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作別了張德林,天色已經晚了很多。趙希在車上,幾次看著蕭安蓉的臉色,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的。」蕭安蓉閉了眼楮,把頭靠在座椅的後背上,讓自己休息一會。
「我知道蕭總您一直在準備著廈市的那個案子,」趙希又看了眼蕭安蓉不動聲色的臉龐,繼續道,「可是,為什麼張叔說,這個案子萬一要是不成功的話,可能會動搖我們建碩的根基呢?」
按照一般的情況,這種案子要是能夠爭取下來,建碩的明天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躍。這也是當初,為什麼蕭父一直竭盡全力,想要拿到五年前的那個案子。雖然後來,這件事情並沒有成功。
但是,蕭安蓉很清楚的知道,作為中標人的辛氏,也就是現在的辛氏國際,當初一個還比不上建碩的這家公司,就是以這個項目為基礎,而一舉跳躍為廈市實業集團的龍頭。當然,辛氏國際能有今天,也和辛子暮杰出的商業才能密切相關,這一點,也是不可抹殺的。
現在,作為那個案子的第二期工程,多少人都在暗中虎視眈眈的盯著。蕭安蓉更是為此準備了很長時間,雖然從來沒有正式建立項目小組。不過身為蕭安蓉貼身秘書的趙希,她還是很清楚,蕭安蓉為了這個案子下了多少的功夫。
只是,趙希不知道,這個案子只是一個正常的投資項目,成功了固然很好,就是不成功也不會損失很大。勝敗本就是商家常有之事,卻沒有一家因為失了一個項目,就會敗的一塌糊涂的。這怎麼就成了張德林的那個「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了?
「我已經對廈市那邊下了通知,李思思也準備好了要去那邊。她一過去,就會正式建立這個案子的準備小組。」
蕭安蓉用手揉著眉心,這兩天的奔波,加上也沒有多休息,現在身體變得特別的勞累。要不是因為這個案子,蕭安蓉正想拋了這一切,只舒舒服服的過一個平常人的生活。
那樣,多好!
搖了下頭,趕緊摒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蕭安蓉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個案子,表面上只是一塊人人都想爭奪的肥肉,誰都想得到它,誰都想分一杯羹。我們建碩想要得到這個案子也不奇怪,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比以往的那些項目更重視這個案子嗎?」
這一問題,也正是趙希心中一直都疑惑想問的。因為早在這個案子冒出來之前,蕭安蓉就一直盯著這個案子。
為什麼?
想拿到一個大的項目,很多公司都會提前跟進。但是一個項目再重要,也用不著一家公司的老總提早那麼長時間就盯著。從自己進公司以來,蕭安蓉似乎就一直在暗暗關注著這個案子。
不等趙希回答,蕭安蓉有些疲憊的聲音又悠悠的響起,「因為這個案子,是我父親的遺願,我父親在五年前,也曾經努力爭取過這個案子,就是那個一期,不過後來很不幸,他突然病逝了,那個案子也就旁落他人了。」
說到這里,蕭安蓉看看外面的夜景,嘆了口氣才繼續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個案子是被誰拿下了。」
趙希作為秘書室的第一秘書長,當然知道蕭安蓉一直準備的案子前期是誰。
這個人,正是蕭家的人在蕭安蓉的面前都緘默不談的那個人——辛子暮,辛氏國際的現任當家,辛子暮。
但是,在五年前,他還不是辛氏國際的掌權人。趙希心中疑惑,她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時候的辛氏當家人,是辛子暮的父親——辛潘。听張賽說,辛潘和建碩的前老總,也就是蕭安蓉的父親,關系也極好。
趙希正理著這里面的關系,她還不清楚,辛氏和建碩,當初在共同爭奪這個案子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情況,雙方又是以怎樣的態度來競爭的。畢竟這兩者的關系——
倒很像蕭安蓉和趙臨謙?既友善,又爭奪!
趙希正想著,蕭安蓉的聲音又從旁邊傳來,「這是我父親的一個遺憾,我想我應該替他完成這個心願。所以,對這個案子,我下的也是比他人更堅決的決心;將要付出的,也是比別人更多更大的代價。因為從一開始,我的決定就把我逼到了比別人更絕的路上。在談判前,我就已經輸了一局。」
車還在快速的飛馳,窗外的景色也飛快的消失在眼角。蕭安蓉看著這一路路的繁燈霓虹,想著這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前方在等待她的,已經不僅僅是這個案子了。
廈市,這是一個她永遠都不想再回去的城市,但是,現在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她只希望,她回廈市之後,一切可以平淡一點,也希望那個人,能待她如陌路。
只有陌路,他們才能在這個案子上,公事公為。為了這個案子,蕭安蓉願意舍了一切,更何況本就舍了的東西,只盼他不要妨礙,不要從中阻隔就好。
蕭安蓉這次回去,一是因為馮小寧的婚禮,另一個,就是想探探辛子暮對自己的態度。
如果說,辛子暮對自己的冷淡,蕭安蓉當時還覺得心酸難安的話,那麼現在,蕭安蓉的心里則是一片安定。因為從辛子暮的表現,那種不想和自己有什麼瓜葛,又還顧及旁人的面子能送自己一程的這個舉動來說,辛子暮應該也是放下了。
本來,這就是年少時的一段愛戀。
誰都有年少時的一段愛戀,時間長了,愛戀沒了,也就放下了。
這麼多人都能放下,有些人過了些年,甚至連那個愛戀都忘了。
蕭安蓉自嘲的笑笑,他為什麼不能放下?不是都說,時間是遺忘一切的良藥嗎?更何況他們已經分開了這麼久,只怕,他早就都放下了。
放下最好,只有他放下了,蕭安蓉才能安心的回廈市。這是蕭安蓉腦袋里最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