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兮蜷在他的懷里，雙手攥成拳頭緊緊護在胸前，「水……水幫我洗洗臉，把他灑在我臉上的東西洗掉。」
趙洛抱著她一路往前跑，大口大口地喘氣，「再忍忍，現在還不能洗，只要一沾水你的臉就好不了了！」
葉兮緊緊咬住嘴唇，手不自覺抓緊了趙洛的衣裳，這一刻的她能信得過的就只有趙洛了。她听到趙洛因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還有能感受到他緊緊抱住自己的那一雙手臂。
她緊閉刺痛的雙眼，疼得瑟瑟發抖也忍住沒有再叫一聲疼，趙洛將這些看在眼里，更是心疼至極。
……
還是葉兮昨晚休息的房間，房門外站了好些太醫，最年長的老太醫把裝好藥粉的白色小瓷瓶遞給宮女杜鵑，「這個藥粉每天給公主涂抹兩次，早晚各一次，切記公主的臉上不能沾水。」
「好的，記下了。」杜鵑收好藥瓶。
太醫給趙洛行了個禮，「王爺，老身告退了。」
「嗯。」趙洛只是點頭，一臉鐵青坐在桌幾前面，一直看坐在銅鏡前默默不語的葉兮。
葉兮坐在銅鏡前面，臉上涂抹了黃色的藥粉，臉上的灼熱刺痛已經減輕了，可是整張臉上還是有很多緋紅的膿皰，眼楮也是通紅，腫得像兩只圓球，銅鏡中映出來的已經全然不是她自己的模樣。
趙洛走到她身後，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別擔心，還好發現得及時，太醫用了上等的藥粉，臉上的膿瘡過幾天就會消了。」
「膿瘡消了，會留疤嗎？」葉兮問，腦海中卻忽的閃現完顏粲的影子，他曾經握住自己的下巴說過，他的女人臉上不能有疤，想到這里葉兮竟忽的眉頭皺起陷入沉思里，不禁自嘲為什麼要想起他。
「如果恢復得好就不會有疤……」趙洛說得很心虛，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葉兮悵然的模樣，不禁心中泛起深深憐憫，他原本以為她會又哭又鬧，可是她竟如此淡然，這才更讓他憐惜，「放心吧，如果恢復不了，我也會找遍天下名醫替你醫治好這你的臉。」
葉兮沒有回頭，極不自然地微微一笑，卻顯得別扭，她看一眼銅鏡里一臉嚴肅的趙洛，她又低下頭去，「這張臉只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還能因為這張毀掉的臉得到想要的自由。」
趙洛一听就著了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希望不要恢復和瀾妃一樣的臉，這樣才能成功擺月兌我父皇的視線，可是這樣做的話，會不會犧牲太大？」
葉兮笑而不語，滿是苦澀。
「你不是想要我父皇出兵幫遼國嗎？毀容豈不是連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趙洛又問，眉頭皺起看著她。
葉兮聳肩，「其實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父皇根本就不會出兵，所以我這張臉根本就不起一絲作用，既然無用又何必讓自己呆在牢籠一樣的後宮。」
趙洛深嘆一聲，「葉兮，你太聰明，凡事看得太明白，我反倒希望有的事你不要看得那麼明白，也許會更快樂……」
「明白？有些事我才是真的不明白。」葉兮若有所思，拿起面前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唇邊卻沒有喝。
「什麼事不明白？」趙洛問，他看銅鏡里她滿是膿瘡的臉，心疼不已。
葉兮唇角拉出一抹弧度，表情有些僵硬，手里把玩盛滿茶水的茶杯，「我是在想，我會不會真的是鬼魂。」
「瞎說什麼呢，別理那些胡說八道的歪理！」趙洛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一把將她手中的茶杯奪了過來放回桌幾上，「小心，臉上不能沾水。」
葉兮轉頭看趙洛，忽的想起自己臉上難看的模樣又低下頭撇開臉，「祁王，你覺得奇怪嗎，瀾妃的舊居我居然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