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賓樓在花街柳巷之中,平日有很多三教九流集聚于此,或吟詩作樂或單純只為尋花問柳。
雖不是青樓,卻不少偷雞模狗魚龍混雜借酒揩油之事。
陸見舟趕到之時,靳傾沁正與幾個不軌之輩起了沖突,那幾人看她貌美,三五成群地上來想要帶她走,靳傾沁不肯,但是不勝酒力加上寡難敵眾,已經是跌跌撞撞力不從心了。
在她被拖到房間之前,陸見舟已經顧不得矜持,沖過去一腳將靳傾沁最近的那個油頭垢面的男子踢下了樓梯。
順手將失重的靳傾沁攬入懷里,陸見舟又是連招帶走了幾個大月復便便的中年男子。
那群人看她武功高強又是身著錦衣,恐不是泛泛之輩,連滾帶爬**尿流地四散逃走了。
陸見舟摟住靳傾沁的腰身,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再來的路上已經問之了,連日以來靳傾沁醉生夢死,比自己得知哥哥死訊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實完全都是因為表姐陸見舟的慘事。
說來可笑,未婚夫死了都不見她這樣傷心的。
聞得一陣酒氣,陸見舟躲閃不及,已經被靳傾沁吐了一身
「你」那一身惡臭讓向來好潔的陸見舟哭笑不得,「這幅丑樣子真該給你畫下來!」
差常歡回去復命,陸見舟知道八爪魚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靳傾沁是走不了了,干脆找老板開了個房間,差小二打熱水來親自給她搓洗了一番,期間靳傾沁頗為不安分,各種耍酒瘋,讓陸見舟很是無奈。
又自己沐浴了一陣,已經是精疲力竭,遂在靳傾沁旁邊躺下了,渾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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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三更半夜,新房的燈火卻還是亮著,沒有熄滅的意思。
「郡主飯菜都涼了,您真的不吃一點麼?」錦繡不忍,上前勸慰道。
年詩放下書卷,不知道想著什麼,只是搖了搖頭,再揉了揉太陽穴,道︰「不用了。」
「那就睡下吧,熬夜對身子不好,姑爺要是回來也不像看見你這樣的。」錦繡心疼道。
「我看姑爺根本就不會回來了,早就听說他們兩人青梅竹馬,又從小被指月復為婚,要說有什麼,一點也不奇怪,那小將軍恐怕現在正醉倒在溫柔鄉里呢!」錦依一說完,遠在會賓樓傍著靳傾沁呼呼大睡的陸見舟打了個寒戰,搶了點被子翻身繼續勒著脖子睡了
「錦依!」雖然也是這樣想的,但是錦繡還是喝止了她。
年詩的目光落在搖曳的燭火上,也不知道是在問誰︰「晌午的時候,我果然還是做的太過了嗎?她是不是因此就討厭我了呢?」
錦依直覺地是在問自己,率真地回復道︰「郡主也是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的,更何況姑爺也不是記仇的人,要是知道郡主後來又親自下廚做了這麼多飯菜等他回來,定然鐵石心腸也不會怪罪的。」
「是嗎?」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進去了,年詩囈語著,心里卻更加難過起來,不多久困倦來襲,枕著手臂伏在案上迷迷糊糊半夢夢醒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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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舟剛醒來,就被只穿一件褻衣的靳傾沁重重扇了個耳光。
「你干嘛!」陸見舟不明就里,還是慢半拍地沒有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靳傾沁已經羞地滿臉通紅,嬌斥道︰「陸見翼你這個混蛋!你還問我干嘛!」
這下陸見舟反應過來了——自己現在是用男子的身份跟她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上。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是由于自己的疏忽,還是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對對對不起」
「啪」
回答她的又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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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前日左手負傷,用不習慣的右手第一次下廚消耗了太多體力,年詩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何時被錦依錦繡抬到床上的也不知道,年詩忽覺自己實在是太累了,勉強坐起來畫了下眉,換上衣服,外面守著的錦依錦繡听到動靜也端了洗漱用品進來給她梳頭。
