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皇宮已經頗遠了,花溪還有點暈乎乎的。她站在嚴平君的梭子舟上,帶著第一次坐飛行器的無措,渾身僵直。梭子舟飛得很平穩,可是花溪還是不放心,不僅因為第一次坐這種傳說中的東西,而且因為這梭子舟挺窄挺細長,四周又沒有罩子遮擋,完全沒有安全感。梭子舟飛得高高地,耳邊只听得「唰唰唰」的破空聲。雖然嚴平君高大的身體擋在她前面,花溪仍很不適應這速度。她站直了不敢動,看著站在自己前面的人,猶豫著要不要揪住他的衣擺來讓自己心里踏實些。
在他們旁邊,江陵和秦若梅帶著柳華容以同樣的速度行進。可是他們的飛行器明顯舒服安適多了。他們三人使用了一張巨大的荷葉,江陵自己站在前端,秦若梅陪柳華容坐在後面。這張翠綠欲滴的巨大荷葉鮮鮮女敕女敕,看上去跟灰衣灰布打扮的江陵和秦若梅都不怎麼搭調,也不知道是他們平時使用的飛行器,還是今天為了接孫女專門帶來的。
她羨慕地瞄了眼旁邊那張荷葉和上面坐著的柳華容。她也不敢多看,雖然她沒有恐高癥,可是這樣毫無遮擋地高空飛行對一個年僅七歲的普通小女孩兒還是很富有挑戰性的。
花溪也想坐下去,在凜冽冷風中僵著站了這麼久,她快受不了了,可是又實在不敢在這麼狹窄的梭舟上進行空中表演。後來花溪終于忍不住了,兩手一伸,一把抓住嚴平君的衣服後擺。嚴平君的身體略僵了一僵,到底什麼也沒有說,任由她抓著。
手里有了支撐物,雖然只是一段布料,可到底心里踏實多了。花溪咬緊牙關一路對抗寒風,最後干脆閉上眼楮,自我在心里催眠︰「我在地上,我在地上……」
這段對花溪而言艱難難耐的飛行旅程終于到了終點。滑過一片蔥籠松林,嚴平君操控梭子舯輕巧平穩地停在了玄真派大殿前的空地上。
花溪一直自我催眠入了迷,沒有意識到已經到終點了。嚴平君走下梭子舟時,她才被帶下來。她閉著眼楮踉蹌了兩步,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兩手還抓著嚴平君的衣服後擺。
嚴平君扭身回頭看,看到她迷迷瞪瞪揪著自己衣服後擺的樣子,感到挺好笑。「到了,你還抓著不放干什麼?」
花溪這才反應過來,視線落到自己手里抓緊的衣服上,忙松開手,看到自己抓著的地方,布料皺得像醬菜,不好意思地沖嚴平君笑笑,討好地作勢要用手去扯平。寒意還停留在身上,她的小手也都冷得發青,可憐兮兮地微微發抖。
嚴平君也注意到後擺這片已經發皺得不像樣的地方,卻不在意地揮揮手,手指劃了幾下,就見原本皺巴巴的地方瞬間恢復了平整。
花溪瞪大眼,月兌口而出︰「還有這種熨衣服的符咒!」
「什麼?」嚴平君沒听懂她說的話。他剛轉過身就看到花溪被冷風吹得發白的臉色和烏紫的嘴唇,皺著眉,在心里責怪自己真是太粗心大意,怎麼沒想到這是毫無修為的小女孩,就算自己在前面擋了大半的冷風,她也受不了高空高速飛行的低溫。
嚴平君施了訣,拿手按在花溪背上。花溪頓時感到一陣暖意從背心流進來,迅速流向身體各處,僵冷的身體一下子舒服了起來。
江陵、秦若梅和柳華容三人也和他們同時到。他們下了荷葉,江陵大袖子一揮,巨大的荷葉便倏忽不見,被收了起來。
柳華容雖然只比花溪大三歲,可是從小修煉《乾坤訣》,身體素質比她好得多,適應這種飛行器完全沒有問題。她仍然面色紅潤,精神很好地打量著大殿。看到花溪凍得臉色發白瑟瑟發抖,嚴平君幫她恢復,輕視地撇撇嘴。
江陵留意到柳華容的神色,輕聲道︰「這孩子完全沒有修煉過吧。」他不太滿意自己孫女兒剛才表現出來的心態。柳華容雖然比柳**多了十年的修煉時間,暫時修為較高,可是柳**的資質明顯遠遠超出柳華容,她超過柳華容是指日可待的事。對一個完全沒有修為的人,尤其是資質那麼天才的人表現得輕視,是毫無用處的。真正想戰勝她,必須做到實處。江陵暗自盤算,示意自己的妻子拉過柳華容,不讓她再說出什麼明面上得罪人的話。
對柳華容的話,花溪倒不怎麼在意,嚴平君更不放在心上。正享受著的花溪感覺一陣陣暖流在自己身體內流動,溫度適宜,還有種身心暢快的感覺,比泡溫泉還舒服,不由微眯了眼。
過不多時,嚴平君覺得差不多了,就收了手。花溪還頗有點遺憾。
殿內早有小童迎出來,一直候在一旁。現在看他們好了,便斂手迎他們幾人進殿。
嚴平君發現一空氣靈根人才的消息早就送了回來,玄真派掌門和幾大長老都已相互傳了消息。這種對自己門派大大有利的好事,非常振奮人心。幾人早就在殿內候著,嚴陣以待。不過礙于身份,沒有迎出來而已。感覺到門派外面守山陣法熟悉的波動,知道他們幾人回來了,幾顆激動的長老心早就「撲撲」地跳動,派了小童出外迎接,看他們好一會兒沒進來,正奇怪著,快要按捺不住出殿去看了。
所以花溪跟著嚴平君走進內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幾個修士站在殿里焦急走動不停的景象。
「拜見掌門!」
嚴平君、江陵、秦若梅齊聲道,並分別各自示意身後的兩個女孩一起行禮。花溪想,這玄真派看上去一點也不世外桃源,規矩還是很足的。想著,她仍比照著嚴平君他們的樣子,拱起小手行了個禮。
掌門鶴陽真人是一個中年模樣的俊雅男子,穿著一身玄色衣衫,盯著嚴平君身後的花溪,眼神發亮。花溪有點不自在地縮了縮身子。
嚴平君輕咳兩聲︰「掌門。」
鶴陽真人回過神,這才正視站在前面的嚴平君和江陵他們。其余幾個長老有的露出戲謔的神色,他們完全能夠理解鶴陽掌門的激動心情。
有一個年輕一點的修士看上去有點陰冷,開口詢問嚴平君︰「你身後的這個就是那個具有空氣資質的孩子吧?」
嚴平君垂首︰「是。」
「我正想收個徒兒,就她吧。」
話一出口,大殿里頓時氣氛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