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娘啊。」女子拉過他的手,聲音里帶著一股讓人昏昏沉沉的力量,「是我不對,把仇恨轉移到你身上,還給你下了情人雪,是我對不起你。可是現在我們都要解月兌了,你舅舅來接我們了,他身上有情人雪的解藥……以後我們就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在柔然,再也不用受苦了……」
香風飄舞,越崢恍惚了一下,身體隨著她的拉扯往前走了兩步。多少年了?他盼望這番話有多久了?記憶中這個人從來沒有這樣抱過他、拉過他,這樣溫柔地和他說話,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也覺得很高興。
「跟我走。」女子拉著他往桃林深處走去。
不知為什麼,心中明明存在很多的疑惑,然而他總是會忍不住順著那魅惑的聲音行動,像是一個……木偶!
心中一驚,越崢開始掙扎,他知道自己中了傀儡術。身體卻在發軟。
輪回盤外,明長老和成長老還在對峙,這時忽然有人叫道︰「不好!」
輪回盤中的紅光忽然大勝,凶殘的血色直沖雲霄,幾乎要染紅了半邊天空,已經徹底變成了死路!
越崢心中著急起來,頭腦越來越昏沉,他順著女子一直往前走,眼楮看著四方,試圖找什麼東西來打斷傀儡術。哪怕是一點聲音,一點阻擋,他都會醒過來!
他的身體越來越木,除了眼珠幾乎都不會動了。兩人已經偏離了小路進入桃林,越往前樹林越深邃。忽然叮的一聲,身子微微一阻,原來是掛在腰際的王小劍不小心磕到了桃枝上。
正是這點聲音和觸踫打破了那種平衡,越崢立即清醒了。
他唇邊泛起一抹極淡的笑——這樣磕磕踫踫的秉性,一向是他做得出來的。
他立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掙月兌了傀儡術,抽出追天劍砍向前降吶印
女子瞬間變成了一縷青煙消失。而周圍夢幻般的桃林剎那間枯萎,那些密集的樹木瞬間全部化為奇形怪狀的魔獸,咆哮著蜂擁而來,幾乎是瞬間越崢便被淹沒了。
在猛獸的咆哮聲中,一道白光從獸群中射出,圍攻越崢的獸群頓時被彈開,發出受傷的疼痛嘶吼。越崢握著追天劍,如同羅剎在世,眼楮里泛起淡淡的冰藍。追天劍上光芒越來越盛,越崢一揮劍,半月形的劍芒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了近處一丈之內所有猛獸的生命。
他握著追天劍,目光冰冷地一路殺一路向前,足下形成一條鋪滿尸體的血路!
輪回盤外,眾人看到紅光涌動著,心中也跟著驚濤駭浪,這樣劇烈的變化昭示著輪回盤里面的情形該如何的殘酷!
「宗主,要為他開生路嗎?」秦長老問。
赤日炎低吟片刻,搖搖頭,「他還沒有放棄,再等等吧。」
其他長老面面相覷,均擔心地看著下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月亮往西方移動,天邊泛出一絲晨曦,遇樓峰也染上了朦朧的紅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紅光漸漸變淡,最後完全變成白色。這樣的漸變光芒昭示著死路變成了生路,更確切地說是越崢依靠自身的力量將整條死路走完了。
眾人長長松了口氣,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佩服。能完整地走完整條死路,徹底將紅光全部轉換成白光,這樣的行為實在勇猛!
輪回盤內,越崢將最後一只魔獸斬于腳下,他的全身上下已經沾滿了血,傷痕累累,白色的狐裘已經出現了殘破不全的缺口。如同不知疲倦的魔神,他的目光依然堅定冷漠,他的表情依舊平淡,放佛這一路來的驚險和殺戮並沒有干擾他一絲一毫。當他殺了魔獸走上前方石階時,才突兀地坐到地上。
他伸手模著腰上的劍,「讓我陪你說說話,結果自己卻睡過去了。」
說著便笑了。
周圍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的笑聲回蕩。
意料之中。
他閉上眼楮休息,耳畔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我醒了……」
越崢睜開眼楮,「王小劍?」
「是我。」聲音依然虛弱,然而比起以前來精神了很多,「那麼大的動靜再不醒就是死人了。」
雖然昏過去,但是忽然感覺到外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抖動,隱隱的他感覺到是越崢在和什麼東西打架,然而頭腦依然迷迷糊糊的醒不過來,現在越崢坐到石階上,他才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在尤繼峰上突然不說話,發生什麼事了?」
「不小心暈過去了。」王小劍有些郁悶,明明一點也不想暈的結果很沒骨氣地暈過去,真不美好。要知道暈過去的剎那他要嚇死了好嗎,就怕自己一覺不醒,徹底嗝屁。
越崢的眸子柔和下來,手下意識地撫模上那個熟悉的劍柄,「現在還好嗎?」
「好多了。」大概是痛得太久,痛得麻木了、適應了,並沒有像先前感覺的那樣痛得要死,只是,還是很痛啊嚶嚶嚶,不過大概是麒麟獸做的劍鞘具有防御保護作用的關系,劍鞘上蘊含的靈氣滋潤著他的身體,減少了大量的痛楚,所以才有精神說話。
越崢臉上忽然露出一點笑意,「快了,等我拿到天靈玉,你便不再痛了。」
王小劍忽然沉默,找不到話來接這一句。說「謝謝」太輕了,但他又找不出「謝謝」以外的詞語。
他打量了四周片刻,四周是茫茫的一片躺滿尸體的黑色荒野,剩下的便是自己和越崢所處的石階上方的鐵門……
囧!
