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靜天雙手包著那個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小心翼翼又得意洋洋的回到家里的時候。看到吳文古和任志偉詫異又驚奇的目光,放肆的自吹自擂著。什麼慧眼識珠,別人都認為是新仿,而自己卻覺得大開門的東西。說的他們一驚一乍,完全沒有任何懷疑。
最興奮的卻是吳可心,她對任靜天能撿漏那是真心歡喜。任志偉也很是欣慰,任靜天打眼了幾年,這次終于撿漏了。倒不是因為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值錢,而是任志偉覺得,任靜天能有這樣的眼光和學識,以後或許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吳文古也高興的說,任靜天終于能學以致用,實為可造之材。
能得到這兩位潭州市最頂尖的古玩專家認可,任靜天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而且看到吳可心膜拜的目光,他一度以為,這個漏就是自己撿的。
可好景不長,吳文古接到了吳志存的電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品相這麼好的一物件,突然出現在潭州古玩市場,吳志存有責任有義務,把消息傳播出去。吳文古自然不會幫任靜天圓謊,當時任志偉就把任靜天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任靜天只考慮到讓于立飛給他保密,沒想到吳志存馬上會把消息傳出去。原本他還想得瑟幾天,結果露臉變成了現眼。雖然他馬上就認錯,並且在吳志存面前已經承認是于立飛撿的漏,也不算有心欺瞞,只是想吹噓一下。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沒過夠癮,馬上就被拆穿。
家里一下子出現兩件價值上百萬的古玩,而且都是于立飛一個人撿的漏,任志偉心里哪能平靜得下來。他讓任靜天馬上把于立飛找來,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任靜天哪敢不從,而且在家里,他實在也受不了老頭子跟吳文古鄙夷的目光,馬上跑到古玩市場這邊來尋找于立飛。可是于立飛昨天才來潭州,對這里無親無故,任靜天雖然是派出所的副所長,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但要想一下子找到于立飛,也是不可能的。
而在家里的任志偉,則是每半個小時就打來電話,問他找人的進度。而且任志偉的語氣越來越嚴厲,態度越來越嚴肅。如果于立飛再不出現,任靜天恐怕會假公濟私,請街道辦和治安聯防隊員出面尋找了。
剛才看到于立飛出現,對任靜天來說,跟救星無異,他自然是拉著于立飛就往家里趕。至于現在是不是吃飯時間,于立飛有沒有吃飯,此時他都顧不上了。
跟著任靜天離開古玩一條街之後,任靜天打了個車,于立飛看到車子的路線,就知道是去任靜天家里。此時任靜天只是一個勁的催著司機快點,同時又拿出手機,趕緊向任志偉匯報這個喜訊。于立飛一時之間,竟然沒能跟任靜天說個話。
一直到任靜天家樓下的時候,出租車停下來之後,于立飛才找到機會,問︰「任哥,這麼急找我到底什麼事?」
「還不是那個出戟蓋罐?本想露回臉,結果臉沒露成,反被臭罵了一頓。小于,帶錢了沒有,出來的急,忘記帶錢包了。」任靜天一模身上的口袋,發現錢包沒帶。現在天氣太熱,他一到家,就會把身上的煙、鑰匙、錢包掏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手機經常拿在手上,恐怕也不會帶。
「帶了。」于立飛點點頭,迅速瞥了一眼的士內的計價器,十二元。雖然不多,但這無異于分割他的財產。拿錢的時候,于立飛看著遞過去的錢,那是一天的伙食費啊。
「走吧,老頭子都等急了。」任靜天拍拍于立飛的肩膀,如果沒有找到于立飛,他肯定是不會回來的。既然找到了,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帶回來。
到任家之後,于立飛掃視了一眼,發現客廳里又多了一個中年人。看模樣,應該比任志偉年輕一些,梳著一個背頭,穿著一身唐裝,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顯得很是儒雅。正在跟任志偉在說著什麼,看到他們進來,馬上把目光都投了過來。
