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小姐,我們互相不認識,我對你們提出的話題也不感興趣。麻煩你們讓一讓,我要先失陪了。」
不想忍耐的冰霏試圖從這群無聊的女人中擠出去,卻被人粗魯地推了一把,細細的鞋跟一崴,整個人摔倒在地。
「你們……」泥人也有幾分脾氣,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冰霏生氣了。「為什麼要欺負人?!」
狼狽地爬起來,冰霏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轉身就想離開。忽然,冰霏感覺背後一涼,回頭去看,臉上卻被不停襲來的水柱擊打。
她的對面,兩名年輕但行徑惡劣的女子正合力舉著澆灌庭院花木用的水槍襲擊冰霏,將她從頭到腳淋濕,邊哈哈大笑。
等冰霏被徹底淋濕成了落湯雞時,領頭的倨傲女子示意同伴停止,自己則走到冰霏面前,以勝利者的姿態叫囂︰「你有什麼呢?出身?財富?連外貌都不及格,你根本不配嫁給秋以墨!這次只是小小的教訓,希望你能盡早弄明白,什麼地方才是你這種沒身份的人應該呆的!」
欺負完人,她們囂張地走了,臨走前,有幾個還故意惡劣地將冰霏撞倒在地。
狼狽地側坐在地上,冰霏憤怒地望著囂張而去的那幾名陌生女人。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上流社會?呵呵……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
憤怒之余,冰霏更感到一股深深的不甘與悲哀。因為,即便她心底再怎麼看不起這個以錢、以權壓人的上流社會,她還是被困在這里。在這個她一點都不情願滯留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她被束縛著,無法動彈。
可她一點都不想遭這個罪!
要怎樣才能離開?要怎樣才能不與這些討厭的人再產生交集?
飽受屈辱下,那顆壓抑的心中便跟著生出了一股對自由的強烈渴望,而無形中,四面八方傳來的各色聲音正爭先恐後地告訴她答案——
跟秋以墨離婚!離開他!
……
正當冰霏呆愣時,紛亂的腳步聲與談笑聲朝她靠近。
因李安兒換場到花園的的建議而到來的賓客們毫無準備地看到了花園中狼狽地坐著、一身濕透的冰霏,皆是錯愕不已。隨即,議論聲四起。
「那個女孩是誰?樣子看起來糟透了!」
「天,那好像是秋家的少夫人,秋以墨的老婆!她這是掉進水里了嗎?裙子上還有草屑?!太可怕了!」
「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真是太可笑了!」
「哈哈,秋家的少夫人?——她要成笑柄了,可真丟臉!要是我家的媳婦啊,我絕對不會讓這麼丟臉的女人再進我家門!」
……
他們的議論聲,冰霏听見了,但這並不是最令她畏懼的。她所懼怕的是站在人群中,正冷眼看著她的婆婆。
如果你能順利過關,我就承認你是我秋家的媳婦。如果你搞砸了——
想起秋母的警告,冰霏一陣瑟縮,無助地垂下眼,身體不可抑制地微微發顫。
他們一再警告,可是,她……她還是搞砸了……
她果然還是丟盡了秋家的臉面……
婆婆的臉色已經能說明她的態度,只剩下秋以墨……
呵呵……冰霏苦笑。
其實她根本不用忐忑地去等待,去猜測秋以墨的態度,不是嗎?
等他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不會輕饒她,不止會罵人,肯定,還會打她……
一段他完全不在意的婚姻,一個他完全不在意的妻子,這不正是一個讓他丟棄累贅的大好機會嗎?
……
一雙黑色的berluti皮鞋停在她身前。
黑色的burberry高級手工定制西裝外套被披在她肩上。
誰……
她愕然,緩緩抬起視線。
「我來接你了。」
午後明媚的陽光下,他半蹲著身子,目光溫柔而憐惜地望著她,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撥開她面前濕亂的卷發,露出那張蒼白而柔弱的小臉。
當看進她明亮的雙目中時,他的心被里面的無助與迷茫攫住,為之疼痛……
「小蠢貨,我來接你回家。」
伸出手,他將她抱起來,小心地攏進懷中,絲毫不介意自己身上昂貴的襯衫會因此報廢。
回家?他說,他來接她回家……
猶如黑夜中迷路太久的旅人初遇晨光般,淚水不可遏制地如泉上涌,情緒幾近崩潰的冰霏無助地將小臉埋進了他的胸前……
已經……多久了?
多久沒人跟她說要帶她回家了?
「以墨哥哥,」眼見秋以墨要離開,李安兒上前,欲攔人,「今天是我的生日,馬上要切蛋糕了,你也吃點再——」
「讓開!」
「以墨哥哥……」
一聲充滿怒意的低喝,成功嚇退了李安兒,也將其他好事者給鎮住了。
走出去幾步,秋以墨似乎想起什麼,薄情的唇角危險地勾了起來。並未回頭,他以極度傲慢、極度盛氣凌人的口吻向在場眾人提了個醒︰「我很遺憾我來遲了一步,沒辦法親眼目睹各位是如何熱情地招呼了我的新婚妻子的。不過,大家不用擔心。誰——如此‘厚待’過我妻子,我定十倍奉還給他!」
言下之意,這筆賬,他秋以墨先記下了,不用急,他一定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的李安兒氣得直跺腳。本以為今天自己過生日,兩家又有點交情,秋以墨會多看她兩眼,誰知道——那個沈冰霏有什麼好的?一個破落戶!哼,等明天的八卦頭條出來後,看那姓沈的還能不能得意!
等秋以墨抱著冰霏離開後,嗡嗡的議論聲又響了起來。有驚訝于秋以墨所作所為的,也有對冰霏羨慕嫉妒恨的,等他們想起秋夫人似乎還在場時,紛紛朝她站的位置看去,卻發現,秋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
他……為什麼還不開始罵人?
惴惴不安地看著車窗外飛速流逝的景象,冰霏不安地想著。
他似乎一直在專心地開車,面色冷淡,自從上車後,他連正眼都不曾看過她一次……
這令冰霏十分不安,懷疑剛才那個如英雄般出場又對她極盡溫柔的秋以墨只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