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一面和司命星君說著，桃花仙子已經與眾仙家一同飛入玉殿。
眼前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昏天黑地，整個殿中殺氣縱橫，廝殺成一片。
許多仙家因為常年養尊處優，仙法早已經退步不少，與廝殺成性的魔界之人相比，竟然是潰不成軍。
桃花仙子拔出劍，一面殺開血路，一面飛速地往玉殿中央而去。
隱隱約約中，她的余光閃過，好似有一襲黑色身影在眸子里稍縱即逝，她驀地回頭看去。
銀色的發絲泛著森冷的光芒，黑色的蟒袍無風搖曳，好似猙獰的爪牙瘋狂地舞動著，那張熟悉的容顏不變，卻冷然入骨。
一瞬間，桃花仙子好似被驚雷擊中一般，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
天地間，視線里，一切都變得灰暗了，她眼中什麼都沒有留下，唯有那黑色身影肆無忌憚的殺戮。
他是誰，他是誰？
桃花仙子不停地問自己，可是心里卻早已經明了，原來他就是魔尊，魔界里殺成不眨眼，嗜血成性的魔界之尊。
那他接近她，那他愛上她，這一切難道是……
「桃花仙子，你做什麼？」耳邊，司命星君突然一聲暴喝。
桃花仙子驀地回過神，可是已經躲不過迎面而來的那柄黑劍，正是慌忙後退的時候，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閃過。
是那個叫非我的神仙，他突然擋在她的面前，為她挨了一刀。
藍色的鮮血涌出，她有些無措地看著他，緩緩地開口道︰「謝謝~」
然後，未待非我做出任何反應，她身影一閃，已經提著長劍直逼向另一道身影。
就像曾經切磋一樣，她的劍在半空中劃過唯美的弧線，只是這一次她的五指握得特別的緊，身影不停地顫抖著。
耳邊，好似有司命星君的呼喊聲，還有其他人的驚呼聲，但是她卻什麼都听不見。
「你是魔尊，你竟然是魔尊！」句話，就像是夢囈，毫無意識地從桃花仙子的喉嚨里冒了出來。
他轉過身，瞳孔里是她傾國傾城的容顏。
手里的劍橫起，鋒利的劍尖指向刺在他的喉嚨前，眼底曾經的溫柔已經化作從未有過的冷，「你是魔尊？」
「是，我是魔尊。」他淡淡地回答，甚至眼神都是淡淡的。
她笑了起來，笑得肆意而夸張，「哈哈，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所以才會說，愛一個人無關身份，我竟然……天真的信了。」
「不，我從未騙你。」他上前一步，劍尖抵在他的喉嚨上，「你，會動手嗎？」
他的語氣，總是那麼冰冷和傲然，就像是看穿她不敢動手一般，那麼猖狂地凝視著她眼底的淚意。
不過，他說得沒有錯，桃花仙子不會動手，不是不敢，只是不忍心。
一個深深愛著的人，一個刻在心間的人，即便最後是粉身碎骨，也不允許對方受到半分傷害。
劍尖一點點刺在喉嚨上的時候，桃花仙子看到一滴黑色的血順著劍刃滑落，滴答一聲滴落而下，那一瞬間，心也碎了。
世界變得異常的安靜，她看見眾仙家看著她的殷切目光，里面有希冀，有嘲諷，有痛心疾首。
她咬了咬牙，想狠心將那柄劍刺進去。
因為，是她的錯給天庭帶來了滅頂之災，所以這一切必須由她來結束，否則她這一生都會活在無窮無盡地罪孽中。
但是，那雙眼楮卻是幽藍色的，恍若第一次初見的時候，深邃的眸子好似無底的深淵，將她的心一點點沉淪。
是的，她是恨他的，可是她更是愛他的。
即便，那些他給她的山盟海誓，那些他給她的美麗回憶，都不過就是一場鏡花水月，她還是深深地愛他。
那一刻，她不知道是怎麼收回劍的，她听見耳邊還嘆息聲，還有斥責辱罵聲，她卻緩緩地扯出一張笑臉。
「既然，愛上你注定是一場罪孽，那麼這一次就由我來贖罪，這永生永世的黑暗，不知道夠不夠？」
她笑著說完這段話，然後轉過身，那縴細的身姿化作一片零落的花瓣，從誅仙台上跳了下去。
他追上去，可那只溫暖的玉手卻與他擦著指尖而過，她回過頭，笑意盎然，「若是從來，我許是還是會愛上你的。」
那一瞬間，他愣怔地看著被誅仙台吞沒的粉色身形，然後仰天長嘯，縱身一躍，也隨同而去。
從此以後，無她便無他。
……
虛無的空間，白色的蓮花拖著一襲粉色的身影，那薄薄的輕紗長裙在無盡的空間中緩緩搖曳。
靜止的時空，安靜得恍若虛無。
絕色的容顏上，縴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下斑駁的剪影，突然，輕閉的眸子滑落一滴淚珠。
緩緩地，那雙眸子似乎在猶豫徘徊，但終究還是睜開雙眼，盈盈一水的眸子里，有著無盡的哀傷。
慕容芊芊目光空洞地望著混沌的空間，思緒還停留在那個哀痛的夢境里，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給死死地攫住。
原來，一切都是前世情緣。
此刻，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桃花仙子還是慕容芊芊，本就是同一人，可是卻想要分辨清楚。
前世種種，今生種種，原本的支離破碎，此刻已經碾磨成灰燼，連痛也不知道怎麼痛。
慕容芊芊想，魔尊在最後一刻是隨她跳下了誅仙台，他是悔過來尋找她的吧，可為什麼這一世卻仍然要將彼此推上絕路。
既然已經做了軒轅曜，何必又要變回魔尊，既然已經選擇放空一切，又何必血洗雲瑤山？
難道愛，真要如此折磨。
這一刻，慕容芊芊已經想通一切，曾經的那些誤會也迎刃而解，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如同她愛他一樣。
可是，現在愛又有何用，他們之間的身份又輪回了曾經的敵對，在他選擇成為魔尊，統領魔界的時候，就已經主動放棄了愛情。
慕容芊芊的眼角有淚珠滑落，她想起冷剎，這個如同太陽神一般的男子，他愛得那麼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