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消沉頹唐如魏之光,也被這番景象震住了。他面色蒼白,啞然無語,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沒有一並被收入墨玉小壺,還是該擔憂回到門派後將受到的懲罰——戕害同門鐵定不是小罪。
嚴平君沒有給他解開穴道,只在魏之光身邊又布下濃霧陣,然後傳音給嶼寧門的姜寧長老,便帶花溪離開。
嚴平君似乎頗有成算,他帶著花溪掉頭沿來時的路線返回。
花溪還想著上古神器的事,不知為什麼,「凝魂」二字在她心頭縈繞不去。雖然她從未听說過這種上古神器,但總隱約覺得這「凝魂」真真切切有著大作用,而且于她心底深處記掛著的某事有用——至于究竟是何事,她一時半會兒卻也想不出來,只有個模糊的影子。
不知不覺間,花溪發現他們回到了先前遇到譚鳳姬等三人的水窞處。
「難道上古神器就在這里?!」花溪驚訝了。
她一直在考慮上古神器的事,見師傅對神器也極是上心,回想起這里出現過的異狀,便下意識地猜神器就埋在這水窞之下,不由得月兌口而出。
嚴平君失笑︰「怎麼會?!但凡神器所在之處,必有極厲害的妖獸,且上古神器出世造成的異象,必然大為改變周遭的環境,但你看此處——」他指點一番,「申首門姓韋的修士說近日才有神器出世的異狀,這話應該是真的,而這里,卻明顯近期是沒有異動的。」
花溪不好意思︰心太熱,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忘了。
但是嚴平君很快又道︰「不過這水窞下面的確有異。」
這一次嚴平君沒有先取出符盤,早在回來的路上他已有盤算,先在水窞四周以渾厚靈力刻下幾圈密集的暗金色羅紋。
接著,嚴平君才模出刻有陰陽鳥獸和八卦爻圖的符盤,並讓花溪輔助,二人合力以靈力再一次注入,重復先前的動作。
符盤再次耀起無比熾熱的白光,躁動不已,震得花溪的虎口作痛。若非嚴平君牢牢握住,怕是早已跳月兌開去。
白色光暈不斷擴大,籠罩了水面,水窞也開始震動,越來越劇烈,越來越令人心神不穩,卻沒有水花濺出,仿佛有巨大的吸力牢牢抓住這片小小的水域,無形之水在水下那只無形的手里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掙扎著。
漸漸,竟有斑斑點點的亮光從水面之下穿透而上,與符盤投射下去的白色光暈交相輝映,形成一道通透熾烈的光柱,光柱先還有些不穩地四散逸開,逐漸便如實質地凝固,形成一道如漢白玉砌成的白色光的通道。這通道連接到水面的盡頭像黑洞,深不見底,只能見到不斷翻滾的水,黑沉沉的水體在光的輝映之下,愈顯神秘。
嚴平君口念咒語,牢牢把住符盤,鬢角微微出汗。
花溪只覺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都快隨著劇烈晃動的水面蹦出來了!
終于!
符盤不斷注入靈力,終于積澱到足夠的渾厚,那片小而深的水體「轟隆隆——」
支撐不住,月兌開了束縛。
順著白光的通道猛撲了上來。
花溪同師傅手持符盤,勉力硬撐,繼續以靈力維持。
那詭異的水體自解開束縛,便月兌疆野馬一樣飛速逃離水窞,源源不斷地注入符盤。小小的符盤竟有偌大空間,任它涌入,毫無阻澀。
水面很快降下,原來的水窞處,顯現出一個巨大的黑洞來。
花溪明顯感到,師傅松了口氣。
他停止了輸入靈力,示意花溪也可以歇下來了。
收好符盤,二人走上前去。
「嘶——」花溪不由地倒抽了口涼氣。
上輩子她沒有機會見識過深淵,如果見過,她覺得就應該是像這樣。
深不見底,深不可測,黑呼呼地,還直冒寒氣。涼颼颼的風從不知有多深的地底之下灌上來,潮潮的、濕潤的,有著一股泥土的腥味兒,夾雜著另外她叫不出名兒的怪里怪樣的氣味,隱隱還听得到下面延伸到很遠之外的、非常非常有立體感的回音。花溪都可以想象得出,那回音像長長的巨龍從這洞口爬下去,扭扭地爬到地底深處,直鑽地心。
嘖。
長見識。
她有點兒興奮,又有些害怕。面對未知的詭異和從未見過的奇景,有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愛湊事兒的新鮮感,想一探究竟,又有對未知深淵的畏懼,因此頭腦特別特別清醒。
「下面是什麼?」她轉頭緊著嗓子問師傅。
「應該有一個大型傳送陣。」嚴平君面色凝重地回答。
從師傅的神情中,花溪感覺這個深洞關系重大,不由也嚴肅起來,神經繃得更緊了。
「居然用了九曲盤龍水來做障眼,這陣可不簡單。」嚴平君細細地向下打量,凝眉思索著。
「很厲害?」花溪好奇。
「應該說,什麼樣的陣會舍得用九曲盤龍水這樣難得的異寶來護陣。」
想了想,嚴平君又慢慢道︰「按理來說,設陣之時,既然用了九曲盤龍水,外面應該還至少設有一層護陣,不然單講防護功效,盤龍水並不能盡如人意……」他皺皺眉,不再繼續猜測。「我們下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