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梅茹.雲空拿棍子的手微一滯.隨後垂眸下去.繼續掃蕩前面的野草.
真是無語.
這個和尚雲空看上去外表無害.可行動上卻是亦正亦邪.
明明當初是他提醒自己要小心自己的手足「梅茹」.卻又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膽大包天接走死了的梅茹；如今看樣子是想救自己.可關鍵時刻又拿自己當擋箭牌.他話雖然解釋了.可真正的原因誰知道呢.
她忽然想起南宮諾的話.說梅茹沒死.放走她不過是皇上的將計就計而已.想想也是.在高手如林的行宮.別說人了.就是只鳥也不見得能飛過去.憑你雲空三頭六臂.又帶個人.能逃走才是神了呢.
想到這里.她心里一動.「我的妹妹她.還活著吧.」
雲空仿若沒有听見般.攀上一個陡坡後.伸手將梅霜拉了上去.隨後又借助坡上如傘蓋般的大樹看了看山下的狀況.這才道.「累了吧.歇歇」
梅霜站在樹下.舉目四望.
夕陽漸漸西沉.紅彤彤的落日已經快挨近山頂.山下的景色一覽無余.遠處零零散散的村落里.開始冒起炊煙.
一看炊煙裊裊.梅霜頓時覺得自己月復中又餓了.中午吃的那幾條魚早就隨著爬山消耗完了.這爬山可是個體力活.
轉過頭來.見雲空從懷里掏出一快裹好的油布.遞給她.
梅霜打開一看.居然是中午時分烤的魚.心說這雲空倒還挺細心的.當下也沒客氣.接過來正要吃.只見雲空又擺擺手.
「怎麼了.」梅霜奇怪道.
「你先拿著.一會上山後再烤烤.腥物吃涼的容易生病.」
「那你現在拿出來干嗎.」梅霜心說.這不是故意饞我嗎.
雲空微微一笑.「就是告訴你.今晚能吃的就這些了」
梅霜瞧瞧手里的三條小半個巴掌大小的魚.無語.「你的意思今晚我們的晚飯就是一人一條半魚.」
「不.都給你.」
「那也不夠哇.再說.你是鐵打的嗎.從早到現在都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唉.這日子怎麼過成了這樣.緊巴地簡直是上頓不接下頓的感覺.」
說到這里.梅霜不由想起林府里那個青春期的林源的殷勤勁兒.想那各色糕點吃得胃里十分舒服.如今
雲空已經向山上走去.梅霜不敢多耽擱.緊跟其後.這山路不好走.又近傍晚.大蟲野獸的也不知道有沒有.
又走了一段後.終于可以看見溝溝坎坎的山間有個破廟似的地方了.
天色已然有些暗淡.梅霜站在那座搖搖欲墜的破廟前.心說.這是要上山落草為寇的節奏嗎.
在落日最後的余暉里.梅霜看清了這座如民舍般大小的破廟.
座落在草木繁盛的山凹間突出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四周密林掩映.石頭壘成的院牆也就一人高.大門破敗不堪.腐朽的兩扇門板勉強能合上.
梅霜瞧著這大風一來馬上就能倒的破廟.再瞧瞧手里攥著的涼掉的烤魚.心里算是拔涼拔涼的.這難道就是今後自己的容身之處.
想起自打成了這倒霉的相府千金.她就沒有一天的太平日子.如今倒好.千方百計離開皇宮.倒落到這步田地.
雲空啊雲空.自從遇上你.我算是倒霉透了.
不過.能在這樣的迷宮一樣的山路里熟門熟路找到這樣的容身之處.想必這個雲空之前來過.
「這是你的地方.」梅霜問道.
雲空上前推開腐朽的大門.淡淡道.「先在這里委屈些日子再下山.」
梅霜邊跟著進來邊問道.「你那邊的人不會找到這里.」
雲空回答得很干脆.「不會.」
「雲空.你能不能告訴我句實話.將我帶到這里.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說話間兩個人進了屋.
瞧著外面的破敗梅霜料想里面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沒想到進來後雖然簡陋.但居然仿佛被收拾過.一共三間房.正屋是鍋灶.左右各是一間臥房.而且.臥房里還有被褥.
梅霜有些吃驚.「這樣的地方還有人住過.」
說話間院門被推開了.一個稚女敕的肩膀背著一捆柴火進來.
梅霜仔細看了看來人.愕然睜大眼楮.「香草.你.居然在這里.」
可不是嗎.這不就是家里失了火哭得撕心裂肺被梅霜時刻牽掛的那個女孩子嗎.可是.小漁村里這里如此之遠.她和雲空快馬加鞭才到這里.
