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梟城。
「有什麼發現?」九翼幾個縱躍從一棵粗壯的大樹上跳下來,問向不遠處的安止。
安止搖頭︰「一無所獲。」
九翼有些意外,挑眉道︰「怎麼回事?」
「城主還是自己看看吧。」安止說完,緩緩閉上眼楮,兩指點在額間,下一刻,額間發出微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副影像。影像中正是他前天前往阿瑙附屬七城東南三里匯合點的所見所聞。
九翼見安止剛剛踏入那片平原,周圍便升起一片濃霧,視線被遮擋,身邊的人也一個個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霧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是一名異人,擁有何種異力?」
安止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速度和水控。」
「你在說謊。」留下四個字,那個聲音便消失無蹤,再不曾出現,直至濃霧散去。
安止睜開眼,空中的影像隨之淡去。
九翼模了模下巴,眼中閃過饒有興味的光芒,喃喃道︰「一句話便能听出你在說謊,還有那種平地起霧的能力,似乎也是前所未見。」
起霧並不難,難的是利用霧氣將人隔離,這是一種怎樣的異力?
「城主有何想法?」安止問。
「你可知她最後選了哪些人?」
安止思索了片刻,回道︰「具體有哪些人我不確定,只知道以平民居多,異人中,琴師奘罄可能在被選之列。」
「琴師奘罄?」九翼笑了笑,「他早想月兌離五界,倒也不足為奇,只是他此次選擇的依附者是否真的有能力護他平安?」
「我們要繼續追查下去嗎?」
「當然,先派人去五界外看看。」此人的行事風格太過奇詭,應該不是五界的異人所為。
九翼在意的並非一座新城的建立,而一名強者的崛起。如今五界之所以能保持平衡,皆因五大城主的實力旗鼓相當,彼此認可,故而能夠相安無事,各據一方。城池的爭奪一般只在邊界進行,不會觸及領地中樞。
失去一座城,隨時可以奪回來,但若是出現了一名新的強者,意味著必須與他分享領地權,容許他爭奪城池,擴展勢力。這將嚴重縮減五界的實地。
他要先確定是否真有其人,再趁他還未真正崛起前掐滅他的崛起之勢。
與此同時,另外四城白陽,青鴻,阿瑙,布爾亦對此事頗為關注,近百名異人相繼被派往五界之外。
在琥珀之家的未然還不知外面的情況,但即使知道了也無所謂,只不過是讓琥珀之家提前面世而已。她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並不懼他人的挑釁。
「洛翀,有七名異人正向琥珀之家靠近。」雪焱沖進屋大聲喊道。
「你這麼興奮做什麼?」洛翀收起剛剛保養好的武器,看了雪焱一眼。
「哥,要去告訴城主嗎?」洛鳴問道。
洛翀想了想,起身道︰「我們先去看看。」
四人來到城牆上,望向不遠處的七人。
雪焱坐在牆頭,嘻嘻笑道︰「你們說,他們會是哪方勢力?」
「應該不是五界的人。」洛翀抱著手,凝目打量幾人的衣著和裝備。
「那就是游散的異人隊伍?」雪焱把玩著一簇火焰,眼中忽明忽暗。
洛鳴懶懶地靠在牆邊,無聊道︰「我覺得這次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
說話間,那七人已經走到城下,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光頭異人大聲喊道︰「我們是巨蛇團,你們的城主是何人,敢不敢不出來與我們一戰?」
雪焱撲哧一笑,巨蛇團?這名字好挫。
他收斂表情,揚聲回道︰「你們若要戰,就進城來。」
那七人感覺奇怪,在城內大戰,他們就不怕好不容易建起的城池被摧毀,變成一片廢墟?
