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宗山華陰谷中,鶴陽真人和三清門掌門紫陽真人站在石番溪邊上談經論道,正談得興起。
「龍從火里出,虎向水中生。不學道者,龍常出于水,離飛而汞輕,虎常出于火,虎走而鉛枯。人生能正坐瞑目,調息以久,則丹田濕而水上行,蓊然如雲蒸于泥丸……」
紫陽真人深以為然,目光爍爍,沉思著頻頻點頭。
兩位掌門年歲相當、形象相近,並立于湍急流淌滾出磷磷波光的石番溪水邊,風姿逸然,頗令人生起賞心悅目之感。
見紫陽真人由衷贊同自己的想法,鶴陽真人備受鼓舞,振一振被風吹疊起來的袍袖,欲待繼續大肆宣講一番,忽然間察覺山頂放生點異常的靈力波動,心中一震。
紫陽真人和華陰谷中其余修為較高的修士也察覺到山頂處的異常,紛紛詫異,連忙投放神識過去察探。
這一探,諸修士神色均為之一變!
而幾乎與他們感覺到靈力波動的同一時間,李元和後來逃生的師弟放出的傳訊符也傳了過來!
在場的修士探過傳訊符,均面色冷凝。
眾家修仙門派齊集之地,居然出了這等事!
玄真派諸人自然尤為焦慮。鶴陽真人雙眉蹙緊,顧不得再和紫陽真人多講,拱一拱手,道聲「怠慢」,轉身便和玄真派在場的幾位長老,一起御氣向山巔飛去。華陰谷中,僅留一位長老照管剩下的門派弟子。
曉得山上重傷者是玄真派親傳弟子,紫陽真人並不在意鶴陽掌門的失禮,就連他自己,也對此時情狀甚感詫異。與三清門中同來的修士互通消息後,也跟在玄真門眾人後面,御氣而上。
五宗山頂峰。
一片狼籍。
打斗雖已經止歇,驚飛的鳥雀卻不敢返轉。
李元已經沒有生息的軀體如破布女圭女圭,靜靜躺在那里。
一片空寂中,不時響起女童發自肺腑的細細抽泣聲。
鶴陽真人和多位長老到達時,所見所聞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花溪還沒月兌下李元給她的隱蹤罩,從發現李元師兄終究生消寂滅時,她就一直伏在他身邊。
鶴陽真人等一眼看到地上無聲無息的李元,心中痛惜,再听到旁邊時斷時續、細不可聞的孩童抽泣聲,卻沒見到人影,略一思索,便猜到是隱蹤罩。這隱蹤罩原是商羊的師尊般若子給他的,鶴陽掌門也知之甚詳。
鶴陽掌走過去問道︰「柳**?」
花溪木然抬頭,見到掌門憂慮的面孔,再向他身後看去,幾位長老齊齊站在那里,均露出擔憂的神情。
張九鳴並不在里面。
背後一記偷襲的余勇、勉力支撐的心神一下子松了下去。
她哀慟道︰「掌門、長老,師兄走了……師兄為了救我,被猿豹……」
話未說完,聲音哽咽著便已說不下去了。
幾句話間,在場諸人已大概明晰之前所發生何事。
鶴陽真人嘆氣,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你先把隱蹤罩除下來吧。」
花溪聞言,這才想起來,月兌下罩衫,哽咽道︰「掌門,我失禮了。」
鶴陽真人搖頭,撫慰道︰「無妨。」
他看著花溪小小的臉上全是淚水,想到商羊師弟將听聞親傳大弟子的死訊,不由又一次重重地嘆出一口氣。
有長老上前來察看,先是探過李元的軀體,極為沉痛惋惜地對其余諸人搖搖頭。在場幾位長老並掌門面色沉下去。
又有長老注意到旁邊不遠處猿豹殘破的身體,驚訝地「咦」了一聲,引得旁邊幾位也看了過去。
這位長老走上前去,細細察看。看過後,若有所思地看向花溪的方向,對其余諸長老做了個眼色,略為示意。在場眾人便也過去察看。
鶴陽掌門仔細看過,心中已有猜測,于是回轉至花溪身邊,放神識細探,訝然不已!
居然,連跳初期和中期的數階、已是築基後期修為!
花溪現下明顯心神不定,他們也不便多問。正好此時以三清門為首,下面的各門派修士一並上來了,見到猿豹尸身及李元受損的軀體,驚疑之余又震怒不止。
「紫陽真人,煩請你察看這次的異常,我玄真派還有不少弟子下落不明,另有諸多後事需要料理,就此先行一步。」此次玄真派門人傷亡慘重,鶴陽真人暫時顧不上查明情況,先把人全須全尾找回來才是要務,便拜托紫陽真人便宜行事。兩家向來交好,紫陽真人自是應允。
接著鶴陽真人先安排多位長老在五宗山里外尋找失落的弟子,又吩咐了人收拾起李元的身體,自己則先畫下符陣,映入猿豹的圖像作為後續查探的線索。最後,分別傳信給嚴平君及華陰谷中留守的賀長老,說明情況,自己便帶了花溪回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