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潭州的車上,于立飛還在回想著早上的情形。早上他準備走的時候,馬躍龍竟然送行了。不但來送他,而且還提了一籃子的雞蛋,得有四五十個。顯然,馬躍龍覺得自己無端收了于立飛的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知道于立飛上次出來的時候,身上總共才帶了三百塊錢。對山里人來說,三百塊,往往意味著一年的收入。馬躍龍家的牛槽子,如果他自己砌的話,半個工就可以了。至于材料,幾乎不用錢,用點石灰加石塊,就足夠了。
于立飛當時心里一軟,又給了馬躍龍三千塊錢。不為別的,就為給村里裝部電話。以後老頭子真要有什麼事找他,也方便。拿著于立飛的這三千塊錢,馬躍龍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向于立飛保證,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裝好電話。而且裝上電話之後,第一個向于立飛匯報。
听到「匯報」這個詞,于立飛心里一度還真的產生了一絲虛榮。老頭子面對馬躍龍的時候,都要屈服。可是自己,卻能指揮和擺布他。這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金錢的妙用,同時也深深體會到,權力是一件很玄妙的東西。
回到潭州後,于立飛把東西放到店子里,快到上班時間了,也來不及回家里,換上保安服就去了博物館。看到桌上的手機,于立飛順手就放在口袋里。這次回老家,他並沒有帶手機,在山里,手機根本不可能有信號。再說了,拿個這樣的東西回去,別人只會覺得他在炫耀。
在路上,于立飛打開手機,搜到信號之後,一下子涌進了幾十條信息。他的號碼除了任靜天之外,沒其他人知道。除了一些移動公司和垃圾短信之外,其他都是任靜天發過來的。他一條一條看著任靜天的信息,剛開始是問他的情況,後來則是臭罵了,誰讓他手機關機,而且還不回信息呢?看到最後,任靜天告訴他,已經回潭州了,讓他有時間給他回電話。
「任哥,回來了?」于立飛心里很溫柔,有這麼一位朋友在關心著自己,確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你小子這幾天死哪去了?!」任靜天幾乎是在吼聲,他太擔心于立飛了。一回潭州就找于立飛,可是手機關機,發信息不回。他跑到于立飛的住所,可是只有兩個女孩子在那里。他問于立飛去哪了,她們也是一問三不知。他又去博物館保衛科,才知道于立飛輪休又輪班,正好可以休息兩天。
可是于立飛在潭州無親無故,就算他休息,也不應該兩天沒有音訊啊。越是沒有于立飛的動向,他越是擔心。因為他知道,于立飛跟楊子那伙有有沖突,不會是被他們帶走了吧?只是任靜天剛回來的時候,是帶了人回來的,得連夜審問,對這件事也是有心無力。
「回了趟老家。」于立飛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一些,任靜天雖然是在吼叫,可是他卻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關心。
「嗯,這個可以。」任靜天一听于立飛回了老家,滿月復牢搔一下子消失于無形。于立飛到潭州的幾天時間,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大。換成其他人,恐怕馬上就會辭掉工作,天天花天酒地。但于立飛卻沒有這樣做,這讓他對于立飛更是欣賞。
「楊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什麼時候有空,見個面。」任靜天說,他一回來,馬上就約了楊子。可是楊子卻不想見他,這讓他覺得事態嚴重。難道說于立飛跟楊子之間,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麼?如果不是當時手頭上的案子實離不開,恐怕他就要把楊子帶到所里問話了。
「我今天上晚班,明天去見你吧。」于立飛說道。
「那行,明天我正好休息,一起吃個飯。對了,你屋里那兩個妹子都不錯,你小子艷福不淺。」任靜天呵呵笑著說,他去了于立飛的房子里,兩個女孩子如蘭花跟牡丹似的,各有千秋。
第二天,于立飛剛下班走到門口,就看到任靜天已經開著車子在等他了。看到于立飛走出來,任靜天向他朝了朝手。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任靜天已經約好了楊子,趁著他今天也有時間,爭取把這件事處理好。雖然于立飛身手好,可是這幫人是地頭蛇,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一旦被人鑽了空子,那是要吃大虧的。
「行,我把衣服換了。」于立飛說,他的衣服就放在店里。反正離得近,也不就到休息室佔用地方了。
「那行,我先送你回去。」任靜天也覺得于立飛穿著保安服裝去談事有些不方便。
「不用,就幾步遠。」于立飛指了前面幾十米處自己的店鋪,說。
「你搬家了?」任靜天詫異的問。也沒開車,跟著于立飛就到了那店沒掛招牌的古玩店前。
「任哥,忘記跟你說了,這是我新買的店鋪。」于立飛拿出鑰匙,打開門之後,說道。
「你買的店鋪?」于立飛更是詫異,自己才離開幾天時間,于立飛竟然買了間店鋪。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可夠多的。
「是啊,原來這里的老板,被人埋雷,一下子虧了幾十萬。」于立飛說道。所謂埋地雷,指的是精通孫子兵法和三國演義的狡猾商人故意和農民合伙「埋地雷」,就等你傻了吧唧往伏擊圈里鑽。牛老板先是想點農民兄弟的便宜,結果反炸得自己傾家蕩產。
「我知道,這里原來的老板好像姓牛。幾天沒來,你竟然也當個老板了。這是多少錢買的?」任靜天感慨萬端的說,古玩界就是風雲變幻,今天或許還是一個富翁,可是一著不慎,就會破產。而有些人,看似窮困潦倒,可是一旦走運,馬上就能享受富貴榮華。
「二十五萬。」于立飛隨口說道。
「二十五萬?你哪來這麼多錢?!」任靜天驚詫不已的問,他知道于立飛一個玉扳指和一個瓜瓣圓盆,總共賣了二十五萬。買了房子和裝了保險箱,于立飛應該只有二十萬出頭。他這次回老家,肯定也用了不少錢,哪里有二十五萬來買店鋪?
「前幾天收到一個緙絲供奉,清代的,被嚴總二十五萬收走,正好拿那筆錢買了這個鋪子。」于立飛說道。
「你牛!」任靜天徹底無語,三天不跟于立飛聯系,完全跟不上形勢。
「任哥,有件事還得麻煩你,我這里也想放個保險箱,普通的就可以了,麻煩你給打個招呼唄。」于立飛說道。
「這沒問題,一個電話的事。你先跟我說說楊子那邊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問他情況,總是吞吞吐吐的?」任靜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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