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夜色微醺。
洞庭湖畔,早已是人山人海,足有十萬余人,蔚為壯觀。
這等罕見場面,就連此位面最沒存在感的朝廷,也出動近萬兵馬,防止暴動。听到消息,能趕到這里的,皆非信男善女,而是社會不安定因素。
這巍巍十余萬人,非但自帶兵刃,而且身手不凡。倘若真要反抗,那這近萬兵馬,也如砍瓜切菜,無濟于事。
依照常理,這許多江湖人聚集一起,誰也不認識誰,必定大亂。但現場秩序卻亂有穩,誰也不敢胡來。挑釁生事,來此尋仇的,更是一個沒有。
這,卻不是朝廷在起作用。
細細觀看,便會發現,穩定現場秩序的,皆是一群身著黃衫、面無表情的漢。他們雖只有兩千余人,卻無人敢拂其意。
錢能役鬼,亦能通神,是為金錢幫。
這維持現場秩序的,除了金錢幫,還能是誰?
短短七日,洞庭湖外已是高台築起,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幫,效率極高,出手也極是不凡。這湖畔外圍,位置不一,正如現代演唱會,有的出售,一位千金,有的位置,卻是有錢也買不到。
洞庭湖之大,舉目不能望盡。
鋒將自己這終極一戰,定在洞庭湖畔,原本也是信口胡說。只覺作戰之地不是金錢幫總部、分部,那便可以。腦洞大開,隨口提了洞庭湖。
未至之前,他還在考慮,洞庭湖這麼大,要踫不到上官金虹。那才搞笑。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自他進入湖南境內,街頭巷尾,無論江湖人,亦或是平頭百姓。皆在談論洞庭湖之戰。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戰,確也稱得上是天下第一戰了。
待他拍馬來至洞庭湖畔,更是嚇了一跳。更令他驚奇的是,不等他自報家門,也不等金錢幫弟前來接待。人群已如沸騰的開水,一下炸開了鍋。
嘩然。
現場嘩然一片,盡皆震撼地看著鋒,他走到哪里,哪里便讓出一條通道,那里也立即變得鴉雀無聲。他臉上雖有笑意。平易近人,卻無一人膽敢上前。
所謂不怒而威,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鋒還當自己擁有了上位者氣勢,正飄飄然間,忽有一人奔出隊伍,大抵太過激動,滿面紅光。正要撲上前來。他左右兩側,忽地閃出兩個黃衫漢,一把將他抓住,叱的一下,刀已自背插入,洞穿而過!
鋒眼楮一眯,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幫,單單這兩個黃衫漢,武功已是不俗。
彈指殺人,那兩個黃衫漢。臉上仍毫無表情,拖著那具尸體,隨即向後退去。
金錢幫處理尸體,自成一體,旁人無論費盡怎樣心思。也難尋到。
鋒眉頭皺起,明白了,敢情關鍵在這兒。
定眼再看,許多人手上竟都拿著一張畫像,自己的畫像!有的還正看一眼畫像,又看看自己。
汗……怪不得自己才到,所有人一眼便認出自己。
鋒輕嘆一聲,這金錢幫做事,果真是滴水不漏,江湖之上,它不稱雄,還有誰能配?這也正應了那句真理︰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念頭轉動,忽有一人自人群閃了出來。
荊無命!
荊無命冷冷看著鋒,語氣更加冰冷︰「跟我來!」沒有一句廢話。
鋒倒也可以理解。
倘若李尋歡跟阿飛是無限接近基情,那荊無命對上官金虹,已然便是基情。卻又不單單只是基情,兩人之間的感情,極為復雜。
上官金虹是人,那荊無命便是上官金虹的影,他所求無他,只求上官金虹注意的目光,為了這目光,他可以傾盡所有,哪怕將自己燃盡,也在所不惜。
臥槽……不能再想,絕對不能再想下去了。
銀鬃駿馬上,鋒趕緊搖了搖頭,驅散腦念頭。
再行片刻,已至一個簡易亭,鋒終于見到了上官金虹。
他雖從未見過上官金虹,卻一眼將其認出。
四目相交,空氣之,似迸射出火花!
那亭一圈,還有許多座位,卻只坐了寥寥幾人,李尋歡、阿飛、天機老人、郭嵩陽,赫然便在其。
上官金虹為人孤傲,江湖之大,能入得他法眼之人,卻不足一雙手。
鋒走進亭,上官金虹也不起身,只右手一揮,說了一個字。
「坐。」
鋒微微一笑,隨即坐下。
上官金虹定定看著鋒,右手揮出,虛空之,勁氣躥射,桌上一杯烈酒便輕飄飄推至鋒身前。
鋒順手拿起,一飲而盡,哈哈一笑道︰「好酒!倘若我能多呆兩日,一定要天天呆在金錢幫,品嘗盡上官幫主美酒!」
上官金虹臉色不變,良久之後,卻忽然笑道︰「好!‘斬龍劍’鋒,畢竟沒有教我失望!能喝在下手之酒的,放眼天下,也不過寥寥幾人。但你鋒,必是其之一。」
鋒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笑著沖李尋歡道︰「李探花,我早說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你看上官幫主,原本不過一場決斗,他卻從盈利千萬。你可是拍馬難及!」
李尋歡笑道︰「上官幫主原本就比我會做生意,這也沒什麼驚奇。」
鋒又笑道︰「上官幫主,這一戰,你我都有份兒,你賺了這麼多錢,可得分我一份兒。」
上官金虹虎目之,射出一道寒光,道︰「不必。要麼我殺了你,要麼你殺了我,只要你殺了我,這金錢幫偌大基業,全部交予你手!」
殺氣!
父仇不共戴天,殺之仇,又何嘗小的了?
鋒稍稍一愣,旋即笑道︰「不錯。正是此理,上官幫主快人快語,當真痛快!」
說著話,右手猛地一拍桌面,酒壺騰空而起,他右手成爪,酒壺便定在虛空之,再一用勁,烈酒便如水箭一般,躥射而出,直接將上官金虹身前酒杯倒滿。
「這一杯,是我回敬上官幫主。」
圍觀之人,瞠目結舌。
上官金虹有此內功,那自是尋常,但鋒小小年紀便能如此,那就有夠駭然听聞了,直可說百年未曾一見。
饒是李尋歡、天機老人等人,也不由得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