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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喜的悉心教導下,最終我做的鴛鴦玉珍薈,雖色香味俱差幾分,但總歸還算入得了口。
春喜已經累得不想動彈了,彥兮去陪了華羽,嫻月仍然在御膳房看望老干爹。
于是,我,又獨自一人,去了御膳房。
我在心底想的是,我,其實是不討厭皇帝的。
走在宮中平坦的石階路上,心中期盼著什麼,又有些不想承認,皇帝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在入宮之前,我是喜歡這樣淡然如春風,心底卻通明的人。只是我與雲才人最像的一點便是,我想要的也終歸是唯一。
而皇帝,可能給我一生一世,卻不可能給我一雙人。
況且,皇帝恐怕只是將我當成了一個替身而已。
去御書房同樣要路過鳶燁橋,只是這次還未到鳶燁橋,便見不遠處那橋上站了一個背影有些熟悉的人。
那人似乎是上了年紀,被湖邊的風一吹,不自覺地輕咳了幾聲。
正在這時,那人似乎听到響聲轉過頭看向我……
瑾兒,釣魚要有耐心。爹爹額上有一道皺紋。
瑾兒,你將爹爹捕得魚都放跑了,今日我們吃什麼?爹爹額上有兩道皺紋。
瑾兒,千萬不要想著進宮為妃,皇帝是世上最涼薄之人。爹爹額上有三道皺紋。
瑾兒……那時我天天數著父親額上的皺紋,同時也將父親的面容不自覺地深深刻在了心里,即使是過了這數年,依舊清晰。
我靜靜地與那人對視,手中辛苦做好的鴛鴦玉珍薈驟然落地,我渾身激動地顫抖起來,如同在身在夢中般呼喊,「爹!爹!」
我不顧地上的碎片,向橋上跑去,可是等到了橋上,哪里有人的身影,唯有微風和一池黑幽幽的湖水。
「爹……」我扶著橋邊的雕欄,女兒險些忘記了你的教誨,父親是來提醒女兒的嗎?
我扭頭看著不遠處那一地的碎片,一步一步走回德福宮。
春喜見我這麼快便回來了有些驚訝。
「小姐,那鴛鴦玉珍薈可是送到了?」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
「小姐……」
春喜再說什麼我已經听不進去了,當初進宮的初衷似乎都快要被我淡忘了,我就像這宮中其他女子一樣,似乎正在慢慢被同化。
我突然有些身心俱疲,若是父親見到我這樣,恐怕會很失望吧,父親雖未明說,但我卻能看出他是討厭皇帝的,就像他極討厭我跳舞一樣。
正想要休息,外面突然打起了驚雷,雨水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小姐,奴婢幫你把窗戶關上吧。」春喜在門外小聲詢問,似乎是怕驚擾了我。
「好。」
門被春喜推開,春喜很輕聲地走至窗邊,將窗關牢,卻並未離去。
「我想睡下了。」我提醒她,「幫我將燭火滅了吧。」
「小姐,奴婢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想開些就好……」
「你知道?」我猛地從床上坐起身,「莫非你也見到了對不對?」令我這麼激動的原因是,若是春喜見到了,那我見的便不是幻覺,是真正的父親。
「小姐,奴婢倒是沒見到,不過听說了……」春喜見我這個樣子,似乎受到了驚嚇,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听說了什麼?」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奴婢知道小姐去御書房肯定撲了個空,今日,皇上……似乎很早便去了安貴人那里。」
春喜竟以為我是因為這件事,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沒事了便出去,早些睡吧。」
見我真的不再理她,她一頭霧水之際,卻也只能乖乖出去。
雨下了一夜,下過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我正坐在鏡前讓嫻月幫我梳妝,便見春喜抱著什麼東西進來了。
「小姐,這是今日有人特地送來的,說是小姐掉的。」
我接過來看了看那精致錦盒,實在想不出我掉了什麼東西。
猶豫著打開一探究竟,竟是些破碎的碗碟和我昨日做的鴛鴦玉珍薈。
是誰這麼無聊,我抱著那錦盒,頂著還未梳理好的長發,出了門,直急得嫻月在屋內拿著木梳跺腳。
木槿花架旁站著一個一襲白衣的瀟灑男子,春喜見到那人眼楮瞪得老大。
「小姐!小姐!他不是那個……」春喜指著他,話也說不囫圇,隨即又指向他身旁的小廝,「剛剛就是他將這個東西送過來的。」
花架下的男子,見我這幅樣子從門內出來,一雙桃花眼簡直真要開了花去,我未想到這後宮之中竟會有其他人,更沒想到這其他人竟是他,這幅樣子瞬間在氣勢上矮上半截。
「冰翎國太子這是什麼意思?」我淡定地將錦盒放在石桌上,慕容晰便笑著走了過來。
「今日,本殿來看看許久不見的妹妹,想著你也住在這里不知送什麼好,恰巧昨日見到瑾美人路過鳶燁橋打翻了精心準備的東西,便想著叫人收拾收拾給你送了來。」慕容晰笑得極美,看在我眼中卻是極其可惡,想必昨日之事被他撞見了去,他是拿這來嘲笑我。
「殿下真是有心了!」
春喜听了這話,急忙跑來看這錦盒中的東西,驚訝道,「小姐,原來昨日你心情不好竟是因為這東西未送到皇上手中,中途便打碎了啊。」
「春喜!」我瞪了她一眼,她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原來竟是送去給皇上的,這便真要好好收好了。」慕容晰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實則幸災樂禍。
正在我不知要說什麼好時,西屋躥出一個嬌小的人影,那人影直撲向慕容晰的懷里,很是親昵的模樣。
「哥哥!」
「仙兒都嫁人了,怎麼還如同孩子一般。」慕容晰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扶正她的身子。
「仙兒只有在哥哥這里才是孩子!」隨即雲仙厭惡地看向了我,因為那件事她定是討厭極了我,「哥哥剛才同她講些什麼?」
「只是打個招呼,畢竟,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慕容晰的話說得曖昧,引得雲仙瞥了我一眼。
「哥哥,進屋來。」隨即雲才人拉著慕容晰進了屋子。
慕容晰在離開前,推開了雲仙,俯身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讓我渾身一顫。
他笑著說,昨日我見了那人,只是那人可不是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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