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側身躺在未然身邊,目不轉楮地望著他,眼中幾乎能滴出水來。
未然睡得端端正正,完全沒有與他深情對視的意思。
昆侖用手指在他臉上輕輕劃動，未然睜開眼，問道︰「怎麼還不睡？」
「我怕睡醒之後發現這只是一場夢。」
「你的夢都是這麼真實的？」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活在真實的惡夢中。」昆侖抓住未然的手，認真問道，「布爾,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可以無限起死回生？」
「當然不是，我也會死的。」未然回道。
「那怎樣的情況才會危及你的性命？」
「昆侖,你就是我活在這個世界的理由,只要你活著，我就不會輕易死。」
「布爾……」昆侖緊緊握住他的手，「那我們就一起活下去，誰都不許死！」
「好。」未然笑著應允。
昆侖低頭，吻住他的唇。
未然一愣，一動不動地任他吸/吮，心中升起幾分異樣的感覺。
他們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不是兄弟嗎？
「發什麼呆？不喜歡我這麼吻你嗎？」昆侖笑道。
「不是……」未然有些愣神，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昆侖彈了彈他的額頭︰「放心，你才剛醒，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不過，等你完全恢復後，我就不會客氣了。」
他抱著未然，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未然再次感覺到因果之力的波動。難道讓昆侖抱一抱，親一親，也能觸動因果？他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索性不去想了。閉上眼楮，繼續修復魂力。
「布爾，你給老子死回來！」
「布爾，我喜歡你。」
「離開亞墟島後便和我結婚吧？」
「無論我對你做什麼都不會離開……就像剛才那樣親你抱你，也不會離開，是嗎？」
「昆侖……假如你因為失去人性而錯手殺了我，那麼，你願意陪我一塊死嗎？……你害怕死亡嗎？」
「布爾——布爾——布爾——」
未然猛地睜開眼，腦中最後浮現的是昆侖哭得像孩子的模樣。
記憶隨著魂力的修補恢復了不少，像是電影回放，一幕幕展現在眼前，讓他看得更加清楚。
他轉頭望向身邊的男人，心中莫名的溫熱。他以為自己應該用生命來償還這段因果，但昆侖也在用生命回報他。難怪之前因果之力一直沒有觸動，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昆侖需要的根本不是他的生命。
那麼，他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懷中的昆侖睡得毫無防備，眉目舒展，似乎很幸福的樣子。
「咩？」小家伙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趴在枕頭邊望著他們。
昆侖一動，醒過來，雙手仍然抱著未然，不舍得松開。
小家伙不滿地哼哼幾聲，擠到兩人之間，露出一個腦袋。
未然笑了笑，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昆侖默了片刻，憋出三個字︰「還沒取。」
「那現在取吧？」未然望著他，「你覺得取什麼好？」
昆侖嘟囔道︰「你取就好。這小家伙差點要了你的命，我對他很有意見，沒把他人道毀滅就算對得起他了，還給他取名字？」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朝昆侖揮了揮小拳頭。
「怎麼？你有什麼不滿？」昆侖瞪。
小家伙飛快鑽進未然衣服里，用**對著他。
「你給我出來！」昆侖將他從未然衣服里捏出來，丟到一邊。
「你對他也太凶了。」未然坐起身，將小家伙抱在自己腿上，細細感應了一下他身上的魂力。確實是與他一脈相承，看來可能真的是他的孩子，他和昆侖的孩子……
