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穹帳內又恢復了喧鬧,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就仿似剛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達依珠端了酒樽坐到了阿蘭公主的身邊,笑容可掬地攀談著什麼,阿蘭公主也似乎很滿意這個媳婦的樣子,與她說著話。
薛弈獨自倒了酒,仰頭豪飲,心中似乎有一塊大石壓在那里,憋悶得喘不過氣來。剛才葉兮晨曦般雙眸中的無助和委屈,他卻沒有去為她解圍,心里難過得憋悶。
「薛弈,恭喜你,來喝酒!」一個壯漢坐到了薛弈的身邊,身著天藍色華麗袍子,脖子上掛了一顆祖母綠寶石瓖嵌的項鏈,此人正是大汗的大兒子耶律巴妥,雖是大汗的大兒子卻庶出,是個整天花天酒地的家伙。
「謝謝巴妥兄!」薛弈又是仰頭一杯下肚,拿衣袖拭去唇邊酒漬。
「剛才那個是你妹妹葉兮吧?」巴妥問,唇角一抹邪邪的笑。
「是啊,是我妹妹葉兮。」薛弈說完還不忘看一眼剛才葉兮離去的方向。
巴妥把玩著手中的酒樽,「哎呀,好久不見葉兮,沒想到竟然長得如此漂亮了,她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吧?」
「是啊,兮兒她……十六了。」薛弈這一刻才想起今天是葉兮十六歲的生日,自己竟忘得一干二淨,心中的歉意滿滿當當。
「既然葉兮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也該找一戶好人家了,有沒有尋覓到合適的?」巴妥問,將自己的酒樽斟滿酒水,盤算著什麼。
「不急。」薛弈只回答了短短兩個字,陷在沉思中。
巴妥一直邪邪地笑著,模了模自己的胡子,「要不你看,不如讓葉兮跟著我,給我做個小妾,能做大汗的兒媳婦,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不行!」薛弈嚴詞拒絕,滿臉嚴肅,手中酒樽拍在桌幾上砰的一聲響。
巴妥微微一愣,沒想到薛弈這麼大反應,陪笑著,「呃……這樣吧,雖是小妾,我按照正妻的待遇對待她,怎麼樣?我一定不會虧待她。」
「我!說!不!行!」薛弈一字一句,雙眸中有慍怒的火光,「巴妥,不用說你現在已經有好幾房妻妾,縱使你現在還從沒娶妻我也不會讓兮兒跟著你!」
巴妥有些不悅,「怎麼,難道我堂堂一個世子還配不上這個丫頭?」
薛弈眉頭微皺,一臉鐵青,「總之就是不行!我不會同意!」
「是你不同意?還是你想獨佔葉兮?呵,你可不要忘了她是你妹妹!」巴妥的話語有些挑釁又若有所指。
薛弈喘著大氣,壓抑自己內心的翻涌,轉眼瞪住巴妥,「妹妹又怎麼樣……」
薛弈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心里就咯 一下,似乎這一刻才發現,許多年來自己對于葉兮的那一份感情,早就逾越了那條界線。
「哈哈哈……是啊,妹妹又怎麼樣!」巴妥話中有話,大笑著離開了,薛弈卻呆呆坐在原地,心中有一種被切割的傷痛。晚宴還在進行,滿是喜悅的氣氛中,薛弈卻似乎被抽走了靈魂,心神不寧。
此時穹帳外,夜幕中月至中天,清冷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將這初秋的夜里映照得更加的淒冷。
一個孤寂的身影在夜色中緩緩走在上山的路,削瘦背影的孤獨和身後遠處穹帳中婚禮的喜悅形成鮮明對比。葉兮一個人獨自走著,衣裙擦著草地發出沙沙的聲響,又是在山上那一塊大石上坐下,遠眺夜色中遙遠的群山,只有月光下隱隱約約的輪廓,更像是夜中的鬼魅。
葉兮坐在大石上,秋夜中有些冷,她晨曦般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得無比淒美,烏黑的發辮垂在腦後,碧色的衣裙被夜風鼓起,似夜中下凡的仙子,清麗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