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劉澤沒有太耿耿于懷,畢竟還是有一部分的鄭玄弟子留了下來,此次中榜的,鄭玄的弟子就有十多人,居據了五分之一的名額,國淵和王經更是名列前茅,力奪頭魁。
清河王經出身低微,無論是從師鄭玄還是參加科舉,皆是為了搏取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這樂安國淵卻是出身望族,黃巾亂時曾與大賢管寧、邴原避禍遼東,按家世才學,國淵應該是不乏出仕的希望,此次卻欣然參考,並以頭名的成績傲視群賢,這讓劉澤欣喜不已。
此次中榜的六十人中,豪門大族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名額,中小士家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名額,余下的三分之一被寒門子弟瓜分,這個比例讓劉澤很滿意,雖然士族階層拿走了大部分的名額,但畢竟還是有三分之一的名額被寒門子弟所佔據,寒門子弟終于可以憑借著自己的才華躋身仕途,可謂是石破驚天之舉。從此被門閥士族所壟斷的仕宦之途被徹底地打破了,這個意義完全是劃時代的,它讓天下所有的寒門庶族都到了希望,只要你有才華,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出人頭地。
堅冰已經融化,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劉澤相信,隨著科舉制度的深入人心,這座巨大的冰山終究會融化在汪洋大海之中。
同時出榜的還有武試榜,廣陵人徐宣精純弓馬,策論出色榮膺了武狀元的稱號。榜眼和探花的位置分別被東海人林尚、琊瑯人武洪取得。與文榜不同的是,武榜中榜的大多是寒門出身的子弟,這與漢代士人重文輕武的思想不無關系,劉澤倒也不感意外。
盛大的宴會之後,歷時三個月的科舉終于是落下了帷幕。士家勢力拿走了大部分的名額,這讓精神緊張的各大豪族暗暗地松了口氣,雖然他們世襲的領地已經被寒門勢力所突破,但士家們還算沒有一敗涂地,在與寒門的較量中佔據了上風,保存了士族的顏面。寒門庶族更是歡欣鼓舞。二十寒士躋身三甲。從此便踏上了仕途之路,這在以前,那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這次科舉,竟然收到了皆大歡喜的結果。
當然。最高興的人莫過劉澤了。此次科舉的成功讓他信心百倍。確定了每三年進行一次科舉考試,廣開縣學,郡學和州學。進一步地完善科考制度。
狀元國淵被任命為治中書佐,給治中從事孫乾當助手,王經被任命下邳縣令,陳矯被任命為厚丘縣令,此三人皆為六百石的官職,尤其是國淵,直接就在州府任職,榮寵之至,讓眾多士子艷羨不已。其余的十七名一甲進士皆被任命為各地的縣丞或郡府櫞史,職四百石,二甲和三甲的各二十名進士則被分別授予了三百石和二百石的官職。
武狀元徐宣被任命為下邳軍司馬,六百石,林尚、武洪及以下十七名一甲進士皆被任命為各縣縣尉,四百石,其余四十名二甲三甲武進士亦被實授三百石和二百石的武官官職。
至于其他落榜的舉子,除了直接獲得三年後的會試資格外,均可以在各郡國功曹處那里署名備案,一旦該郡一些低階的假佐櫞吏出缺之後,即可行出仕補缺。所有任職的官員,都是歲考年校,三年大比,一切按政績說話,獎優罰劣,政績優異者給予升遷,政績濫劣者降官免職,貪贓瀆職者依律懲處。
科舉結束後,主考官盧植和蔡邕準備立即動身返回下邳。蔡琴此前一直跟著父親居住在小沛,書院和印刷工坊遷往下邳之後,她也就隨父遷居下邳了。這次蔡邕應劉澤之邀出任主考官前往郯城,蔡琴也就非要跟著來,她已經很久沒看到姐姐了,蔡邕拗不過她,只好帶她一起來到郯城。
蔡邕要回下邳了,蔡琴死活都不肯走,非要留在郯城陪姐姐。
「那就讓琴兒多住幾天吧,難得你們姐妹重逢。」劉澤笑著對蔡琰說。
蔡琰眉頭緊蹙,道︰「本來她住多少天都是沒什麼問題,可夫君你是知道的,琴兒自幼許配泰山羊家,前者在小沛之時,羊家已經派人前來談迎娶事宜,後來父親因為忙著要遷到下邳去,又忙于科舉的事,這個事便耽擱下來了。此次羊家人又來催促,父親計劃回去之後便將琴兒的婚事給辦了,所以才急著要回下邳去。」
「那琴兒是什麼態度?」劉澤隱隱覺得事情有些復雜。
