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依依從陪嫁的藤箱里拿出來的菜刀,藥鋤,匕首,每一樣都讓安大郎看著眼紅,特別是那匕首,他拿在手里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笑的眼楮都眯了起來,這東西比他爹留下的那把可鋒利多了,還又輕又薄,絕對是好貨色。看著這些東西,就能看出媳婦娘家對于這個出嫁的閨女的重視程度了,看樣子,自己還真是好福氣,得了寶了。
看著這些堪稱精品的鐵器,安大郎忍不住從那張大的嚇人的大床的床底下也拖出來兩個箱子,滿頭黑線啊!就這個山洞,大的,空的都能有回音了,這安大郎居然還有把東西藏到床底下的嗜好,難不成這是隱形的不安全感作祟?或者說這大山上居然還有小偷?是黃鼠狼,還是狐狸精?
床底下的箱子很不錯,最起碼那是木頭做的,看著比趙依依的藤箱結實些,里頭的東西也不是那放的半滿的藤箱所能比的,那兩個箱子里,一個箱子放著好些已經鞣制好的皮子,看著似乎有羊皮,有狼皮,還有鹿皮,兔皮,品種不少,數量也不少,趙依依翻看了一下,都比較新,看樣子是近一二年的成果,狼皮兩張,羊皮四張,鹿皮兩張,兔皮則是有12張。
「這麼多?」
「都是我自己弄的,是去年和今年存下的,過冬用的,媳婦,你看,羊皮做褥子,狼皮做大襖子,鹿皮存著萬一今年冬天日子不好過,還能賣出去換糧食,兔皮小,好存放,我多留了些,正好給你做衣裳。」
安大郎紅著臉,搓著手,眼楮亮閃閃的看著趙依依,這是在示好?還是在求表揚?這麼大的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趙依依心里想笑,可一轉眼又想,這可能是他一個人過日子實在是太孤單了,這才會自己來了之後,一個勁的想要向自己表示能過的好,是潛意識里害怕自己離開呢!
這樣一想,又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可憐的很,女人是個奇怪的生物,當好奇,可憐等等情緒開始醞釀,那麼她離著陷落也就不遠了,不過這個時候趙依依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看著這麼多的皮子,心下歡喜著,在現代她也從沒有擁有這麼多皮子的時候,值錢啊!現代的皮子實在是比古代值錢太多了。
還有另外一個箱子,里面有弓箭,有柴刀,還有些七七八八她看不懂的東西,好像是些個石頭,又好像是什麼礦物,趙依依看不明白,不過心里倒是有了大概的猜測,或許是鞣制皮革用的?好吧不管怎麼說好歹讓她知道,這個男人除了打獵,還有另外一樣謀生的本事,這才是要緊的。看看那些皮子就知道,這個男人手藝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她都沒有聞到什麼臭味。
將自己的那些個鐵器拿出來,除了菜刀放到那個石台上以外,其他的和安大郎的工具們放在一起,隨後就把那藤箱放到了床邊上靠著石壁的位置,好歹也能當個床頭櫃不是!只是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馬桶呢?晚上她這五谷輪回怎麼辦?難不成還要到外頭去?一問安大郎,果然,他尋常都是在外頭自己解決的,就在院子里最北面。就有個石坑,是他的茅房了!哎,果然不能指望男人有多細心啊!這個問題明天還是要自己解決呢!
