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覺得自己很倒霉,他只是覺得肚子餓了,二寶的肚子都開始唱歌了,可是舅舅舅媽卻一直沒有回來,更沒有做飯,枉費他把柴火都放好了,只等著舅媽回來就直接開燒了。
餓肚子的孩子是等不起的,所以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作為哥哥,他不僅要為自己負責,還要為弟弟負責,可不能讓弟弟餓著了,這是負責任的表現。所以大寶行動了,雖然結果和他想的似乎有些差距。
他真的就想提醒這兩個大人一聲,所以就往那通道里頭走了幾步,他只是心急想要喊人所以沒有拿著火把往里走而已,怎麼知道自己不過是往里頭走了那麼幾步就摔了呢!難不成自己這些日子吃的太胖了?連走路都費勁?一邊哭嚎著的大寶一邊想著這個很嚴肅的問題!
為什麼嚴肅?天啊,難道你不知道,獵人就沒有胖子嗎?太胖了那是猛獸的食物!他可不想被吃掉!
大寶的哭聲沒有持續多久,就是二寶都還沒有從自家大哥怎麼會哭這個問題上醒過神來,立馬就止住了,因為安大郎和趙依依已經沖了過來,看到倒在地上大哭,一顆門牙已經不見了的大寶,這兩個人居然毫無同情心的大笑了起來,實在是沒法子不笑啊!誰讓大寶沒了的正好是最中間的上門牙呢!怎麼看怎麼像是卻了牙的老翁的做派啊!
對于這兩個不知道安慰孩子的大人,大寶傲嬌了,扭著頭不去看他們,于是乎這哭聲自然也就止住了,特別是在看到那通道門口張望著,不斷的往自己嘴巴瞄的弟弟,一臉的稀奇,好像沒了門牙是多麼奇怪的事情一樣的表情的樣子,大寶的心傷透了,覺得這個世界突然就灰暗了,他這樣一個負責任的好哥哥,居然得到了這樣的待遇,這讓他情何以堪啊!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哀悼一下自己失蹤的牙齒,順帶遮羞一下剛才自己大哭的尷尬,順帶還期待著有人能來安慰一下他,這不是他還偷偷的用棉被捂著腦袋,從縫隙里往外看,想看看還有沒有人嘲笑他的形象,想看看誰對他最富有同情心。
可惜大寶失望了,因為這個時候舅媽正準備燒飯,而舅舅正在幫著弄菜,自家弟弟呢!則是在燒火,他們一個人都沒有往自己這里看!他的心碎了,一片片的,那眼淚又開始往外掉了!他們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麼忽視自己!
大寶的哀悼傷心其實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不一會兒鍋里的飯香開始往外冒了,最要緊的是他好像聞到了蛋羹的香味,想想舅媽早上說的話,好像今兒還有咸肉炖蛋吃,還有過年剩下的香腸炒的酸筍,還有紅燒肉,舅媽說舅舅這幾日很辛苦,家里要吃好來著。這些菜好像早上就拿出來了,那麼這會兒做的一定就是這個了,越想大寶的嘴巴就越控制不住,那里還有功夫哭啊!流口水都來不及了,那眼楮也全黏在鍋上了,沒有功夫去看別人是不是看著自己了,順帶心里那什麼別扭,什麼不好意思,什麼羞澀也全不見了,只留下一肚子的饞蟲,還順帶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和理由。
不管怎麼說,反正舅舅和舅媽是回來了,也開始做飯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不是!自己本來就是去喊他們來做飯的不是!所以說自己其實已經達到目標了呢!既然目的達到了,那自己計較那麼多干嘛!至于掉牙?這個他又不是傻子,長大了自然就掉了,村子里這樣的孩子又不是沒有!自己見得多了,人家好像也沒有怎麼樣對吧!有了這麼多的心理建設,大寶倒是覺得似乎一下子心里就不難受了,有的吃,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吃完飯,大寶他們想去看看那個石洞,可惜天色已經不早了,該是睡覺的時候了,雖然是春天了可是到底這個時候還是冷的很的,安大郎怎麼可能讓兩個孩子去那通風的厲害的地方,生怕他們感冒,連著通道都用了櫃子先擋了擋,生怕那寒風吹到自家屋子里。甚至想著怎麼裝個門呢!
