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行千里母擔憂,你在他鄉還好嗎;山村鄉民憨厚友善,插隊落戶打理新家;翻看兒時老照片,沒有發現隱藏啥;不速之客半夜來訪,夜深人靜驚恐害怕;上山下地修補地球,虛心演繹知青生涯……
落山的太陽紅紅的,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芒後就徐徐地躲進了青龍山谷。
「到了,我們到了,這里就是我們生產隊的田地,」耿清明說︰「今天晚上,就安排在我們家吃晚飯,我已經叫家里準備好了的。」
「謝謝耿隊長。」
「好,真走餓了,晚上我要大吃一噸。」
汪汪汪傳來幾聲犬吠,這是耿家的狗狗歡迎回家的主人,當然也是向耿家報告客人到了。
他們到了耿隊長的家。耿家在當地算是殷實人家了,坐落在青龍山脈底部的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房子是坐南向北的青瓦房,這也是當地漂亮的房屋了。
遙遙遠遠的600多公里路程,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他們到達耿清明的家里時,天色已經快黑了。
哈——徐大為從胸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息,他的話外音傳到了遠方的蜀都市︰媽媽,我安全地到達了插隊落戶的地方——青龍湖。
在同一個黑色夜晚里,王靜瑤孤獨地站在家里的窗口下,用眼光看著夜空,放飛天幕。心中的疑問,好似天空閃爍的繁星,布滿了心頭。
大為到了沒有?他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第一次離家就去那麼遙遠地方,他在路上遇到什麼事情沒有,他能平安地到達目的地嗎,有沒有人去接他,那里(她現在只知道徐大為到青山縣下鄉,但不知道分在哪里插隊落戶)是什麼樣子,那里的環境一定很差,那里條件一定很艱苦,他能習慣農村的生活……
兒行千里母擔憂。王靜瑤是個初中語文教師,更是一個多愁善感的母親。雖然才送走徐大為幾天,可她那顆慈母心,時時刻刻掛在離家遠走的兒子身上。念著兒子、想著兒子、擔心兒子、祝福兒子……兒子這一走,讓她的心不安、心不實、心不穩。
家庭遭遇的不幸,丈夫下放勞動,雖然令王靜瑤痛苦不堪,感到世間的不平,世上顛三倒四,人也黑白不分,但那是暫時的,猶如狂風暴雨的天氣,風,再刮得猛,總要吹散的;雨,再下得大,也要停止的。可兒子何時才能返城,那是一個未知數,就如自己的心情,無法搖控。
可憐天下母親心。作為母親,什麼樣的苦什麼樣的痛,都能忍氣吞聲,都能自我調節,都能堅強克服。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暨柔軟又剛強,水能包容一切,水能承受一切;水滴穿石,水流大海。然而,王靜瑤此時此刻,獨自守家,空對黑夜,孤獨彷徨,膽破肚里,苦水翻騰,淚如暴雨,傾灑而落……
徐海清送走兒子後,只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回牧馬山勞動農場了。雖然他也牽掛兒子遠行的安危,牽掛妻子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家里,寂寞孤獨,心里時時蕩起苦澀。可他畢竟是個男人,是一個見多識廣的領導干部,凡事都能做到理智處理,寬容面對。
他一回到勞動農場上工時,就有人問他︰「你家獨子也當知青去了?」
「是的,昨天把他送走了。」徐海清平靜地回答。
「是啊,年輕人到艱苦的地方鍛煉鍛煉,對他們今後的成長是有積極的意義。」
「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就是,不去也沒有別的路走哦?只能響應號召,去廣闊的天地鍛煉成長,像我們一樣接受再教育。」
「我認為下山當知青,既是一次挑戰,更是一次機遇。」
「老徐想得開啊,可你兒子走了,老婆一人在家,日子苦啊。」
「我們現在哪個人的處境不是這樣的?挺挺就過去了。」
「但願早日過去吧,還是你看得開啊,我要向領導學習。」
「現在還有什麼領導啊,我們都是一樣下放到五七干校勞動的學員。」
「干吧,干完這些活,我們才能收工。」
幾個昨天的領導干部,現在接受特殊的勞動改造,他們都把對現實的不滿藏在心中,在消耗體力精力,磨損意志斗志的生產勞動中改造,爭取早日把戴在頭上的那頂「當權派」的高帽子摘掉。
徐大為落腳青龍湖生產隊,當晚到了耿清明的家。耿隊長的女兒耿玉蘭熱情地用洗臉盆打滿清水,送到張慧芳的面前說,姐姐請洗把臉。
耿玉蘭抬眼打量徐大為這個來自蜀都市的知識青年,城里的小伙同山村的男人,顯然就是烏鴉照鏡子,刮目相看。她的臉馬上就紅了,紅得像山花一樣鮮艷,耳朵發熱,燙得羞澀無語。
自我介紹,我叫徐大為,咱們認識一下,你好。話間,他伸出手想同耿玉蘭握手。
耿玉蘭沒有握手的習慣,突然顯得有點慌張,如似矮子騎大馬,上下兩難,臉一下子紅了,紅得像熟透的隻果。
徐大為就像山民那樣,稻草繩做褲腰帶,尷尬地站在那里。
張慧芳為他解圍,把臉盆送到他的面前,請洗臉。
謝謝。徐大為就用毛巾洗臉。
正在徐大為洗臉的時候,耿正武就收工回家了,他站在徐大為的身邊。
徐大為洗好臉後,耿正武就上前幫他倒洗衣臉水。
不用,我自己倒,謝謝你。
沒有關系的,你是客人嘛。
什麼客人啊,我們從此就是一個生產隊的人了,今後我們就要在一個生產隊出工干活,我不會干農活的,今後你可要當我的師傅啊。
要得要得。認識一下,我叫徐大為。
我叫耿正武,你多大?
18歲。
我20歲,比你大的。
我就叫你耿大哥。
兩個年輕人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他們似乎是相識的一對兄弟一般,久別重逢的親熱。
晚桌上擺起了酒菜,晚飯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