「咦?老大,城門上,我們上次來查探時還沒有這幾個字呢。」一名高手男子突然道。
「琥珀之家?」光頭冷笑,「竟然敢直接題名?以為五界之外便沒有高手了嗎?」
「牙,看看他們有沒有在城內布置陷阱。」光頭對身邊的小個子吩咐道。
小個子應了一聲,看向琥珀之家,瞳孔收縮,發出兩束幽光。片刻後,他收回目光,答道︰「城內沒有埋伏,附近只有那四名異人。」
「好,我們進城。」光頭一擺手,率先朝城門走去,其余六人緊隨其後。
但是他們很快便發現,眼前這不過一百多米的路程,像是怎麼走也走不完一樣。將近一刻鐘過去,他們好像還在原地踏步。
「怎麼回事?」光頭停下步子,怒喝。
其他六人皆是一臉茫然。
高手男子說道︰「會不會是幻覺?」
小個子立刻否認︰「沒有任何幻覺能逃過我的眼楮。」
光頭的手分別向兩邊一揮︰「散開,我們分不同方向前進。」
幾人依言散開。
洛翀四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七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城外繞圈子,心情極好。
看了許久,雪焱又出聲喊道︰「你們怎麼了?不是要來與我們一戰嗎?我們等著呢。」
光頭氣得整顆頭都紅了,他突然怒吼一聲,從背後抽出一把大刀,對空劈斬。凌厲的刀氣有如一道颶風,帶起漫天塵土,迅速向琥珀之家席卷而去。
洛翀四人微微警惕,剛準備防護,就見眼前微光一閃,那片刀氣在半空中形成一個漩渦,隨後如逆流般,反向那那七人撲去。
七人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呆立當場,瞬間被刀氣沖得東倒西歪,吃了一嘴的灰塵。
洛翀等人也是暗暗吃驚,之前他們只知道未然用了什麼陣法限制異人在琥珀之家的出入,卻不知道這種陣法還有如此強大的攻擊力。
看著那幾人狼狽的樣子,雪焱既是開心又是欽佩地說道︰「雖然以前夸過了,但我還是想再夸一次,城主大人可真厲害!」
那七人知道今日奪城無望,很快退走。走之前,光頭還用怨毒的眼神看了城牆上的四人一眼。
「他們恐怕不會就此罷休。」洛翀眯著眼道。
「那又如何?我們還怕他們?」雪焱一臉不以為然。
洛翀轉身︰「走吧,去向城主匯報一下。」
未然听到洛翀等人的匯報,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其他表示。
洛翀道︰「以後怕是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查探虛實。」
「我知道。」未然道,「琥珀之家雖地處偏僻,但始終是許多異人爭奪的目標。我若想確立所有權,就必須展現出足夠壓制他們的實力。除非五大城主親自前來,否則琥珀之家絕不會輕易被攻破。」
接下來的數十天,越來越多的異人出現在琥珀之家的附近。但無一例外,他們全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擋在了城門外。琥珀之家就像一座鏡像之城,可望而不可及。
當然,這群異人並非全是為了爭奪琥珀之家而來,其中有些是五界派來的探查者,他們對城外的特殊防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力量,似乎不需要人力支配,遵循著某種規律運轉。它只對異人有效,平民出入無礙。
于是,很多異人開始向出城的平民打听城內的情況。平民們不敢忤逆異人,基本是有問必答。但他們知道的內情並不多,只是未然等人的信息很快被他們所知。
琥珀之家的城主是一名女異人?女人也能覺醒異力?眾人感覺不可思議。雖然知道平民不可能集體說謊,但沒有親眼見到,他們仍然不敢相信。
他們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未然很快就讓他們親眼見識了「女異人」的實力。
事情發生在月中的某天,此時琥珀之家外正聚集著三三兩兩四五十名異人。
這時,之前在琥珀之家吃過一次虧的光頭突然出現在城門外,這回他召集了數十名幫手,並抓了將近四十個平民做人質。
光頭囂張地挑釁道︰「叫你們城主給老子滾出來!別以為擺出這麼點陣式就可以安枕無憂了。荒土之上,哪座城池不是異人靠實力打下來的。你們不敢應戰,難道想這樣龜縮在城里一輩子嗎?」
洛翀等人站在牆頭,神色陰沉,卻沒有回話。
「你們城主若是不敢前來應戰,就別怪我對這些平民下手了。」光頭揚了揚刀,冷笑道,「既然我進不去,城里的人以後也別想出來,只要敢出來,我見一個殺一個,看你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洛鳴咬牙切齒,低吼道︰「哥,我去會會他!」
洛翀攔住他,說道︰「再等等。」
「哈哈哈……就知道你們孬種!」光頭大笑道,「據說你們城主是個女異人,哈哈,笑死我了,什麼女異人?我看根本是騙人的,世上哪來的女異人,也就騙騙這些無知的平民罷了。你們說,是不是?」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哄笑聲。
外圍的其他異人亦神色各異,靜待事情發展。
「我說,城內那位女異人,敢不敢出來說句話,順便救……!」光頭的話突兀地頓止,雙眼大睜,瞳孔中映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你在叫我嗎?」兩根修長的手指穩穩夾住刀面,輕輕將大刀移離人質的脖子,未然面色沉靜地立在光頭身前。
沒有人知道她是何時出現的,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光頭近前,距離他不過一臂之遙。
視線相對,光頭的背脊不自覺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