「她回來了嗎?」年詩恍恍惚惚地看著鏡子里有些憔悴的容顏,低低問道。
本來熟練地在青絲上游走的手頓了一下,錦繡敷衍地答道︰「姑爺一定是路上遇著了什麼事才一夜未歸,應該快了」
年詩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一股無名之火冒上來,忽地冷洌道︰「錦依錦繡,替我更衣備轎,我要去會賓樓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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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是表兄妹關系,加上這里每天客流量很大,等下我從窗戶爬出去,應該不會被人發現的。」陸見舟弱弱地說道,覺得自己死一萬次都不足惜了,「昨晚看你那麼頹廢,我實在不放心才留下來陪你的,沒有考慮周全,真的很抱歉。」
靳傾沁也算是沒有喝到斷片,隱約想起了些前晚自己不知羞恥掛在陸見舟身上的畫面,又是一陣痛心疾首,恨不得當場自刎。
同時又覺得自己很沒有節操,畢竟陸見翼是成親了的人了,自己以後可不能遇到一點感情傷就把他叫出來療傷。
靳傾沁這樣想著,收斂了情緒道︰「昨晚那些人在旁邊桌子上一直說著見舟的壞話,語言粗俗,我是在听不下去了才會那樣沖動的。我知道,見舟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我這樣隨便冒險的。」
陸見舟沒想到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看著她的目光也有些愧疚起來,右手抖了抖,還是蓋在了她的頭發上來回撫模著︰「傻姑娘,你這是何必呢」
「見翼,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跟你說過的話麼?」靳傾沁的表情有了一絲明顯的堅定,陸見舟自然是不知道她問的什麼,但是猜測應該也就只是一些一路順風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靂之類的,所以順著話頭應承道︰「記得。」
然後,空曠的房間里,只听見靳傾沁的聲音絕望而又無力地訴說著︰「當時我跟你說自己喜歡見舟,你一笑置之,說我年紀輕輕所以胡思妄想,女生喜歡女生有悖常理,我只是一時糊涂罷了。可是見舟死後,我方才知道,這份感情根本不是浮華秋月,我是真心對她有愛慕之情,根本放不了手的。」
陸見舟的嘴巴長成了「o」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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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詩來得風風火火,卻駐足會賓樓下遲遲不動。
美女永遠是焦點,不多久便有許多人躍躍欲試圍了上來,以這邊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
「小姐不上去麼?」錦繡請示道。
年詩煩悶地掃了一眼周圍越來越熱鬧的狂蜂浪蝶,吩咐下去︰「讓她自己下來見我。」
店老板听說是郡主來了,趕緊連滾帶爬地親自去敲門傳話了︰「砰砰砰,陸大人,不好啦!郡主大人來找你回家啦!」
這下里面的兩個人都慌了,陸見舟雖然不知道年詩這是唱的哪一出,但還是淡定地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靳傾沁指揮道︰「別慌,你做在這別動,等下詩進來了你就記得咬死了說沒看見我就好!」
說完,已經深吸了一口氣,估計了下這是二樓也摔不死人,打開窗戶跳了出去,對靳傾沁揮了揮手算是作別西天的雲彩,剛關上窗戶轉過身,就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
「哇?你們在看什麼?我知道了!原來是有人跳樓!」一個喜歡湊熱鬧的小乞丐在「看年詩大美女」隊伍的人群之外半天擠不進來,也不被搭理,第一個發現了從窗戶上爬出來的陸見舟。
這一叫,嗓門又粗,話題還勁爆,大家伙下意識地都往上看。
本來盯著門口的年詩也不耐地抬頭,然後就看到了鬼鬼祟祟衣衫不整一看就是有什麼的陸見舟站在二樓的窗台也看著下面,兩人的目光一對上,陸見舟的心「咯 」一下,腳下一軟,迅速作出反應想回房間,可是那窗戶卡地死死地,根本就打不開。
——尼瑪為什麼這間房的窗戶會正對著大門呢!!!
陸見舟算是真心體會到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