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安德烈擊倒的同時,第一縷光就照射了下來。萊昂哈特望著那一線天,不得不說確實是非常的美麗。
但是只看一眼就足夠了,萊昂哈特的心此時此刻已經被憤怒給充滿了。眼前的混亂,萊昂哈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這不是他所期待的局面,不是他所期待的世界。
無視了慌亂的人民,無視了暴虐的光區執行者,無視了還在頑強抵抗的聖陽軍團。萊昂哈特現在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找到範德斯特那個混蛋。城市遇到了這種災難,身為一城之主,現在難道還躲在城堡之中?
他最後瞥了安德烈一眼,雖然自己給了他巨大的傷害,但是這並不足以要了他的命,萊昂哈特也不準備去補上最後一刀。
讓上天來決定吧,第一個找到他的是執行者還是他自己人,將決定他的生死。
然後萊昂哈特筆直沖向了城堡,就像他剛才沖向懸崖一樣。陽光的強度這時候達到了峰值,安德烈感覺全身暖暖的,的確是非常舒服。
但是這溫柔的光芒並不足以平息他的憤怒。
他直接打碎了外圍的鐵門,城堡內的木門也是一腳踹開,門口的管家杰克根本不敢有一點兒反應。
來到了他們上次會面的大廳,萊昂哈特一眼就看到了範德斯特。然而這一眼看過去更是令萊昂哈特血涌上了腦袋——範德斯特正手拿著高腳酒杯,如同欣賞著什麼滑稽劇般的,一臉邪惡的笑容看著大街上,這自己所統治的城市。
萊昂哈特沒有忍住,直接地沖到了範德斯特面前,一拳將他打翻在了地上。
酒杯破碎,那不知名的紅酒飛濺了一地,就像是從範德斯特身上濺出的血一般。
「喂喂。」倒在地上的範德斯特一邊揉著自己的臉龐,一邊緩緩的站起身來。剛才大街上的景色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他太專注于這混亂甚至連萊昂哈特進來了都不知道,「你這混蛋不去保衛城市而在這里來襲擊我沒問題嗎?」
「這可是你的城市。」萊昂哈特高聲怒吼,以至于他的聲音甚至有點兒破音,「人民正遭受著苦難,而你卻在這里看著他們……被這樣對待。」
範德斯特站了起來,表情也從剛才的戲謔轉化為了憤怒,長這麼大了,萊昂哈特是第一個敢這樣對自己動手的人。但是範德斯特很清楚自己雖然是一名出色的刻者,在這里單挑萊昂哈特也是完全沒有勝算的。不過他也不用著急,以後在各種地方刁難萊昂哈特的機會有的是。
「布置防御的是你,現在出面鎮壓的是光區的執行者,我就不知道哪里和我有關系了?」範德斯特的語氣非常尖銳,似乎在故意激怒範德斯特。
「這里是你的城市,你的子民,你就這樣看著他們……」
「非常可惜這跟我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光區的執行者出動就是因為你的失誤而造成的。若是你能阻止天空的異變,這一切都不存在吧。」範德斯特繼續以尖銳的語氣打斷了萊昂哈特,「所以你就等著制裁吧,不僅僅毀了慶典,還制造了這樣一場暴動。」
萊昂哈特死死盯著範德斯特,這樣的說辭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自己在這里看著這一切混亂的發生,到頭來卻把所有的責任推在自己身上?
