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塞北明駝的木大俠,」岳不群再次拱手微笑道,「這林公子相貌堂堂,身材偉岸,恐是入不得木大俠的法眼,也不合適承你的衣缽,在下雖猶豫,可也要為這林公子著想一二。」
木高峰听得哈哈大笑,駝著背向前走了兩步,「要說相貌堂堂,那也容易,世間可以毀容的藥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尤其駝子我善用毒藥,毀了就是,身材偉岸更不打緊,自要打斷了他的幾節骨頭,定好了模子,數月後便不是駝子也變成了駝子,那不就可以繼承我的衣缽了嗎?」
這幾句話說的在場之人各個都是心聲寒氣,這邪派中人,行事果然百無禁忌!尤其是林平之,想了想自己以後會變成木高峰那般相貌模樣,更是嚇得面如土色手腳發涼!連連對岳不群哀求道︰「求師傅救我!求師傅救我!」
「也罷!我看這林公子也是面善,便先做個記名的弟子吧,等此間事了回到華山再行典禮。」岳不群搖了搖扇子說道。
木高峰听後,忙一手伸來,要抓林平之,「做不得我駝子的徒弟,那就告訴駝子闢邪劍譜在哪吧!」
岳不群斜跨一步,擋在了林平之身前,一揮衣袖,將折扇用成劍使,一下點在了木高峰的手腕,再一揮手,雖是輕飄飄的動作,但那木高峰卻被逼退了兩三大步,身子直接靠在了窗邊。
「久聞岳兄內力深厚,紫霞神功更是不凡,今天算是領教了!」木高峰看著今天是捉不住林平之了,倒也做事干脆沒有拖拉,轉身便離開了,只是他是否死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岳不群逼退了木高峰後,朝著眾人拱手,便要帶著自家的徒弟離開,那邊閃出一人,攔在了岳不群的身前,「岳掌門稍等,在下青城派羅人杰,您要帶走令狐沖可以,帶走林平之也可以,但是,卻要留下那知道林震南的下落的道人!」
岳不群看了一眼沈圖,正巧沈圖這時也在看著他,且是帶著一臉的笑意,讓人生出幾分的親近,穿的也是一身正經的道袍,不想是邪道中人,岳不群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位道長與我徒兒相交,便是華山的朋友,在下怎好……」
「你這青城派的掠了人家父母雙親,這有人相救卻來橫加阻撓,我聞青城派有‘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一說,我看卻是各個狼心狗肺,青城四獸!」令狐沖扯開了喉嚨大聲說道。
「沖兒!豈可對同道口出污言穢語?」岳不群喝道,「羅少俠,我等俱是來參加劉正風劉大俠金盆洗手大會的,又怎好在這里鬧事?你說的事情,我著實不知,待回去之後,我會……」
「你說的好听!回去之後你可還會認賬嗎?」羅人杰微抬起下巴,趾高氣昂的說道。
岳不群涵養再好,這時候也難免有些發火,他還沒動,那邊的令狐沖已經拔劍出來,叫道︰「我師父是華山掌門,豈可被你這獸類攔路擋道?!」
說完,令狐沖便和羅人杰都到一處,原本令狐沖只是想著逼開他,讓他閃開一條路也就是了,可不想這羅人杰下手太過詭異,招招都是往要害上使,令狐沖無奈,只能是用出殺招。
岳不群在一邊看的也有些吃驚,他是知道這青城派的底細,不想他們何時竟有了這般凌厲的殺招?但是其中有些招式的餃接明顯生疏,雖然厲害,卻也厲害有限。
林平之一開始看的倒也心驚,不過漸漸的倒是看得有些眼熟,「這……」
「平之,怎麼了?」岳不群轉頭問道。
「師傅,這青城派用的是……我家傳的闢邪劍譜!」林平之咬牙說道,「他們這幫強盜!小偷!」
岳不群听到林平之這麼說,心里有些了然,他對沈圖招了招手,待沈圖來到近前,問道︰「道長可否到岳某處做客?」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沈圖很是恭敬的朝岳不群躬身說道,「不過,卻要先去救人,不然,恐怕就晚了!」
「嗯,我們這就出城!」岳不群臉色也板了起來,「沖兒……」
趁這幾句話的功夫,令狐沖已經一劍刺入了羅人杰的小月復,而且劍勢不減,直沒劍柄!那羅人杰看看令狐沖,又看看岳不群,最後一臉煞白的捂著傷口跌倒在地,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沈圖來到羅人杰的身邊,蹲了下去,雙手合十的念起了度人經,聲音溫和,沒有一絲火氣,不一會功夫,那羅人杰便面含微笑的撒手而去!