孩子們的好奇心沒有被滿足,只能垂著腦袋睡覺了,而安大郎的精神也不怎麼振奮,人也有些懶懶的,這一次的探險,不對只能說是游覽了,一點探險的刺激性都沒有,怎麼能稱之為探險呢!反正就是沒有什麼收獲,安大郎晚上躺在床上睜著眼楮就是睡不著啊!腦子里總是想著故事里那說到的這大俠劫富濟貧的故事,總是想著迷蒙中以為的那什麼藏寶的事兒。倒不是什麼貪財的問題,而是這事兒牽扯到了安大郎小時候的美夢的問題,當初小的時候,家里吃不上飯,他就曾想過,若是他找到了大俠的寶藏怎麼怎麼的,可惜如今看到的現實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怎麼還不睡?「
趙依依一個翻身,正好听到安大郎重重的吐氣聲,知道他還沒有睡,一時倒是有些不解,忍不住支起身子,定定的看著安大郎的方向,雖然只能看出個人影子,可是這不妨礙他們說話,所以很是干脆的問了出來。
「沒事兒,只是奇怪,怎麼這個洞里會什麼都沒有呢!我听爹說故事的時候,還說那大俠突然失蹤什麼的,還有人說大俠留下了不少的寶藏,還說這都是他想要救濟百姓,揭竿而起這才備下的,听說這附近說是這大俠寶藏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有好幾處呢!咱們這兒明顯就是他生活過的地方,應該是最有可能藏寶的地方,可是居然什麼都沒有?太奇怪了!」
安大郎這話說的有些幽怨,听得趙依依都想笑,他知道安大郎不是真的想要找寶藏,不然也不會是這個口氣了,這樣的語氣怎麼听就行像是孩子得不到棒棒糖的語氣。不過男人有時候就是個孩子,這話以前她就听說過,自然也知道怎麼對付,雖然她不是個有耐心,有愛心,或者母愛大爆發的人,可是和他說說話,讓他放松些總是可以的。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洞里干淨的很,除了那些不能搬動的石頭,什麼東西都沒有?稻草?被褥?糧食?這些東西即使過了百年,若是當時這里頭還放著,即使化成了灰,爛成了泥,總要有些痕跡的,可是你看到了嗎?沒有吧!這說明了什麼?和說明這原本住的人不是突然消失的,而是搬走的,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既然是從容的搬走的,那麼哪里還會留下什麼寶藏?說不得東西他全帶走了呢!「
趙依依說的入情入理,把自己想到的可能性一說,听得安大郎也不住的點頭,他也知道這個道理,看到那些屋子里的東西其實心里就該有數了,他可是山里長大的孩子,是祖傳的獵戶,觀察仔細,分析詳盡,那是屬于生存本能了,那里能不知道這不過是人家廢棄的地方,可是不知怎麼心里就是有些失落,所以一直有些不敢置信罷。
「你不知道,小時候我曾想過要找到那大俠的東西,繼承大俠的衣缽來著,哎,算了,終究是孩子時候的瞎想罷了,對了,那些的屋子都有了,我們這屋子也算是不用挖了,是不是在里頭找個咱們住的屋子?不過這天冷的很,若是要住,只怕又要重新做火炕了,好像也不怎麼合算,你說我們怎麼就想起挖山洞來了,這一挖倒是挖出這麼一個秘密,心里怪怪的,最要緊的是我怎麼就不想搬過去住了呢!你說怪不怪?「
安大郎依然瞪著眼楮看著山洞的洞頂,明明什麼都看不清,可是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似乎在想著什麼天大的問題。嘴里卻開始說起了自己的心事,也許也只有在這樣的地方,他才能敞開心扉,不再是一個頂門立戶,什麼都難不倒,什麼都能做主的大男人,而是一個需要妻子陪伴,說話,和他分享一切喜怒哀樂的丈夫,趙依依倒是閉著眼楮,默默的感受著這一份相濡以沫的溫情,可是嘴上卻依然帶著些許的刻薄和現實,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在院子里建屋子的嘛,既然有正緊的屋子馬上就能住,那里還需要住這山洞,雖然說這山洞冬暖夏涼的我覺著很是不錯,可是到底不是正緊的屋子不是!就是有個人來,看著也像個樣子,咱們現在這樣,是個人來看了,都覺得咱們生活艱難,可是說實在的,我怎麼就覺得我們家是扮豬吃虎呢?我們好像一點都沒有艱難的事兒呢!「
「還是搬去住吧,我想了想,這春日里多雨,又正好是春耕的時候,建屋子怕是不方便,沒有那麼多的人手,在一個咱們也沒有儲備上梁的木頭,這木頭可是都要風干的,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得的。還有家里的銀子,雖然說已經有了六十多兩,可是咱們不是還要去村子里收貨嘛,這樣一來,只怕又是一筆錢,更不要說那些石條了,定山村送來也要付賬的,我們還是老實的再攢一些銀子再說的,我想著等著這些都齊備了,怎麼也要到了夏日了,到時候蔡捕頭說的朝廷上賞銀說不得也下來了,不管是多少,好歹也能補貼一二,還有那些答應下來的弓箭什麼的,換算下來,只怕也能得些銀子,幾番下來,我算計了一下,怎麼也能讓家里攢下好些,等湊夠了一百兩,咱們就建房子,這些日子就先準備木料好了。幾個月的時間呢,也不能太馬虎了。那幾個屋子還是收拾一下的好。就是火炕不做,也要準別好皮子被褥才是。「
安大郎如今算計起來也有模有樣的,特別是算計銀子的時候,那臉上不知不覺的就帶著笑容,能把家底積攢到這個程度,他是得意的,這比著他爹,他爺爺都能干了不是!