可是她看樣子早到了.敢情這是飛來的嗎.
香草放下肩上的柴火.沖一臉愕然的梅霜齜牙笑笑.「你們前腳一走.我就往這里趕了」
說真的.若不是親眼看到香草.梅霜打死也不相信這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小丫頭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這里.而且.還熟門熟路上了山.
于是.再看這個小丫頭的時候.立馬感覺跟世外高人天外飛仙一般.
正在她愣怔的時候.香草將柴火放到鍋前.又去院子外面.在一口井旁模索了一會.不多會就拿出一堆紅薯蘿卜.隨後就著井水洗了.又麻利地拿回來放進鍋里.
梅霜看得目瞪口呆.剛要問香草要不要搭把手.就听香草說道.「公子.你和這位小姐說說話吧.我先做飯.」
梅霜再次瞠目結舌.多好的丫頭啊.不僅家務活一把手.這說話都這麼貼心.
不過.梅霜可沒有心情跟雲空說話.香草做飯的功夫.她一個人跑到院門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對著茂密的叢林發呆.
夜色漸漸籠罩了大地.月亮慢慢爬上天空.整個山上寂靜無聲.靜得有些人.
雲空任由梅霜坐在外面.直到快吃飯的時候才從屋里出來.站在梅霜身後輕輕呼喚了一聲.
梅霜听到喊她吃飯.懶得理他.將自己弄到這個鬼地方來還搞得像是自己來做客了.
叫了幾句見梅霜不答應.雲空知道梅霜在想什麼.無非是想不通賭氣不高興.
于是.走過去.挨著梅霜坐了下來.
「目前.只有跟著我.呆在這里.你才最安全.」雲空淡淡道.
這話听著怎麼這麼不順耳呢.梅霜托著腮.斜睨了雲空一眼.不以為然道.「您老人家說說.若我當時在橋下沒有踫上你.是不是只等天亮我就上了船此刻已經去江南了.好家伙.這自打遇上你.這一路要多凶險就多凶險.如今我只能在這半山腰里呆著.跟著你成了逃犯了.你說安全嗎」
雲空抿抿唇角.沉思了一下.「你以為在江邊遇到你是偶然嗎.」
梅霜心里一動.「這麼說.你早就盯上我了.」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只是告訴我的有點晚.所以我趕到江邊的時候看到你掉進了江里」
「有人告訴你.」梅霜說道.「這麼說.你們的人早就盯上我了.」
「不是他們」雲空搖搖頭.「雖然他們也一直在尋找你.但若是他們早就知道你的行蹤.恐怕你就不會坐這里了.」
雲空說的令梅霜後背冒起一陣涼氣.「那到底是誰.你就別賣關子了你要不說.雲空.這可直接影響你我今後的合作」
「小樹林的那個黑衣人知道嗎.在你我身後的那個是他提前告訴了我你的行蹤.而後又在官府趕到之前假意與我們打斗.本打算佯裝吃了敗仗放我們走.這樣他也好向官府交待只是沒想到.那些人嗅覺很靈.居然能找到那里」
「那些人.是你們的人嗎.」梅霜驚訝極了.這到底是幾撥人摻和在里面啊.
「沒錯.」雲空道.「除了他們.至少還有兩撥人在里面.一撥便是官府派出的.是明的.另外一撥在暗處.則好像並不想讓官府的人找到你.但看起來都不想傷害你」
梅霜靜靜沉思了一會.忽然問了個尖銳的問題.「那為什麼偏偏告訴你呢.難道知道你就不會傷害我.」
雲空濃眉一挑.這個女人.果然是仔細.
「他們既然如此篤定你不會傷害我.讓你帶我走.那就意味著.要麼是對你不夠了解.不知道你是皇後梅茹的人.那就是稀里糊涂將我送進了狼窩；要麼就是壓根就知道你的底細.所以才會如此放心.當然我猜是最後一種」
說到最後.梅霜忽發奇想.「雲空.你不會是在玩無間道吧.」
「什麼.」雲空沒有听明白.
「好了.雲空.別的我就不問了.你若是皇後梅茹那邊的人.你現在的行為.等于是背叛了她.包括之前你在大昭寺里提醒我小心我只問你.梅茹她知道嗎.還有.你讓我在這里.就只是為了躲避梅茹的追殺嗎.」
雲空半晌沒有作聲.索性起身.目光眺望遠處.
月光穿過雲層透過密林.投在院前的空地上.灑下點點斑駁.
梅霜也起身.站在離雲空不遠的地方.靜靜等待著雲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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