沈圖嘆了口氣,「福生無量天尊,我們走吧,救人要緊。」
這次卻沒人再敢阻攔,岳不群一行急沖沖的出了衡陽城,同時,定逸師太也帶著儀琳等人來到了劉正風的府上,在路上幾個和儀琳年紀相仿的尼姑便在向儀琳詢問者剛才的事情始末,他們雖然听了沈圖講過,不過也太過省略,這些對江湖很是好奇的姑娘們並沒有因為出家便消停,反而更加的多了八卦了。
「那道長真的會奇門遁甲,能困人還能招魂?」
「那華山派的師兄又是怎麼和田伯光打的難解難分的?他們華山的劍法真的這麼厲害麼?」
「那沈道長倒也有趣,就是不知道師出何門!」
「他又怎麼知道林震南下落的?」
她們在劉正風的府上客廳里圍著儀琳嘰嘰喳喳的問著,聲音有些吵鬧,讓一邊坐著的一個禿頭老者很是心煩,正要想開口令他們小聲些,突然听到了「林震南」這三個字,心中一震,連忙走了過去,開口道︰「你們說的可是林震南?!」
「這位前輩,我們剛才是說過,您有什麼事情嗎?」
老者微微有些駝背,抬著眼楮看向了小尼姑,眼神甚是可怕,「有人知道了林震南的下落?」
「是啊,和您一樣,是個道士,他可厲害了,能拖住田伯光一夜有余……」
那老者卻沒听她繼續說下去,轉身便急沖沖的走了出去,這時從後堂進來一個矮胖的富態中年人,一進客廳,就大聲問道︰「余掌門怎麼走的這麼急?」
「貧道有些事情要處理,不得不暫時離開。」被叫做余掌門的也不回頭,可見匆忙的很。
「劉兄莫要理他,定是他的事情發了,這才走的急。」定逸在一邊口氣不好的說道。
儀琳向她師傅問道︰「這余掌門是……」
「他便是青城派的余滄海余掌門,只是不知道他又在忙乎什麼大事。」進來的富家翁笑道,「恆山派的客房已經安排妥當,各位可以去休息了,劉某俗事纏身,有些怠慢了。」
「劉三爺客氣了,恆山本該早到的,無奈路上有些意外,才晚了時間,讓三爺久候了。」
不提這邊,但說沈圖一行。
岳不群和沈圖等人快步出了衡陽城,路上他派出了一個弟子吩咐他轉告其他人,令其在劉正風府上安心等待,不要惹事雲雲。
林平之倒是有些尷尬,本是沈圖給他指了明路,可他在回燕樓上卻沒有照顧沈圖一句,讓他此時再與沈圖相處,便覺的心中虧欠了很多,所以他這一路一時也不離岳不群身後,與沈圖隔開了距離,也讓自己輕松些。
沈圖倒是沒有在乎,在這一路上不時的閉眼掐算著,這次倒是真的,在剛才回燕樓上時,他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在看到令狐沖和田伯光斗劍時,那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看的真切,最後與那羅人杰比斗時,他也能懂的一二,這就讓他有些奇怪了。沈圖自己是知道的,他不是什麼天才,更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本經書他要背下來也是得用很長時間,怎麼可能記劍招卻這麼容易?
沈圖這一路剛開始掐算的同時,也是在檢查自己的精神,他發現自己的精神確實的壯大了不少,那種感覺就像是將毛玻璃換成了透明玻璃一樣通透,再去想一些事情的時候,也能忽然的冒出些直覺靈感來,比如說林震南,沈圖在想這三個字的時候,心中就突然冒出了一個方向,似乎只有沿著這個方向走,才能找到他!
令狐沖看著沈圖在那里掐訣,比較了下自己練功時用的手決,便向岳不群問道︰「師傅,這沈道長用的指決和我們的,似乎不一樣啊。」
「子不語怪力亂神!」岳不群苦笑著說道,「為師原以為他是得了什麼確切的信息,才和他一起去救你小師弟的雙親,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真是荒唐!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且看他如何吧!」
令狐沖那邊卻不以為然,「這沈道長卻是真有些門道的,昨天他的奇門遁甲之術就能讓田伯光在咫尺之間轉一個晚上,可見手段厲害了,只是這人沒有武功,不然也是一個江湖奇人了。」
岳不群搖了搖頭,「前朝時倒也有個奇人,乃是丐幫一位女幫主的父親,號做東邪黃藥師,也是懂得奇門遁甲之術,本朝開國時的劉伯溫,據說也是精通此道,但是佔卜一說,卻是難以為信,此類多為旁門左道,沖兒不可深交!」
「可是……」
這時沈圖在一處竹林前停住了腳步,道︰「這里面有座破廟,林震南夫婦便在里面。」
在他們不遠的地方,余滄海站在樹後,一臉的憤恨,雙眼死死盯著沈圖,暗道︰「就差一點!要不是這廝多事,闢邪劍譜如今便已到手了!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