至于什麼洗漱?山里人家那里講究這個,十天半個月能洗個澡就不錯了,安大郎那是小河里就能洗,而趙依依,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去哪個什麼溫泉的地方,把那里改造成浴室,還是私人浴室。
吃完了飯,還聊了天,那就是晚上了,看著那張唯一的大床,趙依依不知怎麼的,心里有點發慌,眼楮都不敢往安大郎身上看,只覺得自己好像渾身都開始燥熱了起來,茫然無措的走到篝火邊上添柴,連洗碗都忘了,反倒是安大郎,這個看著粗壯的男人,心細的看出了趙依依的不安,默默地收拾了桌子,關上了大門,湊到趙依依邊上,鼓著勁,紅著臉然後很是認真的說道︰
「媳婦,不,不怕啊!我懂規矩的,熱孝成婚,出嫁女守孝一年,那個,那個啥,我們要明年才能圓房,那個,三姨和我說過,我應了的。」
趙依依一听這話,心下就是一松,老實頭的男人就是好啊!能自己說出來,都不用自己難堪了,想到這些趙依依難得存了幾分溫柔想要說些什麼,好增加一下相互的了解,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頭傳來了一陣陣的狼嘯,那麼清晰,那麼近,和村子里听到簡直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腦子一閃而過的意識,想到這里只有他們一家,趙依依的心又揪了起來,忍不住往一旁的安大郎靠去。
「大,大郎,狼,狼好多。」
真想咬舌頭,自己怎麼就口吃了呢,可是真的好可怕啊!這山里還真是不是什麼人都能住的,心里承受能力差點能直接嚇死了。
「不怕,他們遠著呢,不會來的。」
安大郎看著靠著自己的媳婦,心下一片柔軟,想著自己如今也成為了別人的依靠,心里更是一陣的自豪,一伸手,把趙依依攔在懷里,然後開始介紹起這山里的情況,生怕自家媳婦被嚇壞了。
「媳婦,不怕,這里是我的地盤,他們不會來的,你听見的,那是北面那座山上傳過來的。「
「你的地盤?「
「恩,這座山,還有前面到你們村子的那座山北坡,那都是我的地盤,包括那個小河,都在我的地盤範圍內,這是從我爺爺那輩起就畫好的,那是我爺爺帶著我爹殺死了一頭黑熊搶下來的地方,附近那些畜生都知道,在邊界上,每年我都會去做上記號,留些氣味,一開始是我爺爺的,後來是我爹的,等我十歲開始,又加上我的,這是告訴他們這地界一直是有主的,以後咱們有了兒子,我也會帶著他去留下氣味。「
趙依依听傻了,這,這,她只听說小狗有到處撒尿搶地盤的,弄了半天這其他動物也一樣啊!對了好像是這樣的,她看的什麼動物世界里就有過,什麼有狼,老虎什麼的,留下氣味,這地盤就是它的了,想要搶地盤就要先打出一場勝負來,這動物世界,講究的就是實力至上。只是她不知道,這到了山里,人居然也是和動物一樣的。
等等,剛才的話里還有一個意思,趙依依轉頭,看著安大郎,一臉的不安︰
「周圍的畜生,這是什麼意思?」
「北面那山是野狼的地盤,他們有一伙子,大概二十多只,不算大,西北那里有野豬,大概四五只,東面有豹子,東北是一頭老虎的地方,南面離著村子近的山,那是林二娃他們家地盤,佔著兩座山,在過去,是黑熊的地方,那里大概有黑熊一家子,西面穿過一處野豬聚集的山溝,有一個山里的村子,大概三十多人,都是獵戶出身,附近一天以內的路程里,大概也就這麼些了。「
安大郎把那些猛獸和人一樣做了勢力劃分,可見在他的心里,這人其實和動物沒什麼區別,一樣都是一股子靠山吃飯的勢力而已。只是這些猛獸的種類已經听得趙依依心下駭然,渾身寒毛都起來了,也許是知道趙依依害怕,安大郎還安慰了幾句︰