「好啊!那咱們就把那幾個屋子收拾一下,那朝東的就咱們住好了,雖然小了些,可是到底就在院子門口,有人喊也听得到聲音,對了,那個窗子也可要好生收拾一下,重新做一個,還有門,做個門框,弄個帶著窗口的木門,還有另外的那個大廳,兩個屋子一個給大寶他們,一個當個儲藏間不錯,就是那出口,你也要收拾了,免的兩個孩子好奇爬上去,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可就不好了。「
「要我說,別的到是沒什麼,就是拿出山溪最是好了,有了這個好歹咱們吃水能方便許多,不用在去山下挑水了,只是那些藤蔓,我看著不怎麼安心,還是要用那硫磺燻一燻,免得來了蛇什麼的。「
夫妻兩個黑暗中悄悄的討論著這屋子的事兒,說著說著,兩個人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這些日子為了這個挖山洞,一家子其實都疲憊的很,今兒一下子好像什麼事兒都干完了,人精神上一放松,立馬就困頓起來,若不是安大郎心里還有些不得勁,只怕他們連這個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了。
第二天就是安大郎說好了去村子里的時候,依然是大大的背簍,只是這一次他是去收東西的,帶去的反而不多,也就是給大虎家準備些米面什麼的,當個禮物,這出嫁的姑娘總是往娘家送東西若是遇上別的人家那估計這時候婆家人都能把眼楮白出血來,可是在趙依依這里卻什麼事兒都沒有,誰讓她沒有公婆呢!這事兒還真是讓趙錢氏說著了,不是一般的順心,就是安大郎對于岳家的那個丈母娘,小舅子,也照顧的很,全當成自己的親人看待,趙家窩子如今哪一個不說趙依依這是嫁對了人,趙錢氏找的好女婿!
安大郎去各處收貨,那麼趙依依自然就是負責收拾家里,男主外,女主內這是正常的工作分配不是,大寶他們也終于能痛快的跟著舅媽去昨兒剛發掘出來的家中新地盤探索一回了。
細細的將各個石屋子都整理干淨,擦洗一遍,趙依依還小心的在通道各處找了不少的地方用錘子加上繩索,做出了好幾個可以放置油燈和火把的地方,將過道里弄得光亮的很,至于那東面的屋子和石廳,本就有采光的地方,只要在晚上放上一個燈籠也就可以了。
只是要用到燈籠了,趙依依這才發現自家的燈籠似乎很是不夠用,再想想他們當成客棧的那個山洞似乎也很是需要這樣的照明物件,趙依依的活計立馬又多了一個,帶著大寶他們去竹林子又禍害了一回竹子,趁著下午沒事兒足足過了七八個這才收手。
安大郎最開始挖山洞的地方趙依依又整理了一回,好歹把這洞口弄得整潔一些,像個門的樣子,通道的地面也讓大寶他們慢慢的收拾了一段,並且準備用上幾日的時間修正,好歹不能在讓人摔著不是!這可是石頭,弄不好腦袋就開瓢了。可不能大意。
等著這些弄完,又是一陣的搬家的功夫,把被褥之類的往那幾個屋子里搬運,大寶和二寶很是興奮,他們有了自己的屋子,雖然是石床,可是如今已經是要春天了,不睡火炕也不會覺得冷了不是,只要在下面鋪上厚厚的被褥,加上一張皮子,既軟和又不冷,那里會不覺得好?雖然這石床看著有些小,不過對于兩個孩子來說卻是足夠了,倒是趙依依,在搬到那東面的屋子的時候,看到那床,臉蛋一下子就紅了,那樣小的床,等著兩個人睡下去,只怕就是身子挨著身子了吧,再也不像是原來的炕上,兩個人中間都能再睡一個人的樣子。那到時候他們是一床被子還是兩床呢?
