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後記 第一百九十五章 脫險

作者 ︰ 淺郁

只有梁貴妃離著秦諼稍稍遠些,如鏡如花鼓起勇氣靠近了梁貴妃,這是後宮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宮妃,以前是她們在塵埃里默然仰視著的人物。從第一次正臉瞧見這個人到第一次離貴妃如此近。

仿佛也沒有過太多時間。

如花看了眼秦諼,再次鼓起勇氣去拉了拉梁貴妃的衣袖,一旁的良辰瞧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才要聲,卻見如鏡在拼命做噤聲的動作,看著兩個年輕稚女敕又是充滿惶恐的臉龐,良辰終于還是忍了。

梁貴妃回頭,見是秦諼身邊的兩個丫頭,看那眼神,充滿著對自己的畏懼又仿佛有滿月復話語想對自己說一般,梁貴妃不由得聯想到秦諼方才的眼神,忽然好奇起來,總覺得有什麼事是和自己有關自己卻並不知曉的。

看了一眼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太後和皇上,梁貴妃還是悄聲出了里間,到了殿外,小聲但是依然充滿威嚴的問向如鏡如花,「是有話同本宮說?」

如鏡如花忙點頭,正欲開口,卻又不知怎麼說,畢竟主子並沒有把全部告訴自己,撓撓頭,如鏡如花只得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她們知道的全部告訴了梁貴妃,從小陶子折梅那一節起。

梁貴妃听得眼里疑光大盛,身後的良辰也將眉毛皺成一個難以紓解的結。

「你們主子沒告訴你們賬簿內容是什麼?你們也沒去看?」梁貴妃的聲音很涼,對這番話半信半疑,她知有人在暗中對付她,她卻不信秦諼有這般的好心。

「主子只說這是和貴妃娘娘……」如鏡正要說化敵為友幾個字,卻覺得有些不妥,想了想才道︰「示好的證據。」緩了緩又道︰「奴婢們看了也幫不到什麼忙,奴婢們未曾識字。」

示好?梁貴妃眸色忽然復雜起來。

「那她為何不拿來與本宮看?」

「主子只是將兩個冊子貼身收著便再沒有提這件事了,奴婢們也都快忘了這件事,今天主子又被迫裝暈……」說完如鏡立刻臉色煞白的捂住了嘴。一旁的如花忙圓道︰「不是不是,主子昨日染了風寒,身子一直不大對付,今日便是跪暈了。」

梁貴妃卻並不關心這個。這些事情問兩個丫頭也問不出來,需要當面問問秦諼,想到這里,轉身給了良辰一個眼神示意,接著未曾表明什麼態度便回了內殿。

如鏡如花兩個人搓著手,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忐忑無比,也不知究竟有沒有用。看向良辰,良辰卻只是抿著嘴,心事重重的跟著梁貴妃進去了。

太醫來得很快,雖然是冬日。但是一听說是來養心殿,加之距離又近,還是比秦諼預料的來得早。

秦諼心里有些緊張,不知道裝暈會不會被看出來。

來的是齊太醫,看到暈在床上的秦諼。微微皺了皺眉頭,路上早就听長未央說明了由頭。請過安後先不忙著把脈,便把藥箱的針灸袋拿了出來,抽出幾根銀針慢慢刺向秦諼的幾個穴位。

秦諼吃痛,頓覺得靈台一陣清明,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只得輕輕呼了一聲。便慢慢睜開眼楮。

隨即是「猛然」現太後皇上等人就守在床邊,忙起身虛弱的行禮,末了不忘附上一聲,「臣妾該死!」

一場戲演的很足。

梁貴妃看在眼里,嘴角上浮的笑容里不知是什麼滋味。

齊太醫並不懷疑什麼,又替秦諼診了脈。才安撫一旁神色頗為緊張的皇上和太後︰「太後與皇上莫要憂心,宜嬪娘娘並無大礙。只是約莫跪得久了,終究是氣虛了些。平日還需要注意三餐正食,不過這也是有了身子的人常有的毛病。」

皇上才放下心來,輕聲對秦諼道︰「你覺得怎麼樣了?是朕的疏忽……」

良辰看到這場景。心里估算了下時間,悄悄退了出去。

等杜若和陳阜帶著美景到養心殿的時候,已經是披了一層風雪,良辰看到美景半是真心半是有意的迎了上去,自然的替她拍落了一身的雪,一旁的陳阜和杜若只以為二人是許久未見情分難舍也未懷疑,各自整理著衣裳,月兌了還滴著水的外氅,怕在主子面前失儀。

良辰趁著這檔子時間,背著杜若陳阜二人,嘴唇輕動,用只有自己和美景能听到的聲音對美景叮囑了幾句話,美景眼里是一片茫然之色,不過還是很快領悟了欣喜于這次終于不是要去害人,輕輕點了點頭。

幾個人帶著美景進去,三個人給皇上太後依禮請安。一瞬間殿內所有人的心又都提起來了,薛茜桃看著秦諼,眼里閃爍著嘲弄,秦諼心里不安的看了一眼如鏡如花,後者也是同樣不安的眼神,皇上和太後眸色晦澀不明,只有梁貴妃倒是坦然如初,仿若不干己事。

