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池里出來,擦干身上的水份,周生便去打听那個叫吳月的女子——
不管怎麼樣,上級交待的就是
殺掉這個女人。至于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也不知道。說起來他為什麼要這樣听話,他的上級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呢?他好像完全說不上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就連自己,他有都不確定是誰。腦海里總有一塊地方,空空的,叫人落不下腳來。
「你們這里有叫吳月的人嗎?」周生問一個女服務員。盡量很隨意的去問,好像是因為听到某個人談及過似的而問起這個人來。
「嗯,我想想,似乎沒有听到過個人呢。但是我學得很耳熟。」服務員說。
「是嗎,我听說她是一個大美人,所以有點好奇,男人嘛……」
「讓我好好想想。要是我想不起來,那她一定不是我們這里的工作人員,否則我不會不知道的。也許,可能是我們的一個會員。這名字真的是听過。」
這就對了。看來吳月不是經常來這里,但是,今天一定會在的。上級給他發來的短信就說明了這一點。
既然來了,怎麼樣找到她就是關鍵了。可是,找到她該怎樣下手呢?周生學得有點困惑。這里的人很多,一旦有什麼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也許有其他的方法。
「啊,我想起來了。」服務員輕聲的驚叫了一聲。她的手指在太陽穴上,開心的笑了起來。「我想起她是誰了。前幾天還來過我們這里,她會時不時的來這里做美容。」
「哦?」周生故作鎮定的應道。
「嗯。而且我們這里有會員檔案,我去幫您看看吧。」
檔案表格里排滿了人名,這和墓碑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把人名記錄在上面,以免被人遺忘。女服務員的指尖順著那些人名一直滑下去,忽然停在某個地方,說道︰「就是她沒錯。而且今天她也在這里。」隨即,她向前台詢問起關于那個女人的消息。
「她現在在7號房間做豐胸。」吧台里的那個人回答著。
「我想在這里等一會,真的想看看是一個怎樣的美人。」周生說。
隨即他就坐到了一個仿樹根的凳子上,裝著很無聊的樣子,去等待那個「美人」。這里是高檔的放松的場所,所以不你是要走去還是要靜靜的坐著,都不會有人攔著你。
過了一會,吳月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一臉慵懶。那個服務員告訴她一個很帥的男人在等她的時候,驚訝的叫了一聲。她心想︰「就連‘他’都不知道她來這里,怎麼會有人來找她呢,難道自己的行蹤一直被人所知道嗎?」帶著疑問,她來到了周生的面前。
不過,當吳月看到周生的時候,卻笑了起來。
「怎麼是你?」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站在面前的正是剛剛在萬世宮館前面的梧桐樹下遇到的那個戴著帽子的女子。而且,她還幫他進入了這個巨大的建築里面。
「我們還真是有緣啊。」吳月說,「我們不是今天才剛剛認識嗎?我好像也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吧?」
「啊,是從別人的口中听說的,說吳月是一個大美人,我就想看看。我一向對女人很有興趣。」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大概我你是一個大帥哥,你卻不會認為我是一個美女的。」
「為什麼這樣說?」
「見到你第一面我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可是,你真的是一個美人。」周生說的是實話。吳月的確是一個長相不一般的女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帶著冬天里寒冰一樣的氣氛。但是不會讓人覺得受不了,反而會有涼爽的感覺。
吳月的出現,讓周生有點失落。本來以為要殺的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在他的心里,即使是只說過一句話的人也不是真正的陌生。所以,現在對他來說,他要做的事就是殺掉他生命里一個剛剛熟悉的人。他覺得自己下不了手。
「我們可以一起喝點什麼!」周生說。其實不是真想去喝東西,而是想讓心里的顧慮打消。也許這樣可以多了解一點什麼,再說,這里也不方便下手。
「我很樂意和一個長相不錯的男子出去。」吳月叫人把她的外衣拿了出來,然後重新戴上那個可以遮住臉的帽子。
上島咖啡。二樓。
沒有音樂,這的確是個遺憾。如果有音樂,會讓心情慢慢的松弛下來。周生不免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們面對面的坐著,男服務生送來了菜單,原來這里除了咖啡,還可以喝茶之類的東西。不過,周生還是點了加女乃的咖啡,而吳月只要純咖啡。她喜歡苦的滋味。
「可以來點別人嗎?比如說音樂。」周生提示服務生。
男服務生微笑著點點頭,會意的打了個響指,一個有著長頭發的女子帶著小提琴走了過來,簡單的寒暄一下,就拉了起來。
音樂一響,整個意境就變得不同了。剛剛周生的肌肉里都是沉重的腥味,就像一條擱淺的鯊魚漸漸的發臭一樣。不管是死亡還是惡心都讓人受不了。
從小提琴時流淌出來的是一首莫扎特的音樂,至于是什麼名字一時也想不起來。不過,周生很喜歡那調子,叫人安靜而愉悅。不知道這種習慣是什麼時候有的,每當他覺得緊張的時候,就會听一听音樂,這簡直比喝酒都來的爽快。
吳月倒是沒有覺得怎樣,只要是她不想見到的人,怎樣都不會覺得愉快,但是,如果那個人要是像周生這一般帥氣,便沒有什麼問題。所以,她一直笑著,等服務生走了以後才說︰「你有沒有女朋友呢?」
「……」不是害羞,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這樣的提問他不會不懂是什麼意思的。「暫時沒有。」周生露出一個邪氣的笑。
