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酒香色氣
今天的花費超出了琪琪的預算。她在家里做了一天家務，本以為這一天的花費又會是一個少得可憐值得欣慰的數字。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印容玉身邊，她難得大手大腳毫不在意所花出去的錢的數字。每每這個時候，她比任何人都更清醒地意識到，存錢不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和印容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才是甘願她傾盡所有去換取的。
在接到印容玉「我很想你，今晚能過來麼？」的電話後，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覺察到這樣印容玉根本看不見，後知後覺地帶著顫抖的聲音緊張地說「好」，接著就是盡可能快地化妝，套上衣服出門，連行李都沒顧得上收拾，多花兩倍的錢和別人搶著打的，趕到機場買了張最快的夜航。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快，快，快。早趕到一秒就能和印容玉早一秒相見，也會少一分被印容玉等得不耐煩而再次撇下的危險。
等飛機前的時間是最難熬的。琪琪著急得跺腳，高跟鞋發出讓人急躁的聲音，被同行的一個時髦大媽尖聲尖氣提醒了下，看著她的眼神從上到下暗含了一種自認為很懂的鄙夷。
琪琪只是謙卑地低頭道歉，沒發現那種眼神。或者就算看到了，她也不會在意那是什麼含義。她看著手機，毫無動靜，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印容玉是不是改主意了。坐在出租車上時，印容玉給她發來自己所在上海酒店的地址，而她也給印容玉回了消息，說自己正趕往機場。到現在印容玉還沒有任何回復。琪琪又寫了條短信，放在草稿箱里，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發送。印容玉應該不喜歡這麼三番幾次催著他回復般的訊息。
就這麼一直猶豫到坐在飛機上。起飛前還是呆呆地盯著手機。
「飛機即將起飛，為了飛行安全，請乘客關手機，謝謝合作。」乘務員甜美熱情地聲音催促著機上的乘客。琪琪看了看即將走近的乘務員，心慌意亂地想關機，卻意外地按下了發送鍵盤。
「啊！」她叫了一聲，自覺糟糕。身邊正在裝行李的一個四十多歲長相敦厚的男子正好一只手放下來踫到了她的頭，以為弄痛了人家，滿臉不知如何是好的歉意。面相並沒有多老，頭發卻是半花白的。膚色黝黑，像是以種植耕地為生的辛苦維生的農民。衣服還算干淨卻處處透著簡陋的氣息，整個人釋放著某種卑微而小心的氣息。與周圍大片大片或是衣著入時或是西裝革履的其他乘客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的……」男人連連道歉。
「這位女士，您怎麼了？」空姐馬上走過來查看情況。看到衣著干淨卻樸素的男子驚惶地向那個一身名牌服飾打扮入時的漂亮年輕的女孩道歉，以為大致了解了什麼事。內心暗暗同情起這位看上去像是初次坐飛機的有些拘束的男人。大概是什麼小城鎮或者鄉下農民有什麼事不得不坐飛機，把家里最好的衣服洗干淨了穿出來，踫到這種經常把飛機當公交車飛來飛去的年紀輕輕有錢得可疑卻脾氣往往差得出奇的女孩，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唯唯諾諾不敢說一句話吧。希望這趟旅行不要讓他有陰影。富有同情心的空姐決定必要時要委婉地幫一下這位看上去格外老實的男乘客。
「喔，沒什麼。」琪琪吐舌頭。這讓她漂亮的妝容多了很多意外的迷人氣息，對著男人擺擺手，「我不是因為你叫的。是我的手機關機不對，按錯了鍵，不好意思，你請坐。旅行愉快喔。」接著轉向空姐，「謝謝關心。真沒什麼事，就是個誤會。」
既有的印象被打破。空姐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這位女士脾氣真好，有什麼需要隨時提出來。歡迎您乘坐本次航班。」
「喔，謝謝你。」那位中年男人明顯松了口氣。
「不客氣。」琪琪抓著手機，嘆口氣關了機，滿臉的懊惱。沒注意到身邊的男人坐下來時，別有意味地又看了她一眼。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三弟印全富發來一條短信，帶著十二萬分的討好，「大哥，我這里的事情初步搞定，再給我點時間，一定做出點成績來讓您看看。小容也覺得很不錯。」
男人微微皺了下眉，看在外人眼里仿佛他是收到了什麼短信廣告而有些不知所措的煩惱，接著他有點笨拙而堅決地刪除了這條信息，就像毫不留情地刪掉那些垃圾廣告短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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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飛機，琪琪就直奔入口，以與她平常毫不相稱的粗魯行為又和別人搶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在別人的白眼和責備中心虛而無悔地催著司機快去印容玉所在的酒店。
飛機上坐在琪琪身邊的男人眼看著這個女孩如同急速飛舞的蝴蝶一樣匆匆離去，目光如炬地記住了那輛出租車的車牌號。
他打了個電話。「喂，給我查查車牌號xxxxx的出租車現在是要去哪個地方，查到了就給我發信息，別打電話了。」謙和的聲音，卻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容不得人拒絕。
