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勒翌眼角有晶亮的水漬在燭光的映射下,散著動人心魄的震撼力。
冷面王居然哭了!
包包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抽痛。
「王爺,皇上的病也不是沒得救……,」包包月兌口而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和世勒翌掃過來的目光嚇了回去,那一剎那,包包有種錯覺,他似乎不希望治好皇帝。
皇帝原本閉著眼楮,正低低對他交代著什麼,聞言也忽地瞪眼看來。眸子里的光芒在那一刻凝聚,似乎此前所有的虛弱嗜睡都是包包的錯覺。
「父皇,讓她試試!」和世勒翌眸子莫測的光芒散去,復又冰冷如霜,「如果她治不好父皇,兒臣讓她陪葬便是。」
听了他的話,包包悚然一驚,看看他的臉色,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闖了大禍。
皇帝中毒,可見下毒者絕非平常人,而今眼看大事將成,如若包包解了毒自然有皇帝撐腰,可若是沒能救了皇帝,以下毒之人的手段,只怕是和世勒翌也護不了她。
彼時的帝辛皇宮,正處在風雨交加的時刻,一旦玄午門關閉,這皇宮便會立即變成被束起口袋的殺戮場,修羅地獄。
包包根本不知道這宮中的險惡,,彼時太子礙于和世勒翌一身武功,又因為即墨玄明著不插手實則暗中相助的形勢,才不得不做出表面上的讓步。
皇帝自從病後,一直沒有上朝,對外宣稱是養病,其實是被太子軟禁在宮中,只等時機成熟,便會逼著皇帝把皇位禪讓給太子。
而這時機,便是和世勒翌的命!
在平南王府見過包包後,太子翌日便派人來傳皇上口諭,看似在提醒他說皇上一直念念不忘要見他的二兒媳,實則是赤果果的威脅和世勒翌,,他看出了包包在和世勒翌心中的分量。
太子單獨下旨給包包,卻刻意交由和世勒翌的手,此番作為,太子勝券在握,沒有顧忌。
如果和世勒翌拒絕讓包包赴宴,便是抗旨不尊;如果帶著包包赴宴,皇宮中進得去,卻沒那麼容易出來。和世勒翌雖然武功高深,但如是有了包包做人質,想讓他束手就擒就沒那麼難了。
憑借在戰場上的幾番生死經歷,和世勒翌早就嗅到了宮中隱藏著的殺機。然而,身為臣子,他不能反抗,任何不當的言語或者是退拒,都有可能被安上謀反的罪名。
然而,若是一個關心父親的兒子,想在父親的生辰宴上,親眼見到生病的父親,這個借口雖說不甚高明,但卻合情合理。
太子沒有想到和世勒翌竟會用以前他最不屑的親情當借口,倉促之下,一時沒有應對之策。而包包又被即墨玄保護起來,他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而,和世勒翌借著和太子一言不和,盛怒之下大開殺戒,換得皇帝在生辰宴上出現。
太子此前想在宴會上,聯合司馬祿,以一萬死衛圍殺和世勒翌的計劃,因為和世勒翌提前難,被他反制。
托病在家不出席皇宴的司馬祿,其實是去調兵遣將的。然而皇帝出現在皇宴上,此時他若是動政變,便是背上了幫助太子弒君的罪名,即便是成功了,也會在歷史上擔上大逆不道的臭名。
而,司馬祿是絕對不會讓這這種事生的,他停止了暗中部署的所有計劃。太子想趁著皇宴殺掉和世勒翌的事情,便沒了下。
宴會後,太子假意受了驚嚇,不能侍奉皇帝,而讓和世勒翌代替,他這是想變相的把和世勒翌留在皇宮中。他已經得了消息,司馬祿的死衛已經混進宮中了。
就算是用車輪戰,也能讓和世勒翌累死,這樣的機會,太子怎麼可能放過,只苦于司馬祿方面遲遲未給他想要的回應,沒有十足的把握,太子不敢輕易動手。
當下,皇帝的神志渾渾噩噩,代理國務的是太子。而即墨玄礙于皇宮禁軍統領的身份,不能明著幫助和世勒翌,這種時候,不管是誰,走錯一步,便會輸了全局。
以和世勒翌對包包的了解,他知道她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他並不想她出事,太子的為人他太清楚了,他為了當帝辛國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種時候,包包只要好好呆著即可,
包包看看和世勒翌,起身湊近他,低低道︰「我有解藥,但我沒有帶在身上。」
此前,她只是想憑借蛋糕,能讓皇帝吃著龍顏大悅,賞賜她點什麼,她便可以開口,求皇帝收回賜婚的旨意。
以前沒有地方去還有過猶豫,但如今卻是不同了。只要離開了平南王府,她就能和沐離好好展一下賺錢的門道。
「沒有帶在身上,你嚷嚷什麼?」和世勒翌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話語,帶著恨不能揍她一頓的憤怒,「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不會等回到王府的時候說?」
