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鮮花盛開的亭子里,白狸剛剛執起面前的瓷杯,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听著這道熟悉的聲音,白狸的手一頓,還是把茶水送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
阿郎站立在花園之中,看著白狸的背影,白色的紗織羽衣隨風飛舞,縴瘦的身體在紗衣的襯托之下,更顯的婀娜多姿。
「你是來勸我的?」白狸放下手里的茶盞,轉過頭去看站在亭子下的阿郎,一樹繁花之下,少年神色冷峻,已然不見了當初的邋遢和髒污。
「是,我是來勸你的,因為我,不想你走上一條不歸路。」
「呵呵…不歸路嗎?」白狸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的命運,還是在嘲諷阿郎的自以為是,天空瓦藍瓦藍的,就像是琉璃一般的顏色,倒影在白狸的眼底,卻是異常的冷清,「綠如走了,父母也都不在了,我白狸,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你還年輕,這樣的話不應該從你的嘴里說出來。」阿郎看著白狸的神色,看著白狸清冷的面容,一步一步的踏上亭子前的台階,「生無可戀,講的不是如畫少女,而是遲暮的老人,再也沒有任何的留戀。」
「是嗎?那我呢?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阿郎不說話,眼楮看向別處,青色的樹木,濃重的色彩,中間夾雜著五顏六色的花朵,看上去異常的美麗。
草木稀疏,花紅柳綠,阿郎輕輕的閉上了自己的眼楮,深吸一口氣道「你不覺的,生命之中,除卻親情,還應該有更多的東西嗎?」說著,阿郎輕輕的睜開了自己的眼楮,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白狸,里面,是不一樣的神采,「就像是我,沒有親人,不知道父母是誰,可是我,還是覺得生命還是很美好的,因為我遇到了許一凡,因為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在乎我的,還是有一個人,記得我是誰的。」
白狸沉默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美目流轉,看向站在一邊的阿郎,白狸慢慢道,「你還好,你又許一凡,可是我呢?僅有的綠如也自殺了,也離開了這個世界,獨留下一個我,在這人世間。」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還記得你,記得你叫白狸,就如我們見到的第一面,我就認出了你,認出了你是誰?」
醫者從赤練的房里拿著藥箱走出來,赤遙忙散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去,著急的對著那醫者道,「我父親他怎麼樣了?身體有沒有什麼大礙?」
「沒有沒有,少爺請放心,老爺只是一時間急火攻心,這口血吐出來也好,不過這幾日也要小心的調理,也莫讓他在動氣。」
「好,沒事就好,赤西,你去把醫者送出去。」
「是,少爺。」
站在赤練的房門外,赤遙舉目望天,今天的天氣很好,瓦藍瓦藍的顏色,純淨的猶如琉璃一般,赤遙失神的看著頭頂的這篇天空,思緒卻是飛到了很久遠很久遠的過去,那個時候,姆媽還沒有去世,姆媽還活著,和父親很恩愛,他也還沒有長大,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人快樂的在著城堡里面生活著,只是,那樣的日子,再也找不到了,再也回不去了。
「少爺,你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赤亮以走出房門,就看到赤遙對著天空呆愣愣的,他在這府里幾十年了,他和赤練一起長大,看著赤練結婚生子,看著赤遙出聲,對于赤遙的了解,他並不比赤練少,而對赤遙的疼愛,也亦是如此。
「亮叔!」
「嗯?」
「如果我父親問起我在哪里,你就說我自知做錯了事,被關進監牢了,還有,邢夫人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別再說她是不是狐狸了,父親年歲大了,受不了刺激,若是知道自己日日夜夜和一個狐狸在一起,怕是會…,我現在也長大了,也是時候是我這個兒子為他遮風擋雨了。」
听著赤遙的吩咐,看著赤遙看著天空的背影,赤練心底一酸,這樣的少爺,他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每一次見到這樣的少爺,都意味著少爺的內心很不好過,備受著痛苦的煎熬,然後蛻變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