幾分鐘後，在男人按照排隊秩序規規矩矩從從容容地坐上了出租車之時，手機一聲響，上面顯示了一個具體地址、「司機師傅，我要去……」男人對著司機客氣地說出了那個地址。正是印容玉所在的酒店，和琪琪要去的目的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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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容玉在所住的五星級酒店前台給琪琪留了總統套房的房卡。
拿到房卡的時候，琪琪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她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印容玉的房間，眼看著房門緩緩開啟，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氣。
一開門就是一股濃烈的酒氣。白酒，葡萄酒，清酒，……各種酒味混雜在一起。琪琪期待的眼楮迅速變成了疑問。她關了門。直接往酒氣最濃的客廳走去。
印容玉一個人坐在客廳的中央，長台上擺滿了開了瓶的十幾瓶酒還有十幾只倒了液體的酒杯。以琪琪這些日子跟著印容玉所學到的常識來判斷，這些酒的價格都不菲，今晚印容玉的花費不知是多少，會不會超出他的預算？
還沒仔細考慮著問題，琪琪已經自覺地上前收起印容玉手上的倒了半杯紅酒的酒杯，用自己最甜美最可愛的樣子輕輕勸道，「容少，你胃不太好，還是少喝點。不然又要難受半天了。」
印容玉的樣子不像喝醉酒的樣子，但也不像他平時的模樣。
在飛機上無所事事不斷回想著印容玉給自己的話語，琪琪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印容玉的聲音比平日要低沉許多。情緒似乎不大好。這讓她心中更著急，恨不得一下子穿越這兩個小時的旅程，立刻出現在印容玉面前。
這時看到印容玉，琪琪知道自己果然不是多想。是人都看得出來，現在印容玉很不開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琪琪雀躍的心情也低落了下來。印容玉不開心，她也高興不起來。
「你來了？比我想象中要快點。」印容玉沒有因為琪琪拿走他的酒杯而生氣，露出毫無溫度的笑容，「怎麼，怕我死了沒人給你錢了？放心，我死之前一定給你打一大筆錢以感謝你對我這段日子的服務。」
印容玉心情不好。那麼他說什麼都只是一種發泄而已，並不是他要針對自己，而是他這樣說會讓他自己舒服點。
琪琪發自內心地這樣想。所以她不會計較印容玉的這種話，還是那麼單純地笑著，「呸呸呸，隨便說的不能當真。我可指望容少長命百歲呢，不要這麼說。這種話說多了對自己不好。」
「你還挺迷信。」印容玉對她的不生氣也習以為常。又拿起一杯白酒聞了聞，「我是不太能喝酒。平常喝個一兩杯葡萄酒就是極限了。可是我又很想醉，好不去想一些煩人的事。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琪琪看看滿桌的酒，酒香撲鼻，而且都是好酒，有的酒度數還很高，讓不勝酒力的她光聞著都覺得眩暈。
「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印容玉指指這些酒，「把酒都打開，讓酒氣散到空氣里，越濃越好，我不喝，我聞聞總可以吧。可是，只听說人喝酒喝醉的，沒听過人聞酒聞醉的，不知道有沒有用？你覺得這個方法有用嗎？」
「我覺得……會有用吧。」琪琪不確定地回答，眼看印容玉似乎對她這個答案覺得敷衍而不滿，馬上又補充道，「容少，你可真聰明，能想到這個辦法。」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印容玉把手里的酒杯舉到眼前，透過酒杯看她，慢慢地笑了，帶點孩子般的得意。「我知道，我一向都比較聰明的。」他離開座位，似乎想走到琪琪面前。
這一站起來，印容玉有些歪斜不穩的站姿才暴露他不太清醒的事實。
「容少。」琪琪連忙站起來去扶，生怕印容玉跌倒。他比較怕疼的。
印容玉走了一步，只覺得天是彎的，地是軟的，眼前一晃，就要跌倒。
琪琪及時抱住了他。
印容玉手中的酒杯也不小心潑了她一身，掉落在地。
琪琪覺得自己像從酒缸里撈上來的。
印容玉在她懷里艱難地站起，攀著她的肩膀，被她身上猛然無比強烈的酒味吸引，鼻頭翕動著去嗅，湊得越來越近，直到踫到了對方柔軟的唇。
印容玉好奇地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像舌忝舐著某種甜美的果實。
琪琪本就被酒燻得滿腦袋暈乎乎的，勉強保持著清醒的姿態，這時被高濃度的白酒一澆，沖天的酒味直沖鼻子到達腦仁，整個人就更加迷糊。感覺到印容玉的舌忝舐，琪琪本能地微張了嘴回應。
身上的衣服被逐漸褪除。
印容玉的本能也被勾起來，男人本身不可逾越的強勢在此時體現。琪琪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身體各處都像被濃香的酒味點燃了無法撲滅的渴望。
兩具年輕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糾纏在一起。曖昧的光線勾勒出地上起伏不定的陰影，光影色彩交織如鬼魅，申吟斷續的男女氣息難分彼此，在酒香氤氳之中，發酵成讓人沉淪不已的**。
琪琪緊緊抱著印容玉的肩膀，在幾乎滅定的絕望快感中凝視著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感受到了對方不可遏制的深深的悲傷。她無法安慰，唯有竭盡全力地包容，不能快樂他的快樂，至少能憂愁他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