「媳婦,不怕,山里有山里的規矩,不是什麼大災,不是實在吃不飽,一般是不會去別人的地盤討吃的,就是難得混過來吃些獵物,也是迅速就走,絕不停留,這是山林里的法則,除非是挑戰地盤的主人,想要擴大地盤,一般絕不會主動沖突的,不過若是去了別人的地盤,若是被殺,那也是活該,像是我送你家去的野豬,就是那野豬過了地盤過來的,一般我都不殺這些,我這地盤里有山羊,有鹿,有獐子,有溝灌,有野兔,狐狸,野雞,松鼠,還有其他好多的獵物,只要不去別的地盤,我都安全的很,還有這里,這是我住的地方,從家里到小河,這一段安全的很,四周我撒了藥,還有陷阱,就是那些小獵物也不會過來的。後山那里還有好幾顆果樹,有桃樹,有野栗子,有梨,西面山坡上,還有棗子樹,小河對面也有好些果樹,足夠過日子的。除了沒有地,真的很不錯的。「
趙依依听著听著,怎麼覺得這山好像是安大郎的菜園子一樣啊!說的一點的危險都沒有!雖然她心里也明白,這或許是他撿了好听的說給她听,或許還有別的危險,可是她也聰明的不問了,好歹她這會兒心里稍稍安生了些,何必為難了他,再說听了安大郎說的,她對于這山林里的果樹也起了好奇,心里盤算著不知道這些野果子能不能賣錢,也不知道在這里是不是掙錢的速度能快些。
趙依依伸手又撥弄了一下火堆,正想加上一根柴火,一邊的安大郎已經手快的做好了,
「媳婦,這菇子,就是你說的蘑菇,我想明兒把能吃的拿幾朵,給林二娃去看看。「
恩?林二娃,哦,剛才听過,是南面山上的,是和安大郎一樣的山民?
沒等趙依依問什麼,那安大郎又開始說了,這或許是這些年來,他第一說這麼多話,好像是要把這一個人生活期間存起來的話都倒出來一樣,
「林二娃他們一家子最近不好過呢,他們一家四口,林大叔,林嬸,二娃,還有花兒,都是靠著林大叔帶著二娃打獵過日子的,林大叔前些日子不小心摔斷了腿,不能下床了,為了抓藥,估計家里已經沒什麼銀錢了,二娃才十二歲,只能抓些小東西,就要養著一家子,只怕這會兒吃飯都難了,林大叔人很好的,我爹走的時候,我才十五歲,那時候他家大娃也剛病死了,二娃才六歲,花兒才出生沒多久,自家也正是日子難過的時候,卻還顧著我,時不時帶著我打獵,分給我獵物,生怕我沒了爹,一個人在山里,養不活自己,這次原本還說過,去娶媳婦讓二娃給陪我接人,誰知道卻出了這樣的事兒,媳婦,我想著,咱們把這蘑菇能吃的給他們看了,好歹讓他們也多知道點吃的,混著野果子,野菜,也好多吃幾口飽飯不是。「
安大郎帶著一絲的忐忑看著趙依依,這是他媳婦自己發現的吃食,他不敢擅自做主告訴別人,雖然他覺得,這東西能吃,絕對是老天的恩賜,是窮人的喜事,可是他還是要先問問媳婦,不然只怕媳婦會不高興,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可他就是這麼做了,或許他不懂什麼叫做尊重,可行動卻讓趙依依很高興。
「知道了,那你明兒去一趟,對了,明兒早上我多告訴你幾種,你一起帶過去。順帶采了當個禮就是了,只是這山路不好走,我就不跟著去了。「
「哎,你不去,是不好走,女人家走山路不方便我懂。「
安大郎傻呵呵的笑著,為自己媳婦的善心高興!
其實趙依依真的不介意讓別人也知道這些,甚至曾想著告訴她弟弟,她後娘,可惜的是,她說的,一點用都沒有,還被他們說了一頓。在村子里,打眼望去,真的是實在沒人听她的,一個個連著試一試的勇氣也沒有啊!而在這里,安大郎信了她,跟著她吃了,還覺得美味,願意告訴別人,她怎麼會阻攔,誰也過得不容易。能幫助別人總是好的,更別說還是曾幫助過安大郎的好人,鄰居了,那更是需要好好相處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