「你想給他取個什麼名字？」昆侖攬著他的腰，懶懶問道。
未然望著他，圓滾滾的身體，一雙灰藍色的眼眸晶亮晶亮，活潑好動，以普通嬰兒的標準而言，他簡直就是一個妖孽。
「不如叫他傲角吧？」昆侖的十三世便是蒼藍星的精靈獸傲角，正好以此命名。
「傲角？」昆侖听到這個名字，腦中不自覺浮現出曾經在夢中見過的那種美麗的生物，「好，就叫傲角。」
小家伙一邊「咩咩」地叫著，一邊興奮地打滾。眼見他快滾下床，未然連忙手一撈，將他撈起來。
昆侖撇嘴道︰「不用管他，他皮厚，根本摔不壞。」
未然斜眼看他，你真是他親爹嗎？不是披著親爹皮的後父吧？
中午，未然和六分隊其他人一起吃飯，听他們敘說最近所發生的事情。他這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生下這個孩子的，昆侖再次返祖，研究院爆炸，軍方追殺，六分隊四處逃亡……
「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未然問道。
昆侖回答︰「不用擔心，軍方承受的壓力恐怕比我們還大，一次兩次偷襲不成功，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了。」
莫瑟接口道︰「我們若想回到城市，最好能立一次功，或者掌握一些能讓軍方妥協的籌碼。」
「我們手上的籌碼大概就只有解毒劑了。」奧古斯說道，「怪物巢穴中雖然又出現了新的母獸卵，但是軍方無法提取抗體，得到母獸卵也沒用。」
「但是，」莫瑟沉吟，「我們也沒有機會再提取抗體了。」
奧古斯默然。沒錯，之前得到心核是靠布爾的犧牲，若再來一次，恐怕就不會有這麼幸運了。
「其實，我覺得母獸卵的作用應該不只是提取抗體。」未然沉思了片刻，說道，「我看過奧古斯給我做的治療記錄，那樣嚴重的傷勢居然都能治愈，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六分隊大部分人竟然都在搖頭。阿里道︰「你不是一直都有自我修復、起死回生的‘異能’嗎？」
未然默了一會，說道︰「不是這樣的，我的身體狀況確實有些特殊，但也是有極限的。如果頭顱被砍，或者器官損毀嚴重，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這需要根據他魂力的高低來計算。以他當時殘存的一絲魂力，根本不可能修復這具破損的身體。
「你的意思是？」奧古斯眼中一亮，定定地望著未然。
「我懷疑母獸卵能促進細胞再生。」未然看了看昆侖和他懷中的小傲角，「我相信只要是感染過病毒的人，細胞再生能力都會強過普通人。特別是我，在那次提取心核的爆炸中，我以為我必死無疑，但我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轉化為帕猙。這不單只是基因變異的結果，還得益于強大的細胞再生能力。」
提到那次爆炸，昆侖便心有余悸。他握住未然的手，面色難看道︰「你下次再敢做那種危險的事情，我一定饒不了你！」
「知道了。」未然笑了笑。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母獸卵的作用？」奧古斯又問。
「本來我也沒注意，但這段時間回想了一些事，再結合自己身體的變化，我覺得我的身體融合了母獸卵的細胞組織，所以才能快速修復。」
奧古斯細細琢磨，越琢磨越興奮，激動道︰「我怎麼沒想到呢？以前不是沒研究過你，但是一直沒有結果，所以先入為主的認為這種快速修復能力也是你的特異之處，卻沒想到這也有可能是母獸卵的原因。」
他坐不住了，丟下碗筷，就朝他的臨時研究室走去。
莫瑟陷入沉思，片刻後，他抬起頭道︰「或許這真是一個契機，如果真能利用母獸卵的細胞再生能力研制出新的藥物，我們大概就能重見天日了。不過，我們恐怕還再得偷一顆母獸卵。」
「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都不要輕率行動，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犧牲了。」昆侖說著，還嚴厲地看了未然一眼。