「小于,下午你去哪了?」吳文古看著于立飛,站起來關切的問。他已經听吳志存說起,已經把于立飛安排在了博物館保衛科,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但于立飛在潭州人生地不熟,任靜天找了一個下午都沒找到,他還真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下午我在江邊坐了一會。」于立飛壓抑著內心的感動,盡量讓自己的臉上顯得平靜。出門在外,如果能遇到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那是一種福分。
「怪不得找不到你,我都在古玩市場周邊找。」任靜天嘆了口氣,他以為于立飛喜歡買古玩,肯定不會離古玩市場太遠。可是哪想到,于立飛買古玩,憑的可不是什麼眼光和學識,而是感覺。至于出價,也是根據身上的票子來決定的。反正他身上只有這麼點錢,價格貴了的東西,自然買不起。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眼力沒學識,也敢去逛古玩市場?」任志偉沒好氣的說,如果只是逛逛倒也罷了,畢竟誰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但任靜天卻喜歡出手,他的那點工資,基本上都換成古玩市場的贗品和工藝品了。
「爸,你就別批評我了,人不是給你找來了麼。」任靜天陪著笑臉,說道。看到唐裝男子,馬上轉移話題,笑著問︰「嚴叔,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們家一下子出了兩件好東西,我能不來?」嚴禮強跟任志偉很熟,兩人認識幾十年了,對任靜天喊「嚴叔」,並沒有抗拒。
「小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嚴禮強,嚴總不但是我市有名企業家,而且也是行內的收藏家。有眼力、有實力,一听說《南岳舊稿》到了我家,馬上就趕了過來。」任志偉說道,嚴禮強主動給他打來了電話,因為只要潭州出現了宋朝的東西,總會送到他這里來鑒定。這次的宋刻本,是從古玩市場淘到的,肯定會找他來鑒定。只要問他,肯定會問到宋刻本的下落
一听說《南岳舊稿》此時就在任志偉手上,嚴禮強顧不上公司的事,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他一上手,馬上就喜歡上了《南岳舊稿》,向任志偉表達了強烈的購買**。可是任志偉跟吳文古都表示,這本書的所有權不是他們的,如果嚴禮強真要買,得跟于立飛溝通。得知任靜天去找于立飛,嚴禮強也一直在等著于立飛。
「小于,沒想到你這麼有眼光,這本《南岳舊稿》和那個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你有沒有意思轉讓?」嚴禮強笑吟吟的站起來,跟于立飛握了握手,直截了當的問。
「嚴總,《南岳舊稿》我已經送給吳老,至于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是我送給任哥的禮物,這兩個東西,現在跟我都沒有關系了。」于立飛淡淡的說道,如果說心疼,剛才那十二塊錢的的士費,更讓他心疼。
「小于,你知道這兩件東西的價值嗎?我告訴你,至少在三百萬以上。」嚴禮強對于立飛的回答很意外,他也听吳文古說起,于立飛好像對金錢看的很淡,只是他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說完之後,饒有興趣的盯著于立飛的眼楮。
「對我來說,它們只值一百元。」于立飛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不要說它們值三百萬,哪怕就是三千萬,東西送出去了,就不再是他的了。
「好!不為金錢所動,你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啊。」嚴禮強混跡于權利圈,閱人無數,于立飛回答的時候,心如止水,臉上有如古井無波,讓他很是欣賞。現在的年輕人,不要說不為金錢所動,哪怕就是稍微沉穩一些,都很難見到。
「謝謝嚴總夸獎。」于立飛微微躬了躬身。
「小于,剛才我跟志偉仔細商量過,你的《南岳舊稿》,我不能收,這樣的東西,能看到,並且給它做一次鑒定,就心滿意足了。如果還想擁有,那就是非分之想,是貪得無厭。」吳文古連忙說道。
「是啊,還有這個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太貴重了。雖然你買的時候不貴,可現在證實是真品,自然還得問你的意思。」任靜天連連擺手。
「吳老、任哥,按照你們的意思,那我得回去把東西退給攤主才行。」于立飛苦笑著說。
「要不我給你們出個主意怎麼樣?」嚴禮強突然說道,這些人可真有意思,一個想送,一個拒收,這要是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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