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既來則安
顧戀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夜風中的空氣帶著沁人的涼意，一晚上的憋悶也都被吹散了一些。
舒展雙臂揮舞了兩下，顧戀看看周圍，才回頭對著車里駕駛座上的于佑嘉說，「現在沒什麼人，可以開車了。」
于佑嘉點點頭，等顧戀坐上副駕駛座，腳踩油門準備發車。
「其實很多粉絲主要是蹲守著天皎的專用保姆車，不會想到他在這車上的。」于佑嘉對顧戀解釋了一下後，在駕駛座上轉頭問後座上的辰星，「這個晚上很累吧？」
辰星上車後就把頭往後仰，一副完全不想動的樣子，听到于佑嘉的話才微微偏了腦袋回應，「也沒有多累，我天天鍛煉，體能還是不錯的，玩那個行雲流水的時候還蠻開心的。」
他身邊的天皎抱胸而坐，翹著二郎腿，一臉置身事外的表情。
于佑嘉緩緩開動車子上路，听到辰星的話眉毛挑了挑，「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開心啊。」
顧戀從反光鏡里看了辰星一眼，撇了撇嘴，「爛好人看誰都覺得可憐，開心也變成不開心了。」
顧戀的話雖然不客氣，可也道出了辰星情緒有些低落的原因。
趙旦月兌口而出的那句「是我輸了」無疑成了當晚節目中最具戲劇性的變化。而趙旦並沒有給任何人解釋的機會，他盯著辰星，認真地說道，「我輸了，你應該留下。對不起。」他向辰星低了下頭，回首深深看了一眼台下自己的父母，咽下了仍然在心頭顫動的恐懼感。罔顧身邊兩位莫名驚詫嘰嘰喳喳說什麼的兩位主持，突然大步奔向舞台後的出入口通道。
辰星臉上都是驚訝，伸手想拉住眼前這個男孩說些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抓住。
趙旦的速度太快，而旁人也沒想得起攔住他。主持人在他身後連聲驚呼，只見他更加飛快地跑走了。
趙旦的父母比主持人更大聲叫喚著兒子，但也無法讓那個急于逃離這兒的背影停下腳步。他們瞪了眼辰星，指著他怨恨地說道，「都是你！」接著就恨恨地出去追了。
工作人員這時反應過來，接到藍柔珍的指示。沒有攔著趙旦的父母，直接放他們出去了。
辰星那個時候才眼底黯了黯，盡力配合著主持人說完幾句圓場話後。在節目組的臨時安排下又坐回了親友評委的位置，然後也沒心思觀看節目了，懨懨地一直到節目結束。
沒有人發現，天皎對著趙旦離開的背影笑了笑，之後在沒人想要再提趙旦時他硬是提起趙旦。在整場節目中第一次夸他總算表達了一點自己的想法，盡管這個時候趙旦不在場。趙旦及其一家花了那麼多心思想要得到天皎的贊美，卻只有在他們離開後才博得了天皎的正眼一瞧。
「不用想太多，我覺得對那個男孩來說，這不是件壞事。」于佑嘉一邊看路開車，一邊對辰星道。
「是嗎？其實我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麼的……」辰星的口氣滿是遺憾。
顧戀听不下去了。出口打斷他，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了。我看呢，你確實什麼也沒做。你最大的錯誤呢，就是沒有上台後直接表示你不會唱歌，對大家鞠個躬，然後下台。讓趙旦不戰而勝。你是最能幫到那個孩子的最直接的方式，你怎麼不去做呢？」
「噗。」天皎看顧戀這副模樣。輕輕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辰星知道顧戀對自己今晚的表現有多不滿，決定避開她的鋒芒。
「顧戀，別這樣，辰星今天的表現很精彩的。」于佑嘉打圓場。
「是很精彩，精彩得我都覺得他可以給那個可憐的小男孩放水放得更明顯點的。在水池了里你都可以那麼給那小孩作弊了，怎麼就不干脆在舞台上作弊？」顧戀余怒未消，她那麼警告辰星，結果轉頭就被人忘得干干淨淨。實際上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辰星在「行雲流水」項目上輸給趙旦這件事讓她生氣，還是辰星沒有牢記她的警告這件事令她更生氣。
「水池，跟舞台上是不一樣的。」辰星自己都覺得這解釋有點理虧。
「在水池里可以作弊，在舞台上作弊就做不到了。原來你也很玩得來雙重標準嘛？」顧戀不出所料更加尖刻。
辰星反駁不出什麼，想想還是閉嘴好了。