未然正在逗弄小傲角，完全沒收到他的警告。
昆侖見未然的注意力都被小家伙吸引，很是不滿，伸手將小家伙撈過來，用盒子蓋住他，然後一腳踩住。
小家伙在盒子中「咩咩」叫個不停。
未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把他的腿挪開，卻發現根本無法撼動他那條金剛腿。
「你干嘛？」未然敲了敲他的小腿。
「看他不順眼。」
「他可是你兒子！」
「哼！」昆侖抱著胸，毫不動搖。
「趕緊讓開。」未然斥道。
「不讓。」誰叫他要跟老子爭寵。
「真不讓？」
「真不讓。」
「那好吧。」未然起身，「你繼續踩著，我去洗澡了。」
洗澡？昆侖噌地一下跳起來，敬忠職守地跟在未然身邊，「你身體剛好，行動不便，我幫你。」
他一走開，小家伙終于逃出生天，飆著眼淚沖向未然。
昆侖腿一伸，橫空阻攔。
小家伙借勢一跳，撲向未然。
昆侖一巴掌拍下，將他當蒼蠅一樣拍到地上。
小家伙趴在地上，先是一愣，然後手舞足蹈地放聲大哭起來。
六分隊其余成員見狀，全都無語。親爹，你要不要這麼凶殘？
未然瞪了昆侖一眼，彎腰抱起小家伙，安慰道︰「好了，我帶你去玩水，不帶你阿爸。」
小家伙趴在未然肩頭抽泣，雙手捂著小臉，眼楮卻透過指縫對著昆侖做怪相。
昆侖氣結，沉著臉跟在未然身後。
未然轉身道︰「你別跟來。」
昆侖充耳不聞，繼續堅定不移地跟著。
未然沒有再理他，帶著小家伙來到湖邊，幫他月兌了衣服，放在淺水中。
小家伙的身體異于常人，不怕冷也不怕熱，一入水就跟月兌網的魚一樣，飛快潛入深水中去了。
未然放開神識，留意小家伙的動向，發現他竟然能在水中自由呼吸。
「你不洗？」昆侖蹭到他身邊。
未然不語。
「你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未然還是沒有看他。
「別生氣。」昆侖低聲道，「我以後一定不欺負他了。」
「沒事，反正是你兒子，隨便你怎麼折騰。」未然表情平淡。
昆侖心一慌，緊張道︰「不折騰了，以後都不折騰了。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我們一起愛他。」
未然轉頭看向他，目光映著湖水的波光，澄淨剔透。
昆侖胸口一熱，擁著他就是一陣熱吻。
未然的身子微微後仰，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只是細細品味這種唇齒交融的感覺，就像女乃油一樣，柔軟，滑膩，濕熱。
兩人擁吻的畫面，羨煞了不遠處的一群孤家寡人。
阿里嘆道︰「唉，我也該找個伴了。每天看著他們秀恩愛，簡直慘無人道！」
正在這時，一捧水從天而降，如雨點般撒在兩人身上，打斷了他們的溫情。
小家伙在水中撲騰，激起片片水花，玩得不亦樂乎。
昆侖狠狠瞪著他，這小家伙果然很欠揍！他以前到底為什麼想要一個孩子？
小家伙游啊游，游到岸邊，雙手一舉，舉起一條鮮活的大魚，放到未然腳邊，然後邀賞般地望著他。
未然蹲下來，模了模他的頭，夸道︰「傲角，真厲害。」
小家伙在水里打了滾，咕嚕幾聲，如魚兒一般縱身躍起，快活地笑著。
未然仿佛看到了一只無憂無慮的精靈。造物主是如此神奇，總是能創造出許多與眾不同的生命體。未然心弦觸動，似有所悟。
「布爾。」昆侖的聲音傳來，「你在想什麼，好像突然……」突然離他好遠。
「沒什麼？」未然抓起那條魚，塞進昆侖的懷里，說道，「今晚就吃魚吧。」
說著，月兌下外衣，縱身跳入水中，朝小傲角游去。
一大一小，在水中玩得不亦樂乎。
昆侖看著他們，心中充滿了柔情。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因為他們的存在，自己的生活變得與眾不同，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著幸福。
他要變得更加強大，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份幸福！昆侖的眼中透著堅定，一股強大的力量充盈全身。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