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絮的腿就像被人用棍子給打了一頓︰「痛！好痛……」她皺著臉，渾身緊繃，痛苦地跌倒在地上。
聶坤一看慌了神，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見她面色蒼白，小腿還在抽筋，不覺心頭一緊，眉頭緊蹙斥道︰「一天到晚想著跳，玩命地跳！你看你現在跳成了什麼樣！家也不要，身體也不要了！
訓歸訓，嘴里罵罵咧咧到頭來上躥下跳急著找藥箱的人還是他，見她痛得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了，他更是心里堵得慌，什麼事還能比自己的身體重要，為了跳舞連身體也不要了，就算不想跟他生女圭女圭，也不能這樣糟踐自己的身子。
「 ……輕點！聶坤，這是我的腿！不是砧板肉。」洛小絮眉頭緊鎖，靠在冰冷的槍斃上，眼眶里閃爍著委屈的淚花，小狗一樣滴溜溜地看著他。
聶坤壓根不買賬，一手糊著藥酒，一手拿著繃帶，一圈圈地從她右腳腳踝纏到膝蓋口，整只右腿變成了一白蘿卜。
洛小絮不滿地挪挪腳︰「纏得可真丑。」
聶坤挑眉望著她那張剛才還疼得死去活來的嘴臉，現在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直接連謝謝也省了，理所當然地在他面前當起了大爺。
「恢復得挺快的，剛才是誰在地上嚷嚷著腿痛，臉皺得緊緊的跟沙皮狗一樣。」說罷還學著她剛才捂著退嗚嗚直叫的樣子，在她面前撲騰。
洛小絮見他數落，更是不好意思地別過臉︰「胡說！你簡直就是……顛倒是非。」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索性亂編一個罪名糊弄了。
聶坤見她羞于承認，也不逼她，只要求一句︰「明天的面試還是得取消。」
「什麼！」洛小絮不干了，也不管腿上有沒有傷口就作勢要撲上去，被聶坤接了個正著兩人都「咚！」地一聲摔下去，洛小絮壓在聶坤強壯的身軀上，柔柔地扯著他的衣襟︰「我不干，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我要去！我就是要去！」她眼楮里閃爍著堅定，看得聶坤心頭一緊。
「跳舞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聶坤被她騎著，躺在地板上與她對視，他原本以為洛小絮四年前是為了逃避葉海成才去國外進修芭蕾舞，現在倒好不論真假，看來她是迷上芭蕾了，聶坤甚至有些嫉妒，嫉妒她對芭蕾的熱愛與重視，超過了自己的婚姻，盡管現在看起起來似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次不去我會後悔一輩子。」藝術團的舞團是國家總署支持的舞團，如果能成功進入這個平台，登上國際舞台只是遲早的事，洛小絮等了那麼多年，她和那個人約定過，總有一天，她會佇立在國際最大的舞台上，那里鎂光燈閃爍，那里鮮花簇擁，有她向往的一切可能性，她將在那個舞台上向人展示自己積攢了十多年的舞蹈世界。
聶坤薄唇緊抿，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洛小絮，固執，他恨極了她的固執，卻不得不順從她的固執。
聶坤最終還是沒能阻止她，任由她強忍著痛苦把繃帶拆了，一瘸一拐地出了門，背影始終透著不屈的堅強，他上前扶著她。
洛小絮反而困擾起來︰「沒關系，我很自己走。」
「你就那麼不想讓我幫？」聶坤怔怔看著她，洛小絮低下頭，見她傷成這樣，聶坤緩和語氣︰「我只扶你到門口。」
洛小絮眼底彌漫著不容置喙的堅定︰「你這樣扶著我，我什麼時候才學會自己走？自己的路我得自己走，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更是這樣。」她定定抬頭望著他︰「老師看我需要人扶著進教室，他會取消我的面試資格，所以……你讓我自己走吧。」
听她說完這些的時候，聶坤居然沒有駁斥她，更沒有發怒，只是連連點著頭，也同樣笑著說︰「行，你自己走過去，我跟在後面，總可以了吧？」
這是他最後的讓步，如果這樣還被拒絕，他就不管她高不高興，直接把人堵在家里，哪兒也不許去。
洛小絮納納走出了，沒反對也沒同意，也算由著他了。
正值開春三月，雖然頭上掛著太陽，但太陽卻仿佛沒什麼溫度，風一吹整個人就冷得打哆嗦，洛小絮裹緊羊毛衫，她不知道自己先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可憐，嬌小的身子縮在一件單薄的棉外套里，努力做出兩腳對稱一點問題也沒有的樣子，聶坤就這麼跟在她身後，眼睜睜地看她活受罪，嘴里罵著︰「活該！」但腿卻不听話地跟上去。
兩個人就這樣到了藝術團，到了藝術團的時候洛小絮已經疼得直不起腰了，聶坤實在氣急了，動手把人扶起來︰「跟我回家！」
「不……已經到了。」她眉眼全是汗水，一滴滴順著脖子流到棉襯里。
「你是……洛小絮？」
聶坤和洛小絮順著聲音望過去，一個年輕穿著一身休閑服的男人正叫她的名字。
洛小絮沒見過他，納納答應了一聲︰「是的。」
男人點點頭，做了自我介紹，原來他就是岑進文，今天面試她的導師。
洛小絮眼里露出驚喜，誰不知道岑進文是舞蹈團里最厲害的導師，做了他的徒弟簡直是每個學員夢寐以求的理想。
她抿了抿干澀的唇角，笑了笑︰「久仰岑老師大名，想不到……」岑老師那麼年輕，輕盈健碩的身軀，眉梢微揚，皮膚白皙，像唱京劇的小生。
岑進文笑了笑︰「想不到我很年輕？我也想不到今天來面試的學生居然才滿十八歲。」
洛小絮紅著臉不答，聶坤面無表情，見兩人總杵在那兒，就推搡著洛小絮趕緊去換舞鞋。
岑進文淡淡瞥了瞥聶坤一眼，深邃的眼眸看不見一絲微光，猜測應該就是這個男人找人打了他一個通宵的電話，約了今天這個面試，倒挺神通廣大的，連市長的關系也動用了，誰不知道他岑進文一堂舞蹈課動輒就幾萬，這聶坤倒好，直接砸了五十萬爭取這個機會，今天他岑進文倒要看看，他聶坤千方百計送到他面前的究竟是什麼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