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日月如梭,不知不覺時間已到了初冬,沈圖所在的山谷因四面環山,寒風不入,其間也還能見些綠色,遠處的山峰上卻早已是白雪皚皚,萬木凋了。
沈圖在一處林間練習,雖然用的還是那柄木劍,但揮舞間劍勢凌厲,隱隱發出風聲,劍招一劍快似一劍,如噴流之水,劍招越快,劍風越厲,附近的樹木已經多了許多的劍痕,有的還是老傷,已經長出了樹瘤,有的卻是新傷,但卻深淺不一。良久之後,沈圖收劍站立,嘴唇微張,吐出一口濁氣,才對身後站立的封不平說道︰「師傅,如今徒兒已經可以用出一百八式的狂風快劍了,可惜只能放,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封不平笑道︰「這狂風快劍可是為師廢了十五年的時間,看四季風雲所創,你能在短短的幾月時間使得順暢,已經是難得可貴,剩下的就是要體悟了,為師可以教你的東西都已經盡心傳授了,在之後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不過能在短短時間學的如此精通,悟性想必是不差的,我們三人老了,但是你還年輕,去吧,出山去吧。」
沈圖單膝跪地,手舉長劍,說道︰「弟子蒙師傅不棄,收入山門,授以絕學……」
「呵呵,行了行了,」封不平將沈圖扶了起來,「別說那些虛的了,只要你以後能在華山的正堂上重新掛上那塊劍氣沖霄的匾額,我就算沒白教你這徒弟,至于別的,我們就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
沈圖無言以對,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這人腦子聰明,那是沒說的,可是江湖險惡,你要小心,不要與人為惡,但一旦交惡必要下殺手!不可手下留情,否則後患無窮!」一邊的從不棄說道,「行走江湖必要小心為上,武功你可以自保,但那又豈是萬能的?最險惡的永遠都是人心!」
「師佷記住了,多些從師叔教誨!」沈圖躬身施禮,謝道,「眼看時間不早,弟子這就起身了!」
看著沈圖的身影從林中隱沒,封不平嘆了口氣,「多好的料子啊!如果當年我們在華山時就能有這樣的徒弟,又怎麼能讓他姓岳的佔了便宜?」
「只是不知道這年輕人入了江湖之後,又可否全身而退了啊!」成不憂也是憂心不已的感嘆著,「如果自小就能被名門教導的話,他的水平定不止于此。」
「那樣的話又豈能輪到我們兄弟?」從不棄笑道,「算了,如今人走都走了,再說又有什麼用,我知你最舍不得他,可總不能讓這小子年紀輕輕的陪著我們隱居不是?」
在三人的不舍中,沈圖離了太行山,在山脈的南端小城中休整了一夜之後,套上了新買的玄色道袍,外罩了一件大氅,頭上梳好了發髻,用個混元巾扎好,又插上了一根玉簪子,才取出了七星劍拿在手中,雇了馬車朝著西南的華陰方向而去。
沈圖的目標正是西岳華山!然而卻不是為了挑釁,而是整個《笑傲江湖》中繞不開的那位風清揚!如今他正隱居在華山的後山,就是不知道是在玉女峰頂的思過崖,還是崖下的山谷,不過沈圖倒是不在乎,他知道只要令狐沖在那里,遲早這位風清揚也會露面!
沈圖來到華陰之後,正值大雪,整個天都灰蒙蒙一片,覆蓋了華陰全城,沈圖因為內力運行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冷,但那車夫已經凍到不行,雖是穿了厚厚的一層棉衣,但那風就如黃鱔泥鰍一般,見了縫隙便灌了進去,好不容易捂得那點熱氣也瞬間冰涼一片。
「這位客官,小的只能送您到這了,不是小的想偷奸磨滑,而是這天氣太冷,再往前走,小的怕要連著拉車牲口一起凍死了。」
沈圖沒有難為他,在城里和他會了帳後,又詢問了幾個當地人,弄清了方向之後,挑了一挑上好的美酒和一個上好的食盒,尋著人給指的路,往華山走去。
冒著風雪走了十幾里路之後,終于是見到了華山全貌,在大雪覆山之下,整個華山透著異樣的壯麗之美,偶有幾只鼠雀在林中穿梭,剝落些樹上的積雪,雖不一刻便又被封了嚴實,可那一抹綠色長青,倒也讓人看的心喜,沈圖路上放慢了腳步,欣賞著路上的景色,原本在這華山上平日里也不少游人,但這大雪時節,除了住在山上的之外,卻也沒人敢上山,主要便是因為這華山難行,尤其沈圖此時身上還挑著擔子,那酒可是二十斤沉,另外的食盒雖是不沉,可是為了壓擔子,還是有那麼十斤多的好酒的,沈圖如今想著那位挑著擔子在華山上健步如飛的田伯光,真不知他的輕功是怎麼煉成的?