音樂響起,雖然沒有酒精,但是依然讓人覺得現在的情景很迷亂。畢竟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會想到某些讓人悸動的事情。不過,周生恰恰能把握這種氣氛,不讓自己太暴露,也不會讓自己失去情調。
「已經好多年沒有了。一直打算找一個,可是沒有能夠遇上那個對的人。」周生說,「一個人的生活早已經習慣了。」
「那還真是可惜。」吳月把帽子摘了下來,目光慢慢的流動到了男子的身上。「我現在也沒有。」
從這句話里,周生口味出來的是這個女人長年游走在男人的海洋里,她的眼楮出賣了她。不過,周生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今晚一定會有好戲。
這時,咖啡正好被送了過來。女人一邊把本子送到嘴邊,一邊看著心欣賞的目光看著周生。在他們之間是一場心理戰,先開口說明白的會輸掉。
莫扎特的音樂忽然停了下來,換成了某個更加歡快的曲調。周生便皺起了眉頭。對于不太熟悉的音樂,他總有點反抗的意思。可是,畢竟要听第一次才會熟悉。吳月注意到了他那微微蹙起來的眉頭。
「一個人,你不覺得有時候挺孤單的嗎?那種滋味不好受。」女人放下手里的杯子說。
「其實,有點討厭那種感覺。但是,我刻意避免想象那種孤單的感覺。」
「我們真像。」
「所以,我才會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等你。」
「今天遇到你,我覺得挺開心的。你和別人不一樣。」
周生突然覺得胸口有點悶,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好像胸膛里的什麼東西不見了,空空的。他把手捂在胸口,額頭上出現了一抹細細的汗珠。也許是因為音樂的緣故。
「怎麼了?看你好像不舒服。」吳月問,隨即傾斜著身子把手探到了他的額頭上。
「說不上來,忽然之間的感覺,我覺得我的心心跳沒有了。」周生坐直了一些,「現在好多了,就是一會的感覺。最近也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不知道為什麼。」
「沒心?」吳月輕輕的說道。「我覺得我也沒有心,早已不知道心為何物了。」她淡淡的笑了起來。目光像是一下滅掉的燈光。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找個地方躺會兒,最好是能夠休息的地方。」
其實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已經不再是暗示,而是一種透明的通知了。周生相信她會明白,而吳月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很順理的,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四星級的賓館。
女人出手很大方,她幾乎在一支煙的時間里把該準備好的東西全都置辦好。只要所能想到的東西。
房間里的布置很淡雅。雙人床上鋪著潔白的訂單和被子,但是,上面有著用粉紅色毛巾做出來的花。這是一進入這個房間就會奪人眼球的景色。對面的牆邊有一張木桌,漆的顏色本來就很暗,加上木頭自身的紋理,看上去就像從很久之前弄過來的的古董。桌子上的電腦被擦得很干淨,沒有一點塵埃。窗簾是雙層的,一層是黃色的,一層是半透明的。木板的材質也很獨特,光腳踩在上面的時候覺得非常的舒服,有種想直接躺在上面的沖動。衛生間里也干淨的叫人驚嘆。
「你先躺會吧。」吳月說,然後轉身把門給關上。她適時的把自己的衣服褪了下來,在周生的面前展露自己光滑的身體。
就像是千年的蛇,慢慢的依附到周生的身體上,然後開始不停的掠奪般的搜索著什麼。她的唇,先是從他的額頭,然後漸漸下移到鼻尖嘴唇脖頸,每過之處,都留下濕濕的如同浪花拍在沙灘上那樣漸漸的痕跡。
周生也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然後,他的嘴角出現了一抹讓人覺察不到的微笑,就像一個長看不見色彩的盲人看到了朝陽一般。他的手一點點的模索到女人的後背上,順著她光滑的脊柱,一節一節的數上去。
吳月的身體在撫模下變慢慢的變得軟了,也變得熱了。而她的手也向著男子的腰部伸過去。
盡量不讓自己的心思亂掉。周生不去在意女人的熱情,而是專注的數著脊椎的個數。等到了第五胸椎的時候,他的手便停了下來。
就是這個地方,確認沒有錯,他的便把手指定在那個穴位上。
手掌在感應里面某個東西突突的活力,然後用意念在那個穴位里面制造出一個真空的小秘室,接著,輕輕的捏緊拳頭。
吳月剛剛還渲染在一片火熱的欲海當中,完全沒有在意男人的手指上的能量會伸進她的心髒里面。當她從驚異的瞪著眼楮看向男人的臉的時候,眼前已經是模糊一片。而她的眼楮、鼻子、耳朵、嘴里,都慢慢的淌出細而鮮紅的血來。
然後,她就像一個泄了氣的氣球似的滑倒在地上。
周生明確的感覺到,他的手掌隔著女人背上的肌肉和筋骨,將那個像兔子一樣活蹦亂跳的心髒,捏了個粉碎。想必,現在她的胸腔里,一定是血肉模糊的一團了。
他的嘴角,再次露出一抹叫人難以察覺到的笑容。
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外面站著一個服務員,他的手里捧著沏好的茶。「您好吳女士,您點的茶已經泡好了。」
周生屏住呼吸,不敢說話。不過,他還是迅速的走到了門口,然後淡然的說道︰「現在不方便進來,一會你再送過來吧。……你懂得。」
服務員深得其意的笑了笑,然後退了回去。
讓心情平復一下,然後把尸體拖到衛生間,用紙巾把血漬擦掉,扔進馬桶,按下出水鍵。接著,將尸體放在床上,盡量讓她躺得自然一點,再給她蓋上被子。
現在差不多了。周生從各個角度都覺得吳月像是正在熟睡中的嬰兒。現在他才覺得舒暢下來。坐在椅子上,點上一支煙,在煙霧中,他站了起來,在女子的臉上留下一個吻,接著,用煙灰在牆上寫下了「z-2」。
這才放心的走出了房間。當他走到前台的時候,特意說道︰「我的的朋友在里面睡著了,希望你們暫時不要打擾她。」
順利的走出賓館。陽光忽然變得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