「既然宜嬪無事,幾位太醫就下去吧,回頭好生要替宜嬪看住孩子,這一脈哀家是期盼的很啊。」

瞬間的沉寂之後,還是太後先開的口。

幾位太醫哪里看不懂眼前形勢,知道輕重,忙不迭的都行禮倒退著出去了。

听見養心殿的大門被關上,太後的目光才投向美景,此時倒是不慌不忙,表面十分慈祥的問美景︰「如何?不在這宮里伺候了否想念?王太醫待你如何呀?」

美景听到問及此事,耳根忽然覺得有些燒,還是竭力鎮靜回答︰「奴婢,奴婢自然是想念的……」說著目光十分留戀不舍的掃了梁貴妃一眼,又想到什麼似得臉一紅︰「夫君帶奴婢也好。」

不知怎麼,梁貴妃听到這一句,心驀然一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慢慢在心底蔓延。

太後笑了幾句︰「你是好福氣的丫頭啊,踫上的是好主子。」

殿內氣氛看似緩和了幾分,只是下一句,太後嚴肅了面容問道︰「當日永和宮棲鸞殿招賊人的事情,你是還記得?」

美景看了一眼龍床上的秦諼,認真點了點頭︰「回太後,永和宮一共也沒生過幾件大事。這件事奴婢是記得的。」

「記得,就和哀家和皇上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美景想到良辰方才與自己說的,迅速整理了下思維。回道︰「回太後,當時奴婢看永和宮所有下人都被叫去了後院,便去檢查永和宮各殿門窗,恰好看到宜嬪娘娘從永和宮外來,還與奴婢攀談幾句,只說一人有些害怕,奴婢便陪著宜嬪娘娘回棲鸞殿,走到那門口卻听見有動靜,奴婢與宜嬪娘娘心慌的不得了,便將殿門從外鎖上去後院搬救兵了。」

一番話說得與秦諼所說無二。

滿殿人的心又重新落下了。皇上看著還白著臉的秦諼,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愧疚。開口想安慰幾句,卻不知怎麼說才好,忽然感到眼前女子已經將手放在了自己手上,溫涼的暖意。眼神里是安慰和笑意。皇上只覺得心頭一熱。

太後的目光已經落在了薛茜桃身上,薛茜桃一開始是滿臉的不置信,開什麼玩笑,賊就是梁貴妃安排的,卻讓自己的心月復跟著秦諼一起去捉,這根本不能,這番話卻說不出來。她不知道梁貴妃與秦諼之間,是什麼悄悄改變了她這番算計!

感受到太後目光里的怒意,薛茜桃立刻硬生生的收去了所有表情,換上幾分欣喜,「臣妾就知道,都是誤會。這樣太好了,臣妾生怕會害了秦姐姐。」

「你的那些話,是從哪里听來的?」太後並不理會薛茜桃這一副神情,多年深宮經驗她尚且知道什麼該信什麼不該信。

「臣妾,臣妾。許是臣妾記茬了,或是秦姐姐說錯了,總之,是臣妾該死,臣妾不敢口無遮攔,信口雌黃。」薛茜桃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十分不甘心的將身子伏到最低。

太後還想說什麼,皇上已經開口道︰「好了,好了,折騰了大半天了,到底是個誤會,有美景來不就真相大白了?貴人起來吧,早點回植萁軒,杜若和陳阜也送太後回去吧,朕親自將宜嬪送回去。」

知道皇上到底是不忍心,覺得薛茜桃無心,秦諼沒有因為這次輕縱了薛茜桃而覺得不滿。這次就算是處罰她,也斷不會很重,畢竟一開始她就不是向自己興師問罪,畢竟一開始就是姐妹情深的戲碼。

這不過是個「誤會」罷了。

而秦諼,對薛茜桃已經厭惡到了極點,要的絕對不是不痛不癢的處罰,與其那樣,秦諼不如等待下一次機會。

各人都依著皇上的話散去了,皇上將秦諼抱上御輦,果然親自送回了雲台殿。

中安宮背後的一片陰影里,一個身影默然看到這一場景,心中卻不知是何感受。「如此,你是歡喜了麼?」

而皇上的溫柔並沒有持續很久,讓秦諼喝了些巧巧剛熬好的粥以後,看秦諼慢慢睡下,呼吸勻稱,表情美好。

便小心的為秦諼掖好被角,出門去了。

皇上剛走,本來睡著的秦諼便立刻掀起被子坐了起來,看向房門,表情既有茫然又有苦澀。

冬日的夜總是來得特別快,似乎只是一晃,太陽便落山了,雖然陽光在這樣的季節里依然是冰冷的,但與之相比,黑夜似乎更加難熬。

用了晚膳,听如鏡如花嘰嘰喳喳的對巧巧說著白日的「驚險」遭遇,秦諼嘴角還是忍不住慢慢勾起。

這兩個丫頭,著實也不錯,說真的,要比那老實的長和火爆的未央機靈的多。

看著桌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兩本冊子,晚上,應該是會來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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