「而且,你沒有殺死那名光使,那兩個小屁孩也是……」範德斯特補充道,這次他的眼神也變得要吃了萊昂哈特一般犀利,「我非常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面對範德斯特的眼神,萊昂哈特也沒有回避。但是他現在才發現,範德斯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陰險許多,而且對自己的厭惡也不僅僅只是「有點兒討厭的」程度。他剛才一定就是在這城堡內,品著酒遠遠看著自己和那些叛軍進行戰斗。
「就算沒有死,執行者接下來也會去捉拿他們的。」萊昂哈特說的義正言辭,「難道你的榮耀就是殺死沒有抵抗能力的人們嗎?」
「盡管狡辯吧……我早就說過了,我根本不信任你這個裁決者。」範德斯特走進萊昂哈特,右手食指頂著他的胸,「想必你身為裁決者也想見到太陽吧,依我看,你和他們就是一伙的吧。」
「血口噴人也要有個限度……」萊昂哈特將放在他胸前的手輕輕移開,從牙縫中咬出了幾個字。
「你知道光區的那個身為裁決者的小女孩吧。」範德斯特說著,表情由憤怒漸漸變為了輕蔑的嘲笑,「雖然不知道那麼小為什麼會成為裁決者,但是她干掉的刻者兩只手都已經數不完了呢……你這麼強大想必也不比她差多少吧?」
「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萊昂哈特再次憤怒的吼了起來。
「我適可而止?那麼剛才打我的那一拳怎麼算?」範德斯特繼續笑著,「當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勸你還是趁這個混亂逃走吧,不然接下來你有什麼可怕的後果我可是愛莫能助了喲。」
「然後就給我加上叛逃的罪名嗎,不敢當啊。」
「不管你說什麼,事實就是面前有一場騷亂,而你在可以殺死對面的情況下,沒有結果了敵人。」範德斯特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我有說錯任何一個地方嗎?」
「是,那又如何?」萊昂哈特仍然面不改色,雖然他也很明白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非常不利。
「不要一副正義的使者一般的表情。」看到萊昂哈特無論怎麼樣表情都不見有一點兒慌張,範德斯特有點兒歇斯底里,「你好像總是覺得很光榮,什麼一個戰士的狗屁大義?那是什麼?啊?總是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符合自己的正義就算是正確的嗎?你的那些尊嚴其實狗屁都不是!」
「你這種人會明白些什麼?」雖然非常刺耳,但是萊昂哈特也只是嘴唇稍稍抽動了一下。
「我明白,你的所謂的正義——狗屁不是!」範德斯特的聲調又變得非常的低,就像是在演奏變奏曲一樣,「我這樣就算是該死的罪人嗎,該被你那樣揍一拳?我只是按照星源的命令來做事罷了,雖然你也是,但是你卻加入了自己的因素,可能只是小小的變化,卻最終可能對結果產生巨大的影響,若是看結果,你這就是背叛!」
「若是沒有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是傀儡罷了。」萊昂哈特只是簡單的回復著。
「但是……你想過沒有。」範德斯特突然將臉湊向了萊昂哈特,萊昂哈特稍稍側了側臉,但是還是堅毅的站在原地。而範德斯特則故作神秘的輕聲說著,似乎想穿透萊昂哈特那猶豫的內心,「你的那些主觀的看法,真的是自己的看法嗎?還是說,是裁決者的那份能量強加給你的呢?」
萊昂哈特的心震顫了一下,不得不說這句話直刺他心中的疑惑。自從這份能量再他心中覺醒之後,這個問題就一直在困擾著他。那些不該屬于這個世界的知識雖然他一直想去否定,但是在無意識中,那些知識無疑還是對他的意識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那時候真的是我想見一見太陽嗎?
我最初真的是討厭眼前這個人嗎,還是出于那份對源能的厭惡?
什麼時候去思考這些事情都可以,但是決不能在這里產生動搖!
萊昂哈特沒有回答範德斯特的話,而是轉身準備離開了。
「喂喂,就這麼逃了嗎?」範德斯特繼續以勝利者的口吻嘲諷的說道。
「不是要逃走。」萊昂哈特回頭斜眼輕蔑的看了範德斯特一眼,「而是要去做你該做卻沒有做的事情。」
「少在那里給我裝什麼清高,什麼我沒有做的事情!」範德斯特的表情又變得難看了起來。萊昂哈特的失態只存在了一瞬間,馬上又擺出了那張他最討厭的臭屁的臉。
「我要去把被趕走的居民組織回來,將城內外的防御組織規範,盡快結束這場騷動。」萊昂哈特說著,這時候由他說出去做這些事情,明顯又在氣勢上壓過了範德斯特一截。
「你……你只是被請來代理防御的,誰允許你這麼做了!」範德斯特說著,但是明顯理虧,顯得並沒有多少底氣。
「別忘了,我同時是霞區執行者的總司令。」萊昂哈特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不管範德斯特還在身後說些什麼,只顧走了出去。
也許就不該來到這里,萊昂哈特有點兒後悔。本來是想讓範德斯特幫助組織一下防守,但是第一眼看到範德斯特那副德行,這些事情就被忘在了腦後。最後好像只是純粹的浪費了時間而已。
望著混亂的城內與城外,萊昂哈特感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且就算處理完了這些事情,想必責任也會馬上追究到自己頭上來。到時候到底會怎麼樣,範德斯特會在其中玩什麼花招,萊昂哈特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時間去考慮了。
混亂總會過去,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這場混亂對世界帶來的變化,沒有人可以預測得到。
萊昂哈特望向了天空,一如既往的是霞區的白天,蒙蒙之中帶著淡橘黃色的光芒,死氣沉沉。太陽曾經降臨,無論天空再怎麼掩飾,這個事實都不會變化。
萊昂哈特突然有點兒期待,這所謂的正義的光芒,會給自己最熱愛的霞區帶來怎麼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