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冰不說話,兀自吃起飯來,廣叔看不慣他的做法,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這狗對他意味這什麼。他寧自己挨餓,也不會再虐待帶黃了!
風卷殘雲消滅了一盒飯,面前又多了一份快餐,廣叔若無其事地說︰「吃不飽哪有力氣干活啊!慢慢吃吧,我去旁邊抽根煙!」
廣叔借口離開後,薛沐冰開始吃起第二份快餐,這時他听見旁邊有人在議論著什麼,直到有個嘴里叼牙簽的人把腿翹在他身邊的凳子上,流里流氣地說︰「哎大家伙你們快來看啊!你們看這家伙像誰?像不像電視里的那個誰……」
這人喊了這麼一嗓子後,一下子圍來了十幾個人,都是工人打扮,舊衣爛衫滿身塵土,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埋頭吃飯的薛沐冰,七嘴八舌起來。
「像地緊喲!你們看這頭紅色地毛,像不像?」一個男人抓著薛沐冰的頭展示給其他人看。
「豈止像,簡直就是!你看這細皮女敕肉滴!」居然有人端起了他的下巴,薛沐冰憤怒地打掉了那個人的手。
「他怎麼能是那個渾球大少爺,人家都是吃魚翅長大地,會來這里跟咱們一起吃大排檔?」
「是麼?」最開始的那個人一把揪住了薛沐冰的頭猛地向後一拽,仔細地把他又瞅了一遍,最後往旁邊啐了一口道︰「就是那小子吧!你們看他這張臉,長得標不標致?v市第一美男子哦!老子真想試試爽不爽!哈哈哈……」
「他媽b憑毛他就該吃魚翅?老子們就活該累的跟驢一樣!」
一陣yin笑聲中,有人不住地拍打著他的臉,還有人捏他的胸肌,嘲笑也就罷了,是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群人肢體上的侮辱,薛沐冰最終忍無忍,潑出自己的盒飯,並且給了對方重重一拳。
真是虎落平陽,敵不過人多勢眾,薛沐冰被那群人圍毆了一頓。直到店里的老板娘大喊︰「表打了!表打了!要出人命嘍!」這群人才悻悻地離開。
薛沐冰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擦掉嘴角的血後,他看到自己的師父就坐在旁邊的石墩上抽著煙,看著他被一幫人修理,薛沐冰有些氣憤,他居然在看他的熱鬧!
「師父!」
「吃飽了吧,那就回去干活!」廣叔站起身,拍拍**走了。薛沐冰在角落里找到蛋黃,抱著它幾步追了上去。
廣叔沒有回店鋪,而是帶他回到附近一個小區的三居室。房屋是簡裝,只有一些生活必備的簡易家具和設施。
薛沐冰四處巡視一番,現有兩個臥室,還有一間是工作室。他有點不敢相信「百年老店」店主的家里居然住的如此寒酸。
「以後你就住這間!」廣叔帶他走進一間次臥,里面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還有一個衣櫃和一張桌子。薛沐冰走進去看了一看,心中很是安慰,他總算有落腳的地方了,再也不用風餐露宿了。
「去把你自己好好洗洗,快要把人燻死了!還有你那張臉,髒的還能見人嗎?」廣叔丟給他一包衣物,說道︰「這里是衣服,穿吧!」
廣叔厭惡的表情,讓薛沐冰心里真不是滋味,這大概就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吧!越接觸越覺得他這個師父真是一個刀子嘴刀子心的人,說話跟外面那些嘲笑他的人沒什麼兩樣,一樣的尖酸刻薄。
薛沐冰沒轍,慪氣地來到衛生間洗了澡,熱水器里居然只有冷水,他從門縫伸出一個腦袋大叫道︰「廣叔!沒有熱水!」
「不是有冷水嗎?有水還挑三揀四的,你以為這是kingshine酒店總統套房嗎?」
一句話嗆住了薛沐冰,他認命地關上門,用冷水繼續洗澡。洗了頭、剃了胡須,穿上干淨衣服後,薛沐冰舒服多了。出了衛生間,廣叔已經在工作間等他了。
「總算像個人樣了!來吧!開始干活吧!」廣叔指著房間中央的桌椅板凳,示意他坐到那里去。桌子上擺著一只鳳凰的木雕,還有一些刀口不一的刻刀等工具。
「我要干什麼?」坐在板凳上的薛沐冰,口氣有那麼一點不快。
「當然是學雕刻!照著這只鳳凰的樣子,你也學著雕一只!」廣叔說完從屋里的大冰櫃里提出一個方形的大桶,用力將桶倒扣在卓面上,磕出一整塊四四方方的大冰塊。
薛沐冰呆呆地望著冰塊,心里覺得廣叔這不是故意刁難他嗎?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雕刻這門藝術,現在就讓他提刀上陣,他完全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冰塊開始一點點融化,薛沐冰始終沒有動手。