在石頭上雕刻出來的路上本就難走,加上雪地濕滑,沈圖下腳時更是謹慎非常,待他到了玉女峰半山腰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景色又是一變,在半空中突兀的露出了一道縫隙,夕陽由縫中照射出來,整個山上如是度了層黃金,沈圖雖看的有些呆了,不過卻馬上搭手遮住眼前,省的被照花了眼,如要跌下山去,那就麻煩了。
又走了許久之後,天黑了下去,沈圖愈發的慢了,不過這時候已經能看到玉女峰頂,他忙喊道︰「令狐沖!故人來訪!你就不出來迎迎嗎?」
「哪個故人要在這時候來?」山上突然傳出一聲嬌滴滴的女聲。
沈圖挑著擔子上前,來到了思過崖前的那塊平台那里,尋了個干淨地方坐下,笑著對山洞內喊道︰「令狐沖,你這是面壁思過,還是金屋藏嬌?」
「呸!你這人……胡說些什麼?!」山洞中露出一張嬌嗔的小臉,臉上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羞臊的通紅一片,「這里是華山派的思過崖,你這人怎麼來到這里?」
「令狐沖呢?」沈圖問道,「貧道听說他在面壁思過,怕他過的孤單,便弄了些酒肉來陪他,怎麼?他不在嗎?」
「呵?有酒?!」洞中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哎呀呀!定是我的好朋友來了!小師妹,趕緊讓他進來!」
「也不問問是哪個,只是听到有酒喝,便說是好朋友!」那女子閃身讓過洞口,沈圖這才挑了擔子進去。
這思過崖的山洞里面倒是寬敞,里面點了一團篝火,倒是暖和,這時令狐沖正穿著一件長袍,還沒系上衣帶,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衣。
沈圖看了看他現在的模樣,笑著說道︰「可是來的不是時候?」
「哪有什麼不是時候,」令狐沖收拾好之後,說道,「師娘怕我山上夜寒重,便縫制了一件棉衣讓小師妹送來,這剛要試穿,你就來了!來來,小師妹,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江湖奇人沈圖沈道長,這是我家師傅的獨女,也是我的小師妹岳靈珊。」
「原來你便是這令狐沖口中的小師妹,與他一起喝酒時,邊听他時常談起,今日卻見了真人!」沈圖笑道,「要知道今夜里有你來看望令狐沖,我便應該晚幾天再來的。」
「不來最好!」岳靈珊氣匆匆的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被關在這思過崖嗎?就是因為喝酒鬧事,如今你又送酒來,難道想他一輩子在這思過崖不下去嗎?」
「怎麼可能?!」沈圖擺了擺手,「如果江湖上沒有了令狐沖,那豈不是要減色很多?本是好意,那想的令狐沖你無緣消受,也罷,倒是帶了吃食給你,這酒嘛……就讓我獨自喝了吧!」
「可別!」令狐沖一手攔住了沈圖,扭頭哀求的看向了岳靈珊,低聲道︰「好師妹,你看在師兄寵你這些年的份上,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師傅,好不好?」
「只要你不喝酒……」
沈圖看著這兩人在那邊吵鬧,嘴角露出一絲笑來,這兩人原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怎奈被林平之插足進來,變成了之後的一段孽緣,沈圖道︰「你能攔他一回,還能回回攔他,夜夜過來監管不成?」
「哼!」岳靈珊嬌哼一聲,扭頭道,「我大師兄是什麼人?那是一諾千金的人,只要他答應我了,就是我不來看,也知道他不會違背的。」
沈圖笑笑,拍開了酒甕,取了一杯,細細品了起來,不久這整個洞中便是一陣的酒香四溢,令狐沖被饞的直咽口水,卻因沒和師妹說妥,便也不敢來喝,不多時之後就听的那兩人月復中一陣饑腸轆轆的聲響,那兩人想看一眼,都是尷尬的很。
「怎麼?你們還沒有吃飯?」沈圖問道。
「是我不小心,在路上滑了一跤,結果大師兄的飯菜都掉到山澗下了。」岳林姍一陣不好意思的說道。
「人沒事就好,如果你掉下去了,那我要怎麼向師傅師娘交代?若你有了什麼凶險,我也是決計不能活了!」令狐沖一副後怕的說道。
沈圖又灌了口酒點了點說道︰「沒錯,人沒事就好,飯菜嘛,粗茶淡飯什麼的平常吃就好,如今來了客人,當然要吃好的了!」說著便將那些山珍野味取了出來,四色點心什麼的也不少,板鴨火腿燻肉之類的更是磊了滿滿一層,另外就是些曬干的山珍蘑菇做的炒菜,烤好的羊肉之類的葷菜,將這山洞里的那塊做床用的石塊鋪了滿滿一層。
沈圖又對令狐沖道︰「這山上寒氣重,你這大小伙子陽氣重沒事,可你這小師妹卻受不得,如今大雪封山,要下去也難,她要在這洞中一夜,說不準便要染了風寒,來來來,喝點酒,驅驅寒氣,也好睡個好覺。」
岳靈珊受不得沈圖勸說,用個干淨杯子喝了一小口,她覺自己都喝了,也就沒再繼續勸說令狐沖,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岳靈珊便面色酡紅,兩眼迷離,顯然有些醉了,沈圖將那酒菜收了之後,令狐沖將她抱到洞中那塊長條石上,又蓋上了棉衣。
「沈兄,你能來看望在下,在下心喜莫名,但是有一言在下不吐不快,要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令狐沖干了杯酒之後,向沈圖抱拳問道,「敢問沈兄,那日在衡陽城外,為何不告而別?可是……去了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