和世勒翌看一眼守夜太監,眼里的威脅警告極為強烈,那老太監是從小就呆皇帝身邊的,本也算忠誠。在皇帝病後,受了太子的威脅,做了細作,當下見被和世勒翌察覺,嚇的瑟瑟抖。
見到那太監顫著身子像狂風中的小樹,包包心下明白了幾分,只是皇帝的情況甚為嚴重,過了今夜,或許她也沒有把握救他,她現在好後悔當初沒有跟爺爺好好學中醫。
然而若是皇帝出了事,今日不管是和世勒翌還是包包,想離開皇宮更加不可能。
看和世勒翌一眼,包包下了決定,道︰「我回去取,」言罷轉身就要走。
手卻被和世勒翌拉住,包包回,他從榻旁的龍案上取了一方淨手布巾,細細為她擦拭著雙手方才在小宮女身上沾染上的血跡。
他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擦著,神容淡淡,低垂的眉眼,褪去往日的冰冷寡情,有一種叫做溫柔的情感,從他掌心穿透包包的小手進入心髒。
看著他,包包只覺的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刻,心跳的沒有了節奏,連呼吸都快忘記,臉瞬間燙了起來。
他抬眸,原本如冰凌般的鳳眸里,漾起一抹異樣的柔情︰「自己小心些!把這個帶上,」他在包包手中放上一塊牌子,放手,轉身,再不看她。
還以為他會說要陪她去?包包撇撇嘴,有一點小小的失落,接過牌子揣進懷里,走到門口,卻忽地停了片刻,似乎在思慮什麼。
少頃,她又疾步返身,回到他身邊,扯扯他的衣角︰「你脖子上的玉能給我看看嗎?」
方才,她站著而他坐著,因為幫她擦雙手,他身子略略前傾,脖子上有熟悉的瑩潤光華,亮了包包的眼。
和世勒翌呼吸一滯,神色間有一絲赫色。他雖然不明白包包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提這麼不著邊的要求,但還是探手,從胸口掏出一塊色澤溫潤的古玉來。
見到那塊玉,包包的心,瞬間收縮,她閉了閉眼,努力壓制住內心的狂喜,伸手模了模,沒錯,,和世勒翌脖子上的這塊古玉,正是那個該死的暴戶送給古藝的那一塊,除了沒有那一點污漬。
沒想到她最想要的一直就在身邊!看來,有些事情得稍微改變一下方向了。
「王爺,我去去就來。」包包疾步出了屋,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扯斷那根紅繩。
她前腳剛跨出門檻,和世勒翌對著身後一擺手,有一道黑影一晃,快的讓人以為是眼花了。那守夜公公不知是不是驚懼過度,竟雙腳一軟,昏厥過去。
出了寢宮,便有一個小太監提著燈籠,候在那里,他一路帶著包包出了玄午門,又喚了輛宮車,扶著包包上了車,他駕車。包包不知道的是,在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墨色黑暗中,有人替她化去了多少危險。
平南王府和皇宮相距不過兩條街,一來一回,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你確定有用?」和世勒翌看著包包一口一口喂皇帝藥酒,有點不確定,太子的手段他很清楚。
皇帝和世勒湛本性多疑,因為害怕被人下毒,他對吃的東西甚為小心,每一道菜每一碗湯每一碟糕點,都有專門試吃的人。單是試吃的宮女太監就有十幾個。
能在皇帝的飲食中下毒,並得手,可見太子和世勒軒經過了精心安排。
包包喂皇帝喝完了藥,看他依舊昏睡,便撤了墊在他背後的軟枕,讓皇帝躺下,守夜太監早被和世勒翌用茶水潑醒,他雙手垂著再身前交叉,恭謹地伺候在旁。
接過太監遞上的淨手布巾,包包很自信地說道︰「王爺放心,這解藥是專門為這種毒配置的,有我在,你父皇死不了。」
和世勒翌看著她,他擔心是何止是皇帝的安危。如果解藥出了差錯,那包包這故意用藥謀害皇帝的罪名可就板登上釘釘子,,坐實了。
「皇上!皇上!皇上你怎麼了!」守夜太監第一個現不對勁,他雖驚惶卻壓的極低的聲音,揪緊了包包的心。
「你快走!快!」和世勒翌沉聲低喝,一手大力推了包包一把,用力之大幾乎是恨不得把包包甩出屋去。
包包抬眼望去,只見皇帝眼球泛白,手腳劇烈地抽搐起來。
怎麼會這樣?上次她用家里的那頭豬實驗過了,明明是效果很好 。只覺得手臂一緊,似乎雙手有人拉著她,包包身不由己地向門口奔跑。
「想走?」還不等包包出得門去,便有一群人簇擁著太子,把包包堵在了屋內,「此女子陰謀殺害父皇,二弟怎麼能放走她?二弟這般舉動,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和二弟是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