廣叔一根煙吸完,折回頭來看到他還在呆,他搖搖頭,說道︰「怎麼還不動手?難不成是在生我的氣?氣我見你被人群毆卻袖手旁邊?」
心思一下就被人洞穿了,薛沐冰驚訝地抬眼望了他一下,表示他說對了。
「做人要經得起冷嘲熱諷。別人嘲笑你,那是因為你太笑!為什麼人家不笑我?為什麼別人偏偏譏諷你?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別人嘲笑侮辱你,你還手沒錯,說明你還有那麼一點自尊!別人人多勢眾群毆你,你吃虧了正常,說明你本事不夠!你憑什麼跟我置氣?哦,就因為我是你的師父,就應該出手幫你?要是這樣想你就錯了!這世上誰也不欠誰,不要認為別人幫你是天經地義。幫你是仁義,不幫你是人之常情。」廣叔將他訓斥一頓。
薛沐冰好像明白了一些,心中的氣也消了。這世界上除了父母無怨無悔地對你好,其他人對你好那是你的福報,對你不好你也不應該埋怨,因為任何人都沒有雪中送炭的義務。
「對不起,廣叔!你說的對!」薛沐冰長舒一口氣。
「那還傻愣著干什麼?冰都要化了!雕好鳳凰就用相機拍下來,回來我檢查!」
「我不會,我沒有學過雕刻!」
「誰他m生下來就會啊!不會你就多學多練!練會為止!」廣叔沒有教他任何雕刻的技巧和要領,只是丟給他幾本關于雕刻的書籍,然後就退出了工作間,離開了家。
唉……這個師父真讓人受不了!
讓他雕刻冰塊,竟然也不告訴他該從什麼地方下手用什麼刀具比較好,一上來就整一直復雜的大鳳凰,誰會呀!
薛沐冰伸手拿起桌上的平頭刻刀,細細地研究著每把刀的刀口,不同型號的刀具,刀口的傾斜度和寬度都不同,應該具有不同的作用吧!
再看看桌上的冰塊,已經開始融化了,桌上的水順著桌上的凹槽引流到了地上的盆里,盆里已經慢慢積了一層冰水。
雕刻鳳凰實在太有難度了,薛沐冰感覺好像上了考場一般,幼兒園的水平要你做大學的試卷,這不明擺著一竅不通嗎!
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溜走了,2個小時過後,廣叔再次來到工作間,現桌上的冰塊只剩下肥皂大小,地上的大盆已經積了滿滿一盆水。
廣叔走到工作台旁,拿起相機回放,現里面什麼都沒有,他有點生氣地問︰「鳳凰呢?」
「我不會!」薛沐冰指指桌上的工具。
「薛沐冰!吃屎你會嗎?不會是理由嗎?我跟你說過,不會以學,以慢慢練,不是給你書看了嗎?為什麼你連動手都不願意?」廣叔這下真的生氣了。
「你沒有教我該怎麼下手!」
「書上有字你不認識嗎?要我一個字一個字讀給你听嗎?拿刀往冰塊上戳,需要人教嗎?你沒手嗎?」廣叔拿起刀在最後一點冰塊上猛戳幾下說道。
「……」薛沐冰徹底無語了。
「薛沐冰!你好好看看!這塊冰是怎麼沒的?就是在你毫不作為的情況下,它一點一點消失了。我告訴你,它不只是一塊冰,它就是你們薛家薛氏集團你懂不懂?就是因為你拿害怕當借口,怕自己做不好,所以你選擇了放棄,薛家沒了,薛氏集團垮了,你還在愣什麼?!」
「……」薛沐冰猛然抬起頭,震驚地望著廣叔。
「這塊冰也是你自己!在有限是時間里,你都干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干!你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化掉卻無動于衷!一天兩天,一年十年……你再這麼渾渾噩噩下去,這就是你的下場,你看到了嗎?」
廣叔憤怒地吼完,「砰」地一聲關上了工作室的門。
薛沐冰再一次凌亂了,他的內心焦灼矛盾,各種情感齊齊涌上心頭,逼得他不得不開始思考起自己的人生。這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人生」這個命題。
一千種、一萬種聲音在他心底吶喊,不能再這樣混沌不堪了!薛沐冰,你要面對現實,你要站起來,你要勇敢,你要戰勝懦弱的自己!
「薛沐冰!你一定能行的!加油!」最終,薛沐冰握著拳頭,開始給自己加油鼓勁,之前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他感到自己身體里充滿了一種全新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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