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次的野外作戰,未然都沒有再跟隨昆侖。他留在地下基地,專門負責解毒劑的銷售。奧古斯和多維爾一共研制出八千多支解毒劑,目前每天出售200支,預計出售五千支,剩下的三千多支留下備用。
六分隊原本只是想清除自己身上的病毒,卻沒想到布爾竟然有辦法將整顆心核取出來,不得不說是一個意外之喜。軍方並不知道他們取到了心核,更不知道取出心核的難度,否則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強迫他們將心核交出來,而不是只要求交出解毒劑。
據說軍方已經打算展開第二次行動,對亞墟島另外一座怪物巢穴進行突襲,偷取母獸卵。只要沒有這種變異母獸卵,爆毒怪就不會繼續增加,至少不會成倍增加,可以從根源上解決目前的危機,同時也能提取抗體進行下一步研究。
因為這個行動計劃,六分隊沒有再受到軍方的騷擾,解毒劑的交易進行得十分順利。交易都在網上完成,未然每天會按時在網上接訂單發貨,負責送貨的人時常會看到一只怪獸像人一樣坐在屏幕前,用毛絨絨的肉爪操作著平台,然後很有調理地安排送貨事宜。
很快,外界就知道了六分隊出現了一只神奇的萌寵,但他們並不知道這只萌寵就是不死神射。當初很多人親眼看到布爾變成了帕猙,所以外界以為昆侖暫時將布爾隱藏了起來。
昆侖覺得未然不參加戰斗也挺好,免得他總是玩命。如今他已經渡過了狂化期,隨時可以申請離開亞墟島,但他想等伙伴全都渡過狂化期之後再走。他們的身體經過病毒的改造,戰斗力飆升,對狂化的適應力也越來越強。相信用不了一年,所有人都能順利渡過狂化期。
莫瑟曾問昆侖︰「若布爾永遠恢復不了,你打算怎麼辦?」
昆侖笑道︰「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陪著他。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
莫瑟聞言,只是搖搖頭,不再說話。這兩人的感情發展,他總覺得有些神奇。
地下基地的武器倉庫中,管理員看著眼前這只舉著屏幕的怪獸有些發呆。
我要定制一套護甲。屏幕上寫著這樣一行字。
「呃,請問您是給自己定,還是幫別人定?」管理員遲疑地問道。
未然刷刷幾筆在屏幕上寫道︰給自己定。
「那好,請站到掃描器中間,先量一□型。」管理員冷靜了一下,將未然帶到掃描器旁。
未然站上去,人立而起,神色自若地任由光圈從他身上劃過。
管理員嘴角抽搐了一下,低頭查看掃描數據。
「請問,你對護甲有什麼要求嗎?」他又問。
按照中防護甲的標準幫我設計,另外,我還需要一把機械弓。
機械能量弓與一般能量弓不同,後者需要配合臂力,靈活性強,射程遠。而機械弓是全自動型,對臂力沒有要求,但射程和靈活性比不上能量弓,而且能量的消耗也是一般能量弓的三倍。一旦能量耗光,機械弓便無法再使用。
這是未然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武器,他的體力雖然不行,但只要穿上護甲,配備武器,就可以繼續戰斗。只是他可能會變成完完全全的遠攻手,不參加近身作戰。
談妥之後,未然爽快地支付了定金,然後瀟灑地離開。
昆侖並不知道未然的打算,還以為他已經決定安分守己地做一名文職工作者。直到半個月後,武器庫送來了一套護甲,他才知道未然對戰斗如此執著。他以為只要穿上護甲就安全了?以他現在的體力和反應速度,只要讓怪物近身,後果就不堪設想。
「布爾,你以後不必再參戰!」昆侖語氣堅決。
未然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試穿護甲。
昆侖一把將他的護甲搶過來,嚴詞道︰「你乖乖待在基地里,若是悶了,我就帶你去野外逛一逛,但我絕不允許你再參與危險的行動。」
那我還有什麼用?未然望著昆侖。
「你怎麼會沒用?你對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昆侖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柔聲道。
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就是為了能替昆侖受傷,而不是反被他照顧。
昆侖不會理解,未然也不會解釋。
「听話,最多一年,我們就能離開亞墟島,到時候我們一起在城市生活。」
離開亞墟島,他可能會失去償還因果的機會。作為寵物留在昆侖身邊,除了哄他開心之外,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他不喜歡毫無意義地浪費時間,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大概會放棄這具身體,以另外的身份接近他,以另外的形式幫助他。
不,我想跟著你,和你一起戰斗。未然抓住護甲,第一次拒絕了昆侖。
「布爾!」昆侖怒道,「我剛才說了,我不允許你參戰!」
我要保護你。
「我已經不再需要你保護了!」昆侖捧住他的腦袋,一字一句道,「你才是需要保護的那個。你不希望我遇到危險,我同樣不希望你遇到危險。你明白嗎?只要一年,平平安安渡過一年,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昆侖錯了。未然目光幽深地望著他。若「布爾」不能把握時間與他並肩作戰,一年之後,他將徹底失去作為「布爾」的未然。
未然抱著自己的裝備,轉身走進了房間,關閉金屬門。當昆侖追過去時,發現金屬門已經上了密碼鎖。未然竟將他拒之門外!