蔡琰嘆了一口氣道︰「問題就在這兒,琴兒死活不同意嫁到羊家去,所以才不願意跟父親回下邳。」
「岳父是何意見?」
「父親也不好苦苦相逼,只是耐心地勸說,可你知道,琴兒從來都是很任性的,她要認死理的話,誰也拗不過她。父親無奈,只得托我來勸說,可琴兒總拿我來說事,弄得我也不好勸說。」
蔡琴因為自己和羊家婚事,早就和蔡邕吵過幾次了,口口聲聲說父親把姐姐嫁到衛家,毀了姐姐的半生,她自己可不想步姐姐的後塵,搞得蔡邕是尷尬無比,就連蔡琰也被她一通舊事重提,弄得她黯然神傷,往事不堪回首,衛家永遠都是蔡琰心中的痛楚。
劉澤暗思一下道︰「琴兒年方十七,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那個少女不懷春,難不成她有了心儀之人?」
蔡琰愁容不展,搖搖頭道︰「我也是懷疑她有心上人,可是幾番問她,她卻是一口否認,我也搞不清是真的假的,可她拒婚的態度卻又那麼地堅決,父親為這個事整日愁眉不展,真不知該如何處理?」
劉澤笑道︰「琴兒若是沒有心儀之人,斷不會如此決絕,看來她肯定是有心事的。好了,看你皺眉不展的,明日無事,帶你們出去秋狩郊游,散散心,把琴兒也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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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谷粟飄香。
糜蘭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郊外了,生性活潑好動的她坐在車上興奮地大嚷大叫,清新的空氣,和熙的的陽光,略帶著一絲涼意的風,都讓她的激動不已。在糜府時,糜竺就禁止她隨便拋頭露面,不過糜蘭可收不住性子,一逮住機會就跑到街上了,但自從嫁到劉府之後,身份和地位變了,她也就不敢再隨便地使性子,跑到大街上去游玩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散心游玩,糜蘭最是高興了。以前自己跑出來,最多也就是逛逛街,溜溜馬路,她一個人還壓根兒不敢到郊外去。郊外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新鮮而好奇的。
「哇!好大一群牛!」路邊有兩個牧童正在放牛,一大群的牛在草地上悠閑地吃著草。糜蘭從沒見過這麼多的牛聚集在一起,點指著,興奮地差點跳了起來,惹地兩個牧童都側目而視,很好奇地看著她們一行人。
身邊的甘萍急忙拉住她,壓低聲音道︰「蘭兒,矜持點,小心動了胎氣,回頭又要讓姐姐說你了。」
糜蘭看了一眼前面車上的蔡琰,幸好她沒有回過頭來,吐了一下舌頭,沖著甘萍做了鬼臉,道︰「幸好她沒看見,否則又該挨她的數落了。還是萍兒你脾氣好,自打懷孕後,都快把我悶死了。」
甘萍含笑著,右手輕輕地撫了一下微微隆起的月復部,道︰「你呀,就是閑不住。」
自打甘萍和糜蘭先後懷孕後,劉府上上下下都緊張起來,蔡琰更是呵護備至,把糜蘭的管家職務給撤消了,不讓她經手府里的任何事,又專門差人到小沛把張機請來,給她倆配了安胎藥,特地命廚房給她倆開小灶,燕窩參湯,什麼有營養吃什麼,捧得兩個就如同寶一般。
蔡琰沒回頭是因為她的目光,落在前面並轡而行的劉澤和蔡琴身上,原本出門之時蔡琰讓甘萍和糜蘭共乘一輛車,自己和妹妹乘一輛車,那知蔡琴不坐車偏要騎馬,這倒讓蔡琰好生奇怪,妹妹以前從來不會騎馬,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學會的。不過蔡琴想騎馬,劉澤倒是欣然地命人牽過一匹看起來比較溫順的馬讓她來騎乘。
蔡琴沒有怯場,嫻熟地胯上馬背,一提韁繩,用馬刺踢了一下馬月復,輕輕地喊了一聲︰「駕!」馬兒輕快地邁開四蹄,在蔡琰詫異的目光下,蔡琴率先地出發了。
「琴兒,听你姊姊說,你以前並不會騎馬,那你是什麼學會的?」劉澤一路上與她並肩而行,看到蔡琴馬騎的不錯,不禁問她道。
蔡琴一臉燦爛的笑容,道︰「在高唐的時候。」
「在高唐學會的?我怎麼不知道?」劉澤很是納悶,在高唐他可從來沒見過蔡琴學過騎馬。
蔡琴瞥了他一眼,吃吃地一笑道︰「姊夫,你可是大忙人,那有閑情逸致來管我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