「這是哪個鬼地方?!」
「輪回盤里面。」
「輪回盤是什麼東東?」
這種對簡單問題的不明不白貌似是王小劍的特質,越崢笑了笑,答道︰「瀚海雲宗保管的一個上古法器,里面是另一個空間。」
「哇塞,這里原來是寶貝的內部啊?難怪覺得特別與眾不同,不過這里也太荒涼了吧鳥不拉屎的……對了,越崢,前面那些血淋淋的尸體是什麼?」
「我也不知。」
「哦,那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尸體?」
「我殺的。」
「哦……你殺的?!」王小劍深深地震驚了,尼瑪舉目望去,整個荒野都是尸體啊!他到底殺了多少怪啊?
王小劍默然片刻,又想到什麼,好奇地問道︰「越崢,你有沒有覺得你今天很怪?」
「哪里怪?」越崢挑挑眉。
「就是現在。你平時都不搭理我的,現在我問你什麼你都會回答。」王小劍說。
「不是你讓我陪你說話嗎?」
「呃?貌似是這樣的,不過我沒想過你會真的這麼做。對了,咱們現在蹲在這里做什麼?」
「休息。」
越崢消耗了太多體力,原本在恢復調養,听到王小劍的話便拄著染滿鮮血的追天劍站起來。這一動才讓只顧著打量四周的王小劍將目光轉到他身上,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越崢,你受傷了?」
越崢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衣服破破爛爛,王小劍從來沒有看到他如此狼狽過,他見到的越崢永遠是高高在上,縴塵不染,極其瀟灑的。
「你、你怎麼會受傷?」他結結巴巴地說,在他心目中,越崢永遠胸有成竹,似乎永遠不會受傷。
「小傷。」越崢淡淡地將手放在鐵門上。
「等等,你不再歇息一會兒嗎?」王小劍緊張地說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要緊啊……」
頓了頓,跳月兌的思維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盎八擔頤遣皇竊謨燃譚迓穡課裁從值攪蘇飧鍪裁蠢褪滄勇只嘏湯錈媯炕拱炎約焊愕靡簧砩恕!
越崢沒有回答,他推開鐵門,抬步走進去
轟隆一聲鐵門打開,入目的是一間黑漆漆的房子,兩排高高的火炬依次點燃,一直蔓延到盡頭的另一扇鐵門。鐵門的一邊立著一個青銅鑄造的守衛,守衛前方有一個祭台,四方刻著繁復的花紋和文字。
「這又是什麼地方?」王小劍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越崢左右看看,發現前方只有唯一的一扇門,便抬步走了過去。走到祭台的時候,一個放佛金屬摩擦的聲音忽然響起︰「入侵者。」
越崢驚異地抬頭查看聲音來源,然而聲音似乎彌漫在整個空間,不知道從哪里來。
「不用看了,我是守衛者。」
「越崢,那個青銅人在發光。」王小劍忽然說道,在他的視野里面,那個青銅人全身上下散發著靈光,當聲音響起的時候,他看到青銅人身上的光芒微微閃爍了幾下。
越崢的目光放到了門前的那個青銅人身上,手已經握緊了追天劍的劍柄。
「入侵者,不用這麼緊張,我是這里的守衛者。」聲音從青銅人身體里發出來,「我比較仁慈,想要過我這一關只需要辦一件事,只要辦到了你肯定能活著出去,當然做還是不做要看你的決定。」
越崢問道︰「什麼事?」
「留下你身體的一部分,當足夠分量的時候門自然會開啟。」
「這也是輪回路的考驗?」
「對。」青銅人道,「現在你決定把你身體的哪個部位放到祭台上?」
一時間室內陷入沉寂,只有火炬燃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