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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自後面看著她們。良久，紫月才從哥哥的懷里抬起頭，四目相望，彼此皆是臉紅一片。
哥哥扶住紫月的身子道︰「姑娘沒事吧。」
紫月羞怯地抿嘴一笑道︰「多謝公子，不然可要摔得不輕呢。」
哥哥溫柔地注視著她，說︰「陰雨路滑，又逢轉角，我走得太急了。」
我自他們身後上前一步道︰「你們倆倒是能撞的。妹妹過來，我看看起包了沒有？」
紫月見我出聲，驀地回過神來，兩頰紅透，低垂眉眼，早已羞得不敢看著我。
哥哥見我上前，倏地放開扶著紫月地手，尷尬一笑道︰「這是……，這是……。」
我將紫月拉至身邊，向著哥哥道︰「這是我的好姐妹林紫月，眼下和我一樣，住在隔壁望月閣。」說著，轉頭向著紫月道︰「這就是我的親哥哥薄致遠，已是驃騎將軍呢。你也知道我爹爹病重，他正是回京侍疾來了，不想，剛來看我就沖撞了妹妹。」
紫月含笑輕盈地掃一眼哥哥，哥哥也溫婉地說著，「實在冒犯，是我魯莽了。」
紫月怔怔，默默不答語，只一味低垂著眉眼，嘴角噙著一抹害羞的笑意。哥哥見她如此情狀，也默默地向著她負手而立，一雙晶瑩眸子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我抬眼望著她們，只覺自己甚是多余，不由得輕輕地向後挪去腳步，單留兩個痴人站在那里發呆。念奴悄悄上來攙著我，在我耳邊輕語道︰「小姐，他們這是怎麼了？兩個人怎麼都不說話呢？」
我輕敲一下她的腦袋道︰「怎麼了？是撞傻了唄。」
念奴歪頭狐疑著，「撞傻了？那您還不叫醒了他們，沒的讓他們站在那風口里。」
我輕輕嗤笑道︰「讓風吹吹，等會自然醒了。」
寒冬里的風像刀子一樣凌厲，吹在人的臉頰上只覺刺痛難當。我和念奴碧春進了屋子。半晌，紫月才羞紅著臉跑了進來。
我看著她，取笑道︰「妹妹不發呆了？我哥哥走了麼？」
紫月低頭微笑著應了一個字「嗯。」
我扶起她的臉頰，嬉鬧著道︰「妹妹被我哥哥一撞，怎的真的撞傻了，你瞧瞧這大冷的天，額上竟汗濕了呢。」
紫月輕拍我的手，自火盆邊坐下道︰「姐姐勿取笑罷。原是我撞的他，我走得急了，心里又想著事，沒看路呢。」
我凝視她一眼，「哥哥說是他撞的你，你說是你撞的他，你們倆日後再慢慢理會罷。你剛說心里想著事，怎麼啦？」
紫月被我這一問，頓時抬起眼，愣愣地看著我道︰「是什麼事呢？」
念奴和碧春在一旁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念奴道︰「月常在倒問起我家小姐來了。」
紫月抬手模模後腦勺，支吾著道︰「怎麼竟想不起來了，真真是個笨死了的。」說著，也呵呵笑著。
我拉過紫月的手道︰「管它是什麼事呢，呆會再回去想吧。我這會子正歡喜著呢，哥哥回來了，爹爹的病情也好轉了，我可以過個安心年了。」
紫月也歡喜著，如此，我倆閑話幾句也就罷了。
翌日，天色略略好轉。用過早膳，一縷暖陽自天空中破雲而下。連著數日的潮濕陰冷，這縷陽光顯得格外溫暖。
念奴和碧春又開始除塵掃灰。紫月自隔壁捧了一堆五色絲線過來道︰「新年將至，我們編些絡子掛著祈福吧，這樣也喜氣些。」
長日寂寂，閑來無事，我們也不過就是靠著這些打發時光，如此，紫月的絡子打得越發精美了。
我笑著道︰「妹妹益發閑適了，我正愁著無事打發呢。」說著，就著桌椅坐下，慢慢挑揀絲線。
紫月最是個心靈手巧的，不一會兒，一個「福」的紅艷絡子便編好了。
我端詳著精密細巧的紋路，笑著道︰「妹妹編個柳葉同心或是並蒂花紋的吧，這樣的「福」字紋絡雖喜氣，但老沉得緊呢。」
紫月笑笑道︰「怎麼啦，姐姐想起心上人了？」
我作勢就要揪著她的小嘴，耍鬧道︰「看我不撕你的嘴，叫你胡說。等會子我哥哥來了，看你還呆不呆？」
紫月听我提到哥哥，頓時粉面若桃，眸光含羞，站起身子也要來鬧我。
念奴和碧春听見我們嬉笑，也跑進來瞧著。
我和紫月正兀自鬧得難分上下之際，我驀然抬首，只見哥哥正含笑站在門邊盯著我們瞧。
我斂容正色，向著他走上去道︰「哥哥什麼時候來了？怎麼悄沒聲息地站著不進來呢？」
哥哥拿眼不住打量著紫月，道︰「見你們鬧得正歡，沒敢出聲打斷。」
紫月一壁攏著裙釵，一壁微含笑意向著哥哥，輕柔地道︰「公子來了。讓公子見笑了。」
哥哥上前屈屈身子，看著她回著，「是我輕禮了。」
我見著他二人說話甚是別扭，不由得笑著道︰「妹妹別一個一個公子地叫著了，顯得極生分。你是我妹妹，不如和我一樣，也叫哥哥罷。這樣日後見著也親切些。」
哥哥欣喜接過話道︰「如此甚好。我也和婉兒一樣，叫你月妹妹罷。」
紫月羞澀一笑，抬頭道︰「都听姐姐的。我便叫你遠哥哥罷。」
哥哥俊顏一紅，低下眉眼應了聲「嗯。」
我見著他二人又要發呆，便喚了聲「念奴」道︰「將月常在編的這個絡子掛到門楣上。」說著，拿著福字絡子遞過去。
哥哥伸手將絡子接在手里，細細撫著道︰「這是誰編的？’
我道︰「是月妹妹編的，她編得一手好絡子，你瞧。」說著，將腰間先前紫月送我的貓楮攢心梅花絡子摘下遞給哥哥。
哥哥接過去，審視一翻，抬眼向著紫月道︰「果真是極精美的。明兒，妹妹也送我一個戴戴罷。」
紫月笑著道︰「這是女兒之物，遠哥哥堂堂男子，怎的能佩戴這些小玩意，沒的平白讓人笑話。」
哥哥將絡子分別遞給我和念奴道︰「既如此，你便編個男子也能佩戴的，豈不就是了。」
紫月含笑頜首。
哥哥閑話幾句，便向著紫月道︰「月妹妹既住隔壁，不如也領了我上你那兒瞧瞧去。听風望月，看著倒是別致清雅的。」
紫月道︰「遠哥哥不嫌棄，就走吧。」說著，抬腳往屋外去。
哥哥急急跟上兩步，與紫月並肩走著。寒風迎面吹過，紫月裙角翻飛，哥哥衣裾翩躚。
紫月自閣子門邊轉首向著我道︰「姐姐不一起來麼？」
我笑著道︰「你那兒我已去過八百回了，有什麼好瞧的。」
哥哥和紫月相視一眼，彼此笑笑，出了閣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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