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都沒明白福爾摩斯帶她來到貧民窟的目的,直到這位神秘的巴克太太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她被那位中年女子安頓在一個化妝鏡前,而福爾摩斯則在稍遠的地方背對著她忙碌著什麼︰
「我听說…我好像听華生說您有時會打扮成乞丐?」克萊爾隱隱約約記得從前在書里見到過福爾摩斯喬裝的內容,而這回似乎正應驗了這樣的記憶。
「可不僅僅是乞丐,克萊爾。」福爾摩斯說完,便微笑著繼續下去,「但喬裝的話,除了化妝還需要演技。」福爾摩斯的聲音里帶著笑意。
「特雷夫女士,」巴克終于開口,她的臉上已經有皺紋顯露出來,「您選擇和那位偵探先生一道出游,就等于是選擇了一場大膽的冒險。」
「……我沒料到他的想法會這樣不同尋常。」克萊爾低聲有些埋怨,「當然維克多他也太執著了……啊,等等!」克萊爾忽然想起了什麼,被巴克太太上著妝,她只好用余光焦急地瞥到福爾摩斯的方向,「偵探,你得告訴我那樓梯上面是什麼?哥哥和華生不會有……」
「誒?您的哥哥去了那個酒吧的二樓了?」
「嗯!」克萊爾趕忙答應了巴克太太的話。
「偵探您還真得改改對朋友的態度了。」巴克無奈地看向不遠處的背影,「哦親*的,他們大概要摔個大跟頭了。」
「哎?」
「樓上是個陷阱,他們大概會摔到地下垃圾場。」巴克太太說完,克萊爾就驚訝地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別擔心,那地方很容易就能出去。」福爾摩斯光靠想象都能知道克萊爾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福……」
「既然他們要來貧民窟,難道不應該入鄉隨俗麼?」福爾摩斯說完,便好笑地扭過頭,克萊爾這才發現他的臉竟然帶上了幾條平時沒有的皺紋。
女人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讓巴克太太繼續用化妝筆勾勒自己臉上的線條。她想,憑借維克多與華生的能力,的確不應該被一個垃圾場所難倒。她只不過是對福爾摩斯的做法感到不滿。但反過來想一想,他從一開始就說要用方法讓他們沒法跟蹤自己,克萊爾說要下馬車理論,但福爾摩斯卻動動手指就輕松解決了這個貌似焦急的問題。
某種意義上,他確實兌現了自己的話。所以她定下心來,換了個話題︰
「先生,難道您的化妝術就是和巴克太太學習的?」
「他是自學的。」巴克夫人說道。
「您客氣了,夫人,我的化妝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從您這兒學會的。」福爾摩斯誠懇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克萊爾說道,「沒想到在貧民窟竟然有這樣神奇的地方。」克萊爾小小感嘆了下,巴克卻笑著反問︰
「貧民窟麼?」
「誒?不是麼?」
「這是一條夾縫。」巴克帶著深意說完,福爾摩斯便接著說道︰
「也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替你招攬生意不是麼?」
「哦,當然!」巴克揚起紅艷的唇角回答道。
「房東太太,你喜歡這地方麼?」福爾摩斯忽然問她,卻遭來了巴克地反駁︰
「哦偵探,說這句話的你還真是性格惡劣!」
「這地方怎麼了?」只有克萊爾還蒙在鼓里,她茫然地看著巴克問道,而那店主似乎在忌諱著什麼,並沒有開口︰
「這可是些罪犯和心術不正的人常常光顧的地方。」福爾摩斯卻並沒有顧及巴克太太,大方說出了原因。
「哎?」克萊爾反問了一下,但似乎很快就明白了原因,「你是說,他們通過喬裝就為了避開警察的追捕?」
「所以巴克太太,若不是那個原因,我想您早就應該在監獄里呆著了。」福爾摩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懾人,雖然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
「那個…原因?」克萊爾迷惑地看著面前的婦人,但誰都沒有接著這個秘密說下去︰
「福爾摩斯先生,這里可是造夢的地方,夢話不能當真,夢里出現的人也全是假的。在我這兒,您可以毫無顧忌的說,我也絕對不會帶出去一星半點。這句承諾對來這兒的所有客人都適用,我對善惡這種毫無根據的東西可沒有半點興趣。」她笑眯眯的,顯得對福爾摩斯帶著半威脅的話毫不在意。
「……」福爾摩斯聳聳肩終于沒有反駁,不過顯然,他對這位化妝師上面說的內容還是相當信得過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表現的對她有些沒轍。
「房東太太,昨天我的確和霍普做了短暫的個別交流。」沒有回避巴克,福爾摩斯開始敘述起昨天的事情,「那些所謂的同伙並沒有參與他的謀殺,他們僅僅是提供幫助。」
「哎?」
「是他們向他出了假扮成馬車夫的主意,他支付給了他們一筆錢,這讓他更加身無分文。但為了替自己的*人復仇,這些都是無足掛齒的。他們很容易就讓他擁有了倫敦公民的身份,並給他安排妥當了馬車和手續,讓他在舉目無親的倫敦輕松成為了一名合法的馬車夫。包括毒藥和當時喬裝成老婦人的衣服,也全是他們提供的。」