昆侖心中又怒又慌,冷著臉在門口走來走去。
「怎麼了?」莫瑟見狀,走過來問道。
昆侖便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莫瑟亦頗為費解︰「他為什麼一定要參戰?只是因為不放心你?但你如今的實力,就算對抗上百只怪物也不在話下,他有什麼不放心的?」
昆侖坐在椅子上,沉聲道︰「這還是布爾第一次和我鬧脾氣。」
「情人之間不鬧脾氣才是怪事吧?」莫瑟安慰道,「不用擔心,你們的感情可是經過鮮血洗禮的,要是因為這點小矛盾就破裂,估計阿里又要嚷著‘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為什麼一點也沒有被安慰的感覺?昆侖心口發悶。
第二天,昆侖又出任務去了。離開前,他在未然房門口敲了半天都沒人回應,只能給他發了一封短信。
在野外游走時,昆侖感覺有些焦躁,心里空落落的,偶爾還會莫名其妙回頭看看。
「嘖嘖,」阿里小聲道,「看老大那心浮氣躁的樣子,才幾天不見就犯相思了。」
「听說不久前他們吵了一架。」坦吉也壓低嗓子道。
「什麼?什麼?他們會吵架?」伊薇一臉不敢置信。
「我听奧古斯說的。」
三人同時看向奧古斯。後者苦笑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只是那天偶爾听到老大和莫瑟的談話,隨便胡猜的。」
「那就是有可能了?」阿里很八卦地打听,「他們為什麼吵?」
「布爾想跟著老大,老大擔心他遇到危險,不讓他跟。大概就是這樣。」奧古斯聳聳肩。
阿里嘿嘿笑道︰「布爾那麼稀罕老大,當然是想時時刻刻都待在老大身邊。」
「這黏糊勁,真是……」坦吉寒顫了一下。
「你們都很閑嗎?」昆侖陰森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嚇得他們一陣哆嗦,瞬間鳥獸散。
昆侖心情不爽,吃過晚飯就一個人跑去找怪物的晦氣,直到半夜才血淋淋地走回來。
在河里洗了個澡,返回帳篷,視線落在地毯上,出了一會神,隨即一個翻身,躺倒在地。結果翻來覆去好半天,硬是睡不著。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念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的眼神……昆侖遮住自己的眼楮,別人都以為布爾太黏他,卻沒想到自己才是最離不開的那一個。
所以,還是提前回基地吧……
三天後,六分隊返回地下基地。昆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布爾,告訴他自己以後盡量不在野外逗留太久,會花更多時間來陪他。
可是,當他走進房間時,卻撲了個空。他心頭一慌,連忙跑出去問守門人。
守門人笑道︰「你問你們家的寵物,他包下了一間訓練室,這些天一有空就去里面玩兒。」
昆侖一愣,轉身就朝訓練室走去,六分隊其他成員也都好奇地跟了上來。
「幫我開啟0533訓練室的監控。」昆侖對訓練室的管理員說道。
「訓練室的監控都是不對外開放的。」管理員為難道。
「0533的使用者是我們隊長的寵物,他擔心寵物受傷,所以要看一下。」阿里用玩笑的語氣說道。
誰知管理員一听,馬上就明白了︰「原來是他啊。好,我立刻開啟監控。」說著,就點開了屏幕。
屏幕中,一個身影正在飛快閃躲空中快速射來的障礙物,閃避,被擊中,躍起,繼續閃避,再次被擊中……如此循環,不知被擊倒了多少次,他的動作逐漸遲鈍,腳步逐漸踉蹌,卻又一次又一次站起來,繼續訓練。他目光堅定,汗水浸濕了毛發,明明是如此孱弱的一副身軀,卻毫不氣餒地進行著最基礎、最枯燥的訓練。
昆侖默默注視著,不發一語。
「他……這是在做什麼?」阿里遲疑地問道。
我想跟著你,和你一起戰斗——昆侖想起布爾之前對他說過的這句話,當時他以為布爾只是因為身體變異而產生了逆反心理,絲毫沒有考慮自身情況。但如今透過屏幕,看到他的眼神,才發現自己的錯誤。
布爾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要作為一名戰士,與他並肩作戰,而不是一只寵物,只知等待主人的垂憐。
屏幕中,未然終于力竭倒地,昆侖瞬間消失在原地,奔向訓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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