「我倒是有點好奇，玩那個水上項目的時候，你怎麼會覺得開心的呢？在舞台上唱歌也好，去水池走圓樁也好，都不是出自你自己意志，甚至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十幾歲的男孩指揮著去做事，你真的會產生高興的感覺？」于佑嘉將車開上了大路，路邊的一溜路燈飛快地閃過他的眼楮，連半秒鐘都無法停留。
「因為我就是去參加節目的啊。既然接受了這個身份，就去享受這個節目，不管是什麼情況，我覺得都在節目範圍內，別人可能都沒有這個機會，輪到自己頭上了，那就認真地玩吧。」辰星很高興這時于佑嘉發話轉移掉顧戀的注意力，回答著他的話時也很專注。
「既來之則安之？」于佑嘉沉吟道，眼楮看著眼前的路，目光卻仿佛看到了未來很長的道路。
「差不多是這樣吧。」辰星頷首同意，「你是個演員，你就得享受拍戲的過程；是個歌手，就得喜歡歌唱的旋律；是個舞者，就得熱愛舞蹈的動作；……」
「是個商人，就得習慣交易的無處不在。」于佑嘉突兀地加上一句。
辰星一愣，眨了眨眼，「……也沒錯啦。總之，在什麼位置上，都要喜歡並能從這個工作中得到樂趣，這樣自己才會比較舒服，別人也容易從你舒服的態度中感到自己也舒服一點了。」
于佑嘉恍然的樣子。看向辰星帶著贊賞地一笑，「你說得沒錯。」
顧戀覺得于佑嘉跟辰星有點像各說各話，雖然似乎在討論同一個話題，可是兩個人的想法好像在兩個世界。于佑嘉在想什麼，她並不明白，但是辰星在想什麼，她是再明白不過了。
「那你是個藝人，有沒有遵從藝人該習慣的那些……潛規則呢？」顧戀插嘴問道，「說得你自己好像很隨和很逆來順受一樣，真的是那樣嗎？」
「重要的是純粹。」辰星沉默了片刻。傾身湊近前排，望著顧戀。窗外的路燈掠過他的笑容，莫名染上了幾分蠱惑。「你知道我認為，藝人應該是怎麼樣的嗎？」
「什……麼？」被那樣的笑容迷惑，顧戀回首看著近在咫尺的辰星，追問道。
「我認為，藝人應該是用自己的才能。努力為別人帶去快樂的人。你說的那些，不符合我對藝人的定義。」辰星伸出一個食指，輕輕點了下顧戀的額頭，然後迅速後退，像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你的定義？狡辯。」顧戀知道自己又被辰星的邏輯繞進去了，模著自己的額頭。仿佛還能感覺辰星那輕輕一觸的熱度，卻已經沒有了生氣的感覺。
「喲，伶牙俐齒的顧大經紀人被一個過氣藝人噎得說不出話了？」天皎突然地湊過去。伸出手胡亂在顧戀頭上揉了揉，帶著惡意揉得她的頭發一團亂，直到顧戀惱怒地躲開，「天皎，你干嘛？」
「我想看前面的路。被你擋住了，就伸手去撥開礙眼的東西咯。」天皎傾身扒著顧戀和于佑嘉座位之間的縫隙。身體也向辰星那邊移了移，故意把辰星的位置的擠得很小。
辰星嘴巴抿了抿，然後安靜地縮到車中的角落里，不和天皎計較，明白天皎這麼做的真正緣由。
顧戀則是想到天皎的心理狀況，不得不容忍地體諒他，轉過頭，懶得和他爭執，整理了下自己被天皎弄亂的頭發，看著窗外的道路，想起印容玉車上的佩月月，「印容玉是走到我們前面去了嗎，怎麼一直都沒看到？」
「這時晚上人少，他車子停的地方比我們離馬路近，開車也比我快，應該是在前面很遠了吧。」于佑嘉隨口應道。
「希望印容玉至少把佩月月送到家後才去鬼混，我才真有點不放心他。跟我們分開時他一臉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什麼模特還是歌星時尚編輯的，他不會半路上就把佩月月丟下吧？」顧戀回頭看了看還跟背後靈一樣貼著她座位後背的天皎，嘴里不滿道。
其實顧戀這時候一肚子月復誹的家伙都是天皎。節目組結束後，他們六個人出了現場，只有于佑嘉和印容玉是開車來的，于佑嘉本打算讓顧戀和辰星、佩月月坐自己的車的，天皎坐印容玉的車回辰星家去，要不是天皎死皮賴臉在辰星上車後一**坐在了他身邊，佩月月也不至于無奈之下只能換乘印容玉的車。
顧戀是憋了點氣要對辰星撒，雖然不爽天皎擠掉了佩月月，想想自己數落辰星的時候，沒有佩月月這個超級花痴變身重色親友重度患者在一旁幫腔也不錯，就沒堅持要天皎下車。威脅印容玉一定要安全把自己的好友帶到辰星家，就把佩月月推給了印容玉。
看印容玉的表情，似乎挺想帶于佑嘉走的，不過于佑嘉似乎這時不想跟他說什麼，態度挺冷淡，搞得顧戀懷疑是不是節目途中兩人又說了什麼不對盤的導致他們之間的氣氛更冷了。想想這跟她無關，就不想多事去問于佑嘉了，免得惹于佑嘉不快。
「容玉今天不會去鬼混，一定會把佩月月安全及時帶到家的。」于佑嘉淡然道，一臉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