「……」克萊爾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這樣的內容,她覺得這簡直太離奇了,簡直就像是一個專門提供犯罪服務的商店一樣,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但是他們並不贊同他回去取戒指,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做風險太大,雖然第一次他去勞里斯頓花園找戒指的時候,他們的確提供了幫助,但第二次霍普喬扮成老太婆的時候,他們終于撤出了幫助。這才讓他在第二次顯得孤軍奮戰。」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克萊爾感嘆了一聲,但轉念,她想起了霍普那時特意湊近自己對自己說的那句話,終于還是帶著擔憂問道,「那麼您問他為何要對我說那句話了麼?」
「太太,前面這些不可思議正是為後面所鋪墊。」福爾摩斯說道。
「什麼…意思?」克萊爾反問道。
「霍普在不久之前曾接到過一個命令,是從那個組織發出的命令。」福爾摩斯耐心地說道,「讓他尋找機會襲擊你。」
「哎?」克萊爾幾乎要尖叫起來,而福爾摩斯則繼續說道︰
「你知道我曾經在赫德森到訪後的那一兩天接連受到襲擊麼?」
「……是這樣?」克萊爾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有些豁然開朗,「你是說,赫德森也去尋找了那個組織?」
「不無可能。」福爾摩斯總結道,「而事實上,那個命令在發下三天後就收回了,因為他們覺得那樣做太過招搖,他們不想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福爾摩斯說道,「霍普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犯,但得說他或許還存有人性,正因如此,才會提醒你要小心。」
克萊爾沉默了,她沒有接下去說話。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卷入這樣的事端之中,想起最初來這兒只是抱著要與赫德森和平分手,現在看來一切卻顯得危機重重。
她從不願將赫德森看成那麼糟糕的人,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在他們分手的這個敏感點被爆出,多少讓克萊爾感受到了所謂的心涼到底。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伸手捏一捏自己的太陽穴,無奈巴克太太阻止了她︰
「就快大功告成了哦,別動!」
「……」克萊爾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先生,我從沒想過他是這樣的人。」她說道,「也許那天晚上,我在劇院的那一天,他其實是真的想傷害我?」
「這我不清楚,」福爾摩斯說道,「不過太太,想一想的話,說不定那封恐嚇信也和這個組織有關呢?」
「……或許吧。」克萊爾已經沒有心思再听下去,與福爾摩斯不同,現在他們所交談的一點一滴都讓她感到絕望,也在某種程度讓她更加希望能快速地同赫德森一刀兩斷。
但不可避免的,她還是那麼想知道,這些令人恐怖的事情是不是都是赫德森所為,這也許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讓她留下一條心傷。
「我已經大功告成了。」福爾摩斯說著終于從那只椅子上站了起來,當克萊爾看到他的時候,他的模樣已經活月兌月兌像個五十歲上下的老紳士,完全沒有平時的精明,耷拉著的眼楮讓他看上去沒有一點活力。
「好了特雷夫女士!」克萊爾還沒來得及贊嘆福爾摩斯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巴克卻大喊了一聲表示自己也替克萊爾化好妝。當中年女子從鏡子前走開,克萊爾才吃驚的發現,她早已不是什麼憂愁的少婦,怎麼看都是個年紀在二十左右的男子。
「哎?」她吃了一驚,雖然事先已經知道會被化成男子,甚至連衣服也都換好,但當她看到鏡子里月兌了女氣的自己時,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你沒試過男裝?」福爾摩斯忽然問道。
「我…我穿過哥哥的衣服,但像今天這樣徹底地扮成男人,我從沒嘗試過。」她說著將目光對向福爾摩斯,而男子只是淡淡的笑著,在他的妝面下就顯示成為了慈祥的微笑︰
「您應該適合男裝,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這樣認為。」
「……」克萊爾沒有說話,她淺棕色的瞳孔直直看向福爾摩斯,她覺得也許從一開始他將自己帶到這里來給巴克化妝,就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要看看自己男裝的模樣。
如果他的私心里有這樣一條,那麼略微的,克萊爾會有些說不出來的在意。
——就仿佛是,自己成為了他的一種期待。
而這種期待,也許會讓他們之間一直以來的關系發生一點微妙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感情線這種東西,我也有在努力構畫啦~感覺和老福出門,冒險才是最正確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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