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朗在家從沒開口「麻煩」過別人,今天破天荒的頭一遭,居然還是拜托大家照顧他這個娶回家的小妻子。
寵成這樣,倒是不像裝出來的,蘇蓉在心里忍不住地想——這怕是真的很喜歡了,還真是讓人有點羨慕。
蘇蓉跟清岳的感情不好,貌合神離,以至于到現在還沒有孩子,她有心想生,清岳卻不配合。
此刻看到這一幕,她心里說不出的酸楚,覺得女人這一生能有個男人這麼愛著,這才算是功德圓滿,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除去清朗和司徒政偶爾僵持的關系,司徒清朗在司徒家還算是頗有分量的人,在座的都知道老爺子打從心里偏向他,此刻他又寵著甜心,誰都得買賬。
司徒政人前護短,今天更是刻意的不同清朗計較,他隨口問了甜心幾個問題,言語隨和,甜心都老老實實的回答了,這餐飯倒也順順利利的從頭吃到尾。
司徒清朗一直給甜心剝蝦仁夾魚肉的,甜心吃的肚皮滾圓,一旁的司徒清清吃醋吃大發了,默默嘟囔︰「有了媳婦忘了妹,人家也想吃蝦仁。」
「想吃就自己剝,要麼日後嫁個老公讓他也給你剝。」司徒清朗難得開玩笑,司徒清清很傷感——自己在二哥那受寵的日子喲,就這麼到頭兒了!
「甜心年齡這麼小,得陣子畢業呢吧?學校里不管你結婚的事麼?」蘇蓉插嘴問。
「學校不知道。」甜心訕笑,「法定婚齡都到了,學校應該不會說什麼的吧。」
「現在的學生都挺開放。」司徒清岳突然說。
「甜心是個正經學生,那些事情他哪知道。」司徒清朗輕描淡寫地回答,明擺著不想讓任何人對甜心有任何質疑。
「可不是,甜心是拿獎學金的人,跟那種天天在門口被豪車接的可不一樣。」司徒清清討好地笑笑,「是吧二哥,來給我剝個蝦仁。」
司徒清岳被連噎了兩句,面色不怎麼好看,遂低頭不語了。
「那甜心,你結婚這事,你父母不管麼?」蘇蓉又哪壺不開提哪壺。
司徒清朗不悅地抬頭看了蘇蓉一眼,本想岔開話題,卻忽然覺得這事遲早也得讓家里所有人知道。甜心趕緊咽下嘴里的飯,輕聲說︰「爸媽去世的早,外婆也不在,現在家里沒有人。」
「喲。」蘇蓉這下是真的吃驚了,敢情這還是孤兒?那這倆人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抱歉抱歉,我實在是不知道,對不住甜心,大嫂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沒事啦。」甜心寬容地笑笑,「好早前的事情了,我都習慣了,現在也挺幸福,有清朗就很幸福了。」
她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小女人似的依偎在清朗身邊,任誰都看得出這一對感情好得要命。
飯後,甜心主動幫張嬸收拾餐具,司徒清清在一旁幫忙,白婷給司徒政泡了壺碧螺春,司徒政一手端著,對司徒清朗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甜心經過,剛巧听到這句話,她緊張地問清清︰「你爸爸不會是要打清朗吧?」
「是咱爸我親愛的二嫂。」甜心探頭看了一眼,安慰她說,「沒關系,今天爸挺平靜的,應該是說別的事兒。」
司徒政帶二兒子進了書房,自己坐下,司徒清朗畢恭畢敬地站在書桌前。
司徒政道︰「坐吧。」
「是。」清朗應了一聲,在沙發上端正坐好。
「你跟小靜領證這事,雖然我是覺得里面有蹊蹺,但小靜執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下來,說是不願意嫁給你,既然她不願,那我也就不計較了。」司徒政對著壺嘴兒喝了一口茶,嚴肅道。
司徒清朗猶豫了一下,女人的心思他到底還是不懂,不明白何靜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他原本想澄清,可一想如果何靜有別的打算呢?而且要是說當時是自己領證前一刻改了主意,恐怕爸又得大發雷霆,再把甜心嚇壞就不好了。
于是破天荒的,司徒清朗這次沒有解釋,而是任由這事就這麼蒙混過去了。
「婚結了,這是好事。」司徒政點評道,「接下來,孩子的事我希望你們也提上日程。」
司徒清朗聞言有些愕然,他解釋說︰「爸,甜心還在上學,讓她現在就懷孕生孩子這不太好。」
「上跟不上的也沒什麼區別,懷了孕就把學業給辭了,在家里當家庭主婦好了。」司徒政一點松口的余地都沒有。
不用想也知道,甜心不會開心走這條路的,再加上她學習一直好,司徒清朗也希望她能順順利利的把大學讀完,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們才剛領了證,孩子晚一點再說吧。」
「我要的是效率。」司徒政不同意,「清岳跟蘇蓉就一直不生,我不希望你跟他們一樣,你的婚事我本來就不贊同,現在勉強同意了,希望你也能做出一些讓步。我年齡越來越大,等著抱孫子。」
司徒清朗知道父親一心想著讓自己傳宗接代,生怕司徒家的香火就此斷了,他雖然不情願,卻也能理解父親的顧慮,自己的生活太危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別想有孩子了。
「我知道了,我回去跟甜心商量一下。」他松口,打算拖延時間。
「她要听你的。司徒家的男人沒你這麼不像話的,女人就是操持家務延續香火,什麼問不問的,你做決定就行,男人要有個男人的樣子。」司徒政燃起一支煙,不輕不重地教訓道。
司徒清朗盡量避免同父親的正面沖突,他回答︰「是,我明白了。」
「今天晚上就不在家里住了吧?」司徒政面色緩和了些,轉而問道。
「部隊那邊的房子收拾了一下,下午甜心把東西都搬過去了。」司徒清朗說道,「以後會像大哥他們一樣,定期回來看看。」
「好。」司徒政應了一聲,心里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失去了點什麼。
父子二人對坐片刻,司徒清朗想了想,覺得自己終于離開這個家了,應該向父親道一聲謝。
「爸,謝謝您今天接受甜心。往後的日子我會努力的,爭取不讓您失望。」
指尖煙霧升騰,司徒政第一次听到兒子發自肺腑的謝自己,饒是他這個當兵的鐵血硬漢也有些動容。
他點點頭,做了個擺手的動作,司徒清朗站起身來,鞠了一躬道︰「那我和甜心先回去了。改日再來。」
他轉身離去,司徒政看著二兒子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想——組建家庭是件好事情,僅僅一天,清朗就收斂了心性脾氣,再不像以前那樣死倔,他總算是長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