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個十七八歲,眼珠烏黑的叫花子從廟宇中走了出來。
但見他雙眸漆黑無比,卻閃著明亮的光彩。
瞧得葉鋒眼前一亮,就差沒化身神棍,作狂喜狀,激動得難以自己,忽悠兩句︰「我瞧你骨骼不凡,實是練武奇才……跟我學養豬吧。」
很玄妙的感覺。
老實說,笑傲原著中,短短幾個月,便能將闢邪劍法練到全方位壓制余滄海的程度,足以證明,林平之領悟力不錯。但跟面前這少年相比,林平之那點兒天賦就不夠用了。
林震南趕忙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夫婦二人被青城派擒住,若非蒙他一路照顧,早已熬不到現在。他無父無母,我已收他為義子,取名林安之。少俠放心,我林震南以項上人頭擔保,安之決不會泄露任何秘密!」
先前葉鋒曾叮囑林震南,切不可將自己援救之事,泄露出去。現今平白多出一人,他還以為葉鋒會生氣。
哪料葉鋒卻微微一笑道︰「無妨,過了明曰,就算你不泄露出去,我自己也會說。」
林震南終于放心,放松地吐了一口氣。
葉鋒瞧著林安之,微笑道︰「不錯,你很不錯。林震南,你干的也不賴,並沒有因為我救了你夫婦,就將自家的事全盤托出。」
林震南愧疚道︰「少俠,我並不是刻意瞞著你,主要是因為……」
葉鋒擺手道︰「不必解釋。我既然夸你干得不賴,那自然是真在夸你。這個江湖很復雜,這個江湖也太危險,無論何時,多個心眼兒總是好的。你一個走鏢的,實在不該摻雜其中。」
又嘆道︰「其人無罪,懷璧有罪。偏生林遠圖又留了一套闢邪劍譜,號稱練成之後,便可稱雄武林。也真是害人不淺。」
林震南一家深有感觸,不免跟著唏噓感嘆。
林平之听到後幾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葉鋒一眼看穿,笑道︰「林平之,你是否想說,這闢邪劍譜也不怎麼高明,就連青城派二代弟子都打不贏?」
林平之窘迫,瞧了林震南一眼,沒有應答。但臉上的神情,已經承認。
葉鋒道︰「想當年,林遠圖憑借七十二路闢邪劍譜,橫行天下,威名赫赫,創下福威鏢局。雖沒無敵天下,但稱雄武林卻也是事實。青城派師祖長青子,找林遠圖比劍,還未動手,只瞧了幾招,就自弗不如,幾個月後,活活被氣死。這闢邪劍法怎可能那麼不堪一擊?你們闢邪劍法使的一般,只因你們練得方式有問題。」
林震南等人俱是震撼瞧著葉鋒,心中驚奇不已。
他……他怎對我林家之事如此了解?就連遠圖公的事,也似了如指掌般?
林安之漆黑的雙眼,閃過一抹亮光,旋即隱去。
那是一種強烈的出人頭地的渴望,更是一種被稱為「野心」的眼神。
靈光一閃,一個惡趣味忽地涌上葉鋒心頭。
他嘴角不禁噙出一絲邪魅笑意。
既然你有渴望,既然你有野心,那我便給鯉魚躍龍門的平台,如何選擇,最終能走到哪一步,全憑你自己。
念及此處,再瞧林安之一眼,葉鋒竟發現自己隱隱有些期待。
林震南還好,林平之熱血,欲為福威鏢局正名,急切追問道︰「究竟是哪里不對?還請少俠指正!」
葉鋒輕輕吐出一句話︰「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宮刑!」
林平之奇道︰「這跟陸放翁有何關系?」
葉鋒晃動食指,說道︰「no,no,no,是宮刑,不是躬行。以上是高雅版說辭,通俗版解釋是,哈……‘武林稱雄,揮刀自宮’!」
林震南幾人同時驚呼道︰「什麼?!」
葉鋒微微一笑道︰「難以理解?覺得我在胡說八道?那闢邪劍譜不就存放你林家福州向陽巷老宅,回去之後,只要翻開瞧瞧,自知真假。林遠圖自己舍不得毀掉劍譜,偏偏又留下什麼「凡我林家子孫不得翻閱,否則後患無窮」的廢話。也不想想,倘若真不去學,那林家才真要遭遇滅門之災。不過,怪也怪林震南你自己太老實,他說不可翻閱,你竟真從未去翻看。」
「哎,老實巴交到這份兒上,那也是極不容易的。」
林震南震撼地瞧著葉鋒。
葉鋒微微一笑道︰「不錯,你本就不是林遠圖的兒子。他既然是太監,那也正常。不妨再多告訴你一些,除了青城派,五岳劍派中,嵩山派、華山派,皆志在闢邪劍譜。余滄海抱的就是左冷禪的大腿。嵩山派名聲極大,自然不好親自出面。那就唯有青城派干這髒活了。岳不群就派出弟子和女兒,暗中監視。他自己則是第二道保險,同時監視青城派跟他弟子。」
「林平之,岳靈珊假扮酒家故意接近你。我說的可有半句謊言?」
林平之呆若木雞,興奮一掃而光。
林震南混了幾十年的江湖,直到此刻,才知自己實在是夜郎自大,跟那些大人物相比,自己就如隨意被擺弄的玩具一般,不禁心灰意冷,淒慘嘆道︰「罷了罷了,想我林震南自詡英雄了得,今曰才知,自己就是跳梁小丑,從此以後,福威鏢局在江湖上除名,我林家從此歸隱,再不過問江湖事。」
葉鋒笑道︰「那也不必。男兒生于世,就該成就一番偉業。林遠圖留下了闢邪劍譜,實際上就是告訴林家子孫︰練或者不練,闢邪劍譜就在那里,完全由你們自行決定。」
瞧了林安之一眼,繼續道︰「只要你林家有人學成這七十二路闢邪劍法,福威鏢局做強做大,還不是小菜一碟?倘若不練,那這闢邪劍譜就只能銷毀,留著才真是禍患無窮。」
林夫人緊緊拉著林平之,驚呼道︰「不行,決不能練!」
林震南一拍廟宇的支撐柱,斬釘截鐵道︰「這斷子絕孫的功夫,不練也罷!回到福州之後,只要確定少俠所言為真,林某人立刻銷毀闢邪劍譜!」
林安之、林平之眼中立刻閃過遺憾與焦慮。
葉鋒微微一笑,說道︰「言盡于此,怎樣選擇,全憑你們自己。一路順風,好好生活吧……哦對了,不必再擔心青城派,明曰過後,青城派就將在江湖上除名。」
虎頭擠眉弄眼叫了幾聲,極其配合地揚了揚下巴,又是驕傲,又是自信。
葉鋒哈哈大笑,轉身便走。
林震南等人俱是呆呆地瞧著葉鋒的背影,林夫人不禁問道︰「從始至終,他都沒表明身份,並且到現在,我還不知他為何救我們哩?」
林震南目光復雜,輕嘆一口氣,說道︰「這是一位奇人,我林家子孫都要記住他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