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逃走之後,蕭煦和南宮皓等四人于營帳中坐著,彼此心中皆是沉重異常。
蕭煦向著南宮皓三人道︰「此人必是他的人,目的也十分明顯。只是,剛剛我們的談話到底被听去了多少,這是最最令人頭疼的事呢。」
趙益一手捧著酒樽,一手撐著案幾,沉沉地道︰「不管被听去多少,我們也要做最壞的準備。眼下,與匈奴的這場戲倒是更要好好演一回。如此,也可將他試一試。」
南宮皓注視著趙益道︰「大哥有何好計謀?」
蕭煦也抬首向著他道︰「大哥但說無妨,如今已是到了萬分危急時刻,一旦暴露,我們怕是誰也逃月兌不過。」
趙益拉著三人自炭盆旁坐著聚首輕輕言說一翻,遂即抬起頭向著蕭煦道︰「四弟,你是親王,朝中可有信任之人?軍餉所需能否有把握發送下來。」
蕭煦默然片刻,想起了丞相王侍臣待自己非同一般,便向著趙益道︰「大哥放心,朝中我還是有人的,而且此人權力甚大,當此邊關危急時刻,我想軍餉之事他必能從中周旋妥當,」
陶燁頗為狐疑地向著趙益道︰「與那匈奴又不是真打,不過是演戲而已。大哥要那麼多軍餉是何用處?」
南宮皓與蕭煦也皆抬頭注視著他,只見他微禽笑意道︰「銀子多了還怕發霉不成。若是今晚那賊人听去了我們的談話,只怕是別說銀子,就是石頭他也不會給。若是那賊人沒有听去談話,他自當我們是抗擊胡騎所用,必能如數發送下來。如此,我們拿著銀子,就可于那匈奴左賢王處買得駿馬良弓,到時還怕派不上用場?」
幾人听著趙益之言,皆點頭贊賞。蕭煦凝思一下,說著,「只是那左賢王可相信麼?他如何肯配合于我們呢?」
南宮皓緩緩說著,「四弟倒不用擔心這個。我們已打听出了那巴罕圖對于穆連提繼承單于之位也是萬分不服,只是礙于上次被擒時,單于王庭出手相救之恩,不得不俯首稱臣。但說到底,皆不過是面和心不和罷了。此番之事,我們特特去找他幫助,他感懷上次不殺之恩,欣然答應用他左賢王庭五千兵馬配合我們,只不過事後要我們做相應的補償相應。我當時一口氣許諾事成之後,必定雙倍補償損失的兵馬等費用,因此,大哥剛說的軍餉一事也正是我們眼下所急需的了。」
蕭煦听聞如是,不覺輕輕頜首。想著,南宮皓三人為著自己確實是用盡心思,絞盡腦汁的,如此計謀也怕是只有他們才能想出來的。
蕭煦緊緊地握住南宮皓與趙益的手,感激地道︰「多謝兄長如此費心費力為我思量,今後我們就是生死與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了。」
趙益笑著說,「此生能與三位一起謀翻大事,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了。四弟還記得當初在醉翁樓中滴血盟誓時說過的話麼?」
蕭煦眼神凝思,笑著道︰「永世不忘!你我兄弟四人滴血為盟,今後生死相隨,榮辱與共,絕不相負!」四人一起朗聲說著。
適時,帳外已是一片明亮。四人走出營帳,向著軍營而去。
用過早膳,蕭煦和南宮皓來到營地。趙益和陶燁已將領軍將帥集結完畢。蕭煦走上前,向著大家道︰「朝廷剛剛接到奏折,匈奴大軍繞過我們視線,正向平陽進攻,有直逼京都之勢。皇上旨意,要我們急赴平陽護衛京畿。等下左將軍和右將軍會做具體的調遣部署。各位將帥務必要唯兩位將軍的軍令是從。如有抗令不遵或是消極怠令的,本王手中的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說著,揚了揚赤金九龍劍鞘。
一干將帥驀地俯首跪拜道︰「謹遵王爺聖意,在下等定當唯令是從。」
蕭煦道一聲「都起來吧。」
南宮皓走上前,朗聲道︰「本將軍宣布此次調遣方案。因著,有探子來報說,此番匈奴進攻是分兵來犯。故為更好的擊破敵人,我們將在離雁門軍營百里之處設一個聯絡營,聯絡營布兵一萬。離聯絡營百里之處設前探營,前探營布兵二萬。此外,再由鎮北將軍陶將軍親直率領一萬人馬直奔平陽,剩下的留守雁門軍營。下面右將軍會做具體安排。」
趙益闊步走上前,說著,「本將軍有令,聯絡營主帥汪盛涵率虎賁營、樸京營明日辰時出發。前探營……。」
趙益聲音清晰而洪亮,一干將帥靜靜听著。
調遣事宜布置妥當,四人又來到營帳密謀一翻。如此,蕭煦方將雁門軍營奉命迎敵方案,及所需軍餉數目,開支等的奏則擬好了,只待各軍營抵達目的地,奏則便可快馬向宮中送去。
蕭煦拉過陶燁沉沉說著,「二哥此番親率將士至平陽護衛京畿,凡是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草率行事。」
陶燁笑著道︰「四弟放心,我雖沒有大哥三哥的謀略,但行軍打仗也是久經沙場的,況且只是做戲,雙方交戰片刻,他們自會鳴鑼收兵,我只要假裝追出去數里也就是了。一切事宜大哥三哥具已安排妥當了。」
蕭煦神色凝重道︰「我不是擔心戰場之事,而是安邑那上千匹駿馬,如今,上萬將士到得平陽,我擔心會暴露。」
趙益上前呵呵一笑道︰「四弟放心,安邑僻遠。況且我和二弟在平陽多年,對那邊的地勢最為熟悉。二弟又駐守安邑數年,定能明白如何讓安邑避過將士們的目光。這也是為何特特讓二弟親自率軍前往的緣由。」
陶燁也輕松一笑道︰「四弟放心吧。此次戰爭結束,我還會伺機往安邑送去一些戰馬,我敢保證三五年後,定能為四弟繁育出上萬匹良馬來。」說著,不由得露出歡愉笑意。
蕭煦听得如是說,一顆心也放下了不少。
眼見著,年節就到了。蕭煦和南宮皓他們並沒有沉浸在辭舊迎新的喜慶氛圍里。正月剛過,各軍營皆已萬事準備妥當,只等蕭煦和南宮皓于雁門軍中一聲令下,匈奴左賢王庭里幾路人馬分兵而來。雙方交戰幾回,匈奴兵馬大敗而逃。
是時,廣安京中已是鶯啼燕語的初春時節。一則奏章送至清心殿,皇上蕭灝細細閱讀一遍。只見奏則上幾行遒勁字跡躍入眼簾,「胡敵已平,我軍傷亡慘重,特特拜請軍需餉銀二萬兩,用于添置駿馬良弓,以備不時之需,切切!」後面是請賜封賞的立功將士名單和不幸戰亡者的名字。
蕭灝喜憂交雜。喜的是平陽之危,京畿之險總算解除了。憂的是這二萬兩的餉銀上哪兒去籌得呢?他驀然想起了年前為應戰之事,朝廷剛剛給雁門軍營發送了一萬兩白銀作為軍需之用。如此,不過短短的四五個月,竟然又要二萬兩。如此下去,只怕整個國庫都要見空了。
蕭灝拿著奏則,只覺身心俱疲,茫茫地似乎有些哪里不對勁。但到底是哪里不對呢,一時又全然沒有主意,只得將頭往龍椅後背上輕輕靠去,沉沉地眯著眼楮出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