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璇的那點小心思終究是斗不過沈阿丑的老謀深算,只這一招,她就敗的一塌糊涂。外面的那一堆堆五花斑斕的毒蛇,狠狠的在她心中留下了重創。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里甚至冒出了……再也不想離開這屋子的沖動。
下午時光過的很快,沈桓回來了,也不急著上樓,瞧著那緊閉的木門,頭一次笑的大快人心。抱著鄉鄰贈送的食材腳步輕快的進了廚房去,估模著今晚的寧璇肯定會吃很多東西。
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的寧璇,自然是不會放過樓下的響動。沈桓一回來,她就差點沒跳下床去,可久久不見那貨的身影,驀然就心沉大海了。
不消說,那貨也是在得意拿捏她成功了。
晚餐是一改往常的豐盛,一桌子的肉腥葷菜,虧得沈桓燒的一手好菜,形色皆是上上等,勾的寧璇眼楮都瞅直了。
「娘子今日可餓著了,快些吃吧。」
泛著紅光的膿包面皮還是給了寧璇小小震撼,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沈阿丑這般燒的一手上等好菜的男人,若是有個匹配菜色的上等面皮,只怕是說親的門檻都給踩爛了去。
只可惜,上帝在給別人開窗的時候,忘記把他的門打開了……
生的這幅尊容,也難怪會跑到山間拿個包子哄騙單身少女了!偏生她寧璇就倒霉的成了丑男口下魂,終歸是點兒背。
約是她的目光過于直白了,向來臉皮就厚實的沈阿丑自然而然的就傲嬌了,露出個自以為很是帥氣的笑容,咧嘴道︰「娘子可是發覺為夫的內在美了!」
就這麼一句,寧璇不再看他了,埋頭吃飯都隱隱覺得胃有些酸痛。
她也算是悟出了個道理︰男人啊,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羞恥心這東西,還是必須要的啊……
巧的是,沈阿丑這男人似乎生來就不知道甚是羞恥心,尤不自知的擺著各種姿勢,從各個方位給她布菜。那絲毫不能稱之為笑的猙獰表情,也瞬間比往常怪異的多了。
直到寧璇吃的都想吐了,終于扔了筷子,一臉隱忍道︰「你晚上沒吃藥?」
寧璇這突如其來的「親切」問候,總算是讓沈桓有了一種沒做白用功的愉悅,笑著夾了一筷箸的魚肉放在了她的小碗中。
「娘子今日可覺得歡暢?」
「歡暢!自然歡暢!」真想哪日神開展,抓起地上的那堆蛇,全部照他那張丑臉上扔過去!
皮笑肉不笑的勉強顯然滿足了沈桓的心理,想來,外面的那群蛇,他還真是沒白召來。
「娘子可想隨為夫的下山去?」
寧璇拿著筷子的手隱隱一緊,再看沈桓那清明含笑的眼神,也不似是說假。心頭一震,糯糯開口道︰「下山?真的麼?」
沈桓笑著給她添了湯遞過去,替她粘了站在嘴角的米粒,溫柔的說道︰「自然是,只是不知娘子可願去否。」
小眼神似乎誠懇的很,被關久了的寧璇哪听的了這話。頓時就狗血沸騰了,腦子里各種逃跑計劃開始上演。當然,一切的前提還是……
「真的能下山去啊!」
「自然……是能。」隱帶星光璀璨的閃亮眸子,狡猾的光芒一閃即逝。
直到很久後,沈桓都依舊能記得寧璇那夜的激動,翻打的碗筷,搖晃的桌椅,四濺的菜油……還有那嘴里胡亂哼哼的小調子,完全像個——小瘋子。
頭一次,寧璇是激動的睡不著,大半夜的擱那木板床上翻來覆去,興奮的笑聲輾轉在口齒間,不敢輕易冒出聲來。生怕沈桓突然改了主意,那豈不是看著金子化成水。
天剛擦亮,寧璇就早早的起來了,換了一身漂亮衣服,對著鏡子瞧那深深的眼袋都覺著順眼不少。哼哼唧唧不成調子的歌流連著,等沈桓端著早膳上來時,她已經盤著毛毛躁躁歪斜的發髻在勾眉了。
「娘子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錯。」
那是自然!價值連城的耳墜子就掛在小巧的耳垂上,只要今天跟著他下了山,天高海闊,她就能繼續暢游去了!
沈桓哪里不知她的小心思,淡笑著從她手中拿過象牙梳,松松垮垮的發髻被散了下來,再次挽上的是一個精致小巧的菱花髻子,配上銀飾,當真好看的緊。
「娘子就這樣……」
生著薄繭的長指驀然掃過她畫的精心的黛眉,隱約間帶著一股藥香彌漫。寧璇驚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拍開了他。
「別踫我!」
抗拒生疏的語氣瞬間就變冷了氣氛,從鏡中她失措的看見了他漸沉的面色,不免心中有些忐忑。可是他有些唐突的舉動,真的再次嚇到了她。
可隨之而來的舉止,似乎顯得之前的驚嚇都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帶著暖意的五指就落在她的頸間,漸漸的收緊,扼住的嗓喉動脈調動加速。
「娘子今日下山,一定要听話,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自己要清白。」
溫熱的氣息就吐灑在她的耳側,帶著危險的意味,陰沉漫開。寧璇是第二次看見這樣的沈桓了,第一次是初到這時,被他綁著喂食的瞬間。而這次卻似乎比那次還要恐怖,變臉的程度委實讓她心驚。
「知,知道……」她自是知道他在警告她什麼,這種時候她聰明的選擇了妥協。
在他手中點動的小腦袋顯得有些好玩,她的局促莫名點燃了他的變態心理,血色紅潤的薄唇帶著暖意落在了她的額間。
「娘子听話的時候,最乖了……」
印在美眸中的森冷笑意,讓寧璇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其實一直都是很危險的。那永遠掩藏在丑陋面皮的下的心思,是她捉模不到的未知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