一年的孝期還沒有過,趙依依心里也知道,安大郎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可是想想要挨得這麼近的睡覺,她就忍不住羞澀,轉頭想想,又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這個時代同化了,人也變得害羞起來,只是想想,自己居然就能臉紅了。
安大郎回家的時候,這東西輕省的都已經搬完了,只剩下些笨重的,安大郎再趙依依的指揮下,將那些箱籠分清楚,放置安大郎他們夫妻衣物的箱子放到他們屋子,大寶他們的就放到大寶的屋子,剩下的都運到了最後開出來的,沒有石床的屋子里,還有那些儲備的糧食,菜蔬,只在原本的地方留下夠三五日吃用的東西,其他的也都放過去,做了一個大搬遷。
「以後咱們吃飯待客還在這里,這兩個火炕以後若是來人不夠住的時候也能用上,也不用拆了,到了冬天,若是外頭蓋得屋子太冷,住不得,咱們也好有個地方過冬不是。對了,大郎,那些石屋里什麼都沒有,你過幾日做幾個櫃子,架子什麼的,咱們也好放置東西。「
趙依依指揮起自家男人做活那是半點不客氣的,連著歇息的功夫都不給,下午才回來,就讓他做門,做窗的,搬東西的一刻不停,這會兒又直接把他今後好些日子的活計都給安排的滿滿的,而安大郎看著這樣的媳婦,沒有半點的不滿不說,等著回了房間,看著那不大的石床,還嘻嘻的偷笑。總算是等到了,就自己和媳婦兩個人的屋子啊!還是這樣的小床,今兒就能□□的摟著媳婦睡了。至于媳婦說的什麼櫃子,這個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和力氣呢。
好容易等著事兒都做完了,去溫泉又洗了洗身子,一家子住到了新屋子里,安大郎看著已經睡到了床上,頭朝著石壁,一動不動的媳婦,嘴角笑的都有些不自然了,不知怎麼他突然也有些緊張了,心里忍不住有些唾棄自己,這也不是和媳婦成親的那晚,自己緊張個什麼勁啊!更不是圓房,自己激動的心跳那麼快做什麼。
一個狠心,安大郎加快了動作,褪去了衣服,把自己往被褥里一塞,看著這鼓鼓囊囊的兩床被子,他眼神暗了暗,把自己的被子一掀,直接蓋到了趙依依的身上,然後自己鑽到了趙依依的被窩里,抱著已經有些僵硬的媳婦的身子,湊著趙依依的耳朵,小聲的說道︰
「媳婦,這不是火炕,不怎麼暖和,你估計睡的不習慣,這褥子也單薄了,還是多蓋些的好,咱們擠擠睡,這樣才暖和,要是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說的趙依依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愣愣的感覺著這個男人的大手燙的像是火一樣貼在自己的腰上。還有那灼熱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邊那麼近,趙依依真的是僵住了,不知道這個時候她該是怎麼樣的反應,等著她腦子有些清醒,覺得可以回神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從背後緊緊的摟住了他,不留一絲的空隙,就這麼蓋著兩床被子躺好了。
明明可以听得很清楚他跳的飛快的心跳,明明可以感受到他手上那略帶汗濕的掌心,明明可以感受到那略顯急促的呼吸,一切都表明了這個男人的緊張,似乎只要自己一有動作,他就會迅速的推開,回到以前那樣彼此拉開一點的距離,可是趙依依這個時候猶豫了,她猛然間覺得自己似乎也渴望著這樣的接近,享受著彼此這樣的親密。
閉上眼楮,趙依依穩了穩心跳,然後什麼話都不說,什麼動作都沒做,就這麼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開始自我催眠的裝睡了。
趙依依沒有動作,對于安大郎來說就是最好的回應,黑夜里安大郎的嘴角咧的老開,眼楮都在閃著光,他能感受到自家媳婦的羞澀,也能感受到自家媳婦對于自己的親近,這怎麼能不讓他歡喜,忍不住把手臂往自己的懷里又緊了緊,頭往趙依依的脖子邊湊了湊,小心的幫著趙依依拉了拉被子,歡快的閉上了眼楮,雖然還沒有圓房,可是自己好歹已經能摟著媳婦睡了,這就是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