子。再也抹不掉的印跡。青青說︰「那個語文老頭也真是,不就是一個演講比賽嘛,搞得像是對演講的專門培訓,誰會演講的跟他說的那麼的好啊!」
「淺淺,我倒是覺得你在台上笑的樣子好好看吶!」
真好,故裝出來的鎮定還是完美無缺。騙過所有的人。
上課的鈴聲敲響,在黃偉進來之前,我將手里的演講稿揉做一團,優雅的丟到了垃圾桶,沒有生氣,沒有悲傷。——只是一次演講比賽,沒有那麼的重要。過去了就不再有用了。從第二天起,所有的人都不再談論昨天,只是那些日子教室里彌漫了黎景希的歌聲,很好听的恍如天籟的歌聲。
紛飛在空氣里的樂聲不知疲倦的縈繞在我的耳際。
我只有更努力的靜下心來寫作業。
「黎景希的歌聲好好听吶……」青青陪我站在走廊上不經從嘴里流出感嘆,「……我都在想,我們班的文藝委員該是由她做的!」為什麼有的人就是有這麼大的能力呢?從哪一刻開始全世界都開始贊美她?
「淺淺……淺淺……」
她說︰「還有……你是那麼的害怕在人前表演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學習音樂……或者你先把你的膽小扼殺掉再跟我說,你說這樣好不好呢?」
「可是……」
「等一下!」
我的話在他的聲音中止住,我幾乎忘了在這里是會見到他的。他的左手拿著一些資料紙站在門口,逆光站立著,陽光輕輕地灑下將他的修長的影子勾勒在門框上,如畫的美感。他走過來,對著黎景希站定。
黎景希馬上就裂開嘴對他笑。
「又在胡鬧,站過來。」他在跟她說話,話語間是毫無情緒的冷漠。
「不過來!」她倒是倔強,他們面對面的站立著,就以這種奇特的幾乎顯得曖昧的姿勢僵持著。吸引了室內的目光,我卻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終于,凌霄不跟她對持。微微的側過身,修長的手臂很容易的夠到了桌上的話筒。他將它啪的關掉。
「播音室是學校公共的資源,不是你個人宣告受追捧度的用具。」他站在她的面前語氣平靜的告訴她,听不出半點不必要的情緒。他似乎很忙,說完就拿了桌上的筆走向左面的牆壁對照牆上的值日表記下東西。
黎景希微微的走開桌子。
「有人想要拜師,我只是想看看她有多少誠意嘍!」她轉頭向我,「——林淺淺,如果你真的想拜我為師的話,就對著那個話筒像全校大聲的說出來!」真是讓人吃飯也會嗆到的要求。
我真的是瘋了,幾乎是毫不考慮的答應。「好!」
凌霄驀然停下筆回頭看我。
我握著話筒,就像曾經競選播音員朗讀散文一樣的認真,那些話輕易地沒有半點猶豫的月兌離我的喉嚨——我想要拜黎景希為師,想要請她教我唱歌!一切好像變得荒唐。
在宿舍的時候,播音室里的話已經是盡人皆知。
「你的聲音我可以清楚的辨認出來!」青青跟我說,「真沒有想到你會跟黎景希用廣播拜師,你有這麼想跟她學唱歌嗎?」「有啊。」她感嘆︰「看來黎景希的影響力還真是不小呢!你可是真勇敢!」
微微倒了水走到宿舍,她看向我,接了青青的話。「我看吶,淺淺是犯賤。」她總是這麼的直接,心里藏不住話。青青皺眉,「喂,親愛的,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那個黎景希有什麼好的!恃才傲物,我告訴你她不適合你崇拜。想學音樂的話找誰學,在哪里學不好,干嘛要受委屈找著半吊子的人呢。」青青站起來搭上她的肩膀。「哎,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微微不回答,只是說「那你就看看她會不會承認是你的師父,會不會教你音樂。」同學間的矛盾或者是成見很多,我也沒有多問。
只是,真的如微微所言的她跟我什麼都沒有說。
甚至,不會看我一眼。
她說︰「我只是說‘如果你真的想拜我為師的話,就對著話筒說出來’,我又沒有說我一定會答應叫你唱歌。」一切都好像以不散落幕,我的拼命的追逐還是一場空。學校里黎景希的聲名倒是再度高漲,我的荒唐的追星一樣的做法似乎成了他們口中的笑話。
都只是笑話。笑過就什麼都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