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應向晚昏睡了一天一夜終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覺得身子輕便了很多,精神也好了不少。
「向晚。感覺怎麼樣……」
應向晚慢慢眨眼,終于看到站在邊上站著的人的時候詫異了一下。
「渴嗎?」柏銘濤看著應向晚逐漸有光的瞳孔,從迷茫到清晰,帶著誘人的光芒。
應向晚喉嚨疼得厲害,一時間應不出聲,緩一會兒,才低低啞啞地應了一聲恩。
柏銘濤拿著水杯,把吸管對著她的嘴。
應向晚轉動眼珠看柏銘,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水,一邊看他。小鹿一樣漆黑的眼楮,濕漉漉的,坦然率真,藏不住心事和想法。
「梁姐回家休息了,你朋友剛出去吃點心,應該很快就回來。」
應向晚喉嚨模糊地應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她心里正懊惱跟柏銘濤這怎麼回事兒,莫名其妙的昨天晚上打電話給他干什麼。果然是發高燒的人就是腦子不清楚。
「要不要喝點粥?」柏銘濤伸手把應向晚的頭發撥到邊上。
應向晚感覺到他指月復的柔軟溫熱,不自覺就把臉往枕頭里縮。
「我以為女孩子最在乎自己的形象。」柏銘濤沒事般收回手。
「命都快沒了,還形象……你住院那會……」應向晚戛然止住,因為她回憶起來的場景跟她想說的話實在不符合。柏銘濤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依然俊逸。
「依然很迷人。」柏銘濤接下她沒說完的話。
應向晚嘖了一聲,翻個白眼,懶得再跟他貧。跟他斗嘴多半撈不到什麼好。
總覺得跟柏銘濤的獨處有點兒讓人心亂如麻。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的那群出去吃點心的朋友回來,倒是陳揚當救星來了。但跟在陳揚後面的人才剛出現,就讓她還沒完全松下的氣又倒抽進肺里。
柏銘濤也是神色一頓,兩個人氣氛微妙地打了個招呼。
「好點了麼?」王顥走到應向晚床前,伸手探她的額頭。寬大的手掌,手指卻是修長,印在她額上冰涼溫柔的觸感一直刺到心里。
陳揚跟柏銘濤點點頭,自己拿了個水果盤把車厘子嘩啦啦倒進去,然後就出門了。
「恩。」應向晚的眼楮亮晶晶地看著他,神色復雜,意味卻也明顯。
「我就來看看你。都病這樣了,腦子還轉這麼快。你就不累麼?雙核CPU都要冒煙。」王顥一邊捏著應向晚的耳垂一邊說,眼神卻都是心疼和寵溺。很顯然,他也听說了漢子一樣的應向晚竟然因為發燒昏迷一天一夜……
「信不信我朝你臉吐口水……」應向晚皺著眉頭,啞著聲音道。她不喜歡王顥這樣,確切地說是害怕。
「信。」王顥嘆口氣,口氣有些自嘲,但終究是戀戀不舍拿開手,「我去廣福樓給你打包了粵式茶點,就過來看看你怎麼樣。沒事兒我就走了。還有一些事情忙。」
「噢。謝謝。」應向晚勉強地扯著嘴角。
「晚晚。不要這樣。」王顥走過來大手覆上她的眼楮,然後俯輕輕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不是只有你會哭會難受。」最後一句話輕的只有她自己能夠听見,他的低落和悲傷隔了半年,也只化作這樣一句話,有點控訴的意味但又舍不得說重了。
應向晚閉著眼楮,听到自己吞咽的聲音。她睫毛輕顫,一直到那個熟悉的腳步聲離去,才敢睜開雙眼。
「吃麼?」柏銘濤眼楮烏沉沉地望著她。
「恩。」
柏銘濤把飯盒一盒一盒拿出來,擺在病床的小桌上,再把病床搖起來。
應向晚伸手拿筷子,柏銘濤卻沒讓她拿,「別動。我喂你。」
「……」她一時尷尬無言。
「不好意思什麼?全當你伺候我一次我再把你伺候回來。」
「雪媚娘!」應向晚低吼一聲,爭取當一只會發威的病貓。
柏銘濤看著她是又無奈又好笑,夾了一個雪媚娘送到她嘴里。
于是,陳揚洗好車厘子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柏銘濤坐在床邊,親昵地喂應向晚吃東西。空曠的病房里,日光燈撒下一片蒼茫的白光,沒有生命力也沒有溫情。只有旁觀者才可以看得清楚兩個人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東西,他們兩個人相識被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黃色的光,在冰冷的環境里徑自發出溫暖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