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靈小看了盱眙的城防和守城軍隊的士氣,更加小看了守將于毒的決心和毅力,激戰一日,十萬袁兵就是被死死地擋在了盱眙城下,不得寸進,除了尸橫遍野之外,紀靈再無一點收獲,看著暮色之中的巍然不動的盱眙城,紀靈也只剩一聲哀嘆的份。
第二天的戰況更為地激烈,紀靈投入了更多的兵力攻城,從盱眙的城垛上向下望,袁兵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就如蝗蟲過境一般。盱眙城的防守壓力大增,城下袁兵的傷亡慘重,城上的徐州兵代價也是不輕,戰斗減員也非常厲害。
于毒始終堅守在第一線,激勵著手下的士卒,盱眙城的城牆就是他們最後的一道防線,假如盱眙城破的話,大家的命運如何不說誰也清楚。所有的士卒斗志昂揚,誓死堅守,都不肯退縮一步。城中的百姓也紛紛加入守城的隊列,年輕力壯的拿起武器打擊敵軍,婦孺老幼則挑水運糧救護傷員,軍民萬眾一心,共御強敵。
戰況進入了白熱化地程度,空前的慘烈,城下尸枕相籍,血流遍野。連續激戰三四日,袁軍的攻勢都被遏制住了,始終未能突破盱眙的城防。
就在紀靈一愁莫展的時候,一個更壞的消息傳到了袁軍大營,徐州牧劉澤親率大軍前來增援。紀靈當時就倒吸一口涼氣,劉澤來的真是好快!本來盱眙攻了三四天都沒有拿下,這下劉澤的援兵到來。想拿下盱眙更為地困難了。
長史楊弘此次出征被袁術任命為監軍,見紀靈愁眉不展,乃獻計道︰「劉澤所率不過三四萬人而已,且倍道而行,疲憊不堪,所為強弩之末,力不能穿魯縞。劉澤駐軍徐縣,臨淮下寨,自以為憑淮水相隔,就能安枕無憂。必然防備松懈。我軍可趁夜在淮水上架浮橋數座。派一支精兵夜襲徐兵營寨,一戰便可擒劉澤矣!」
紀靈大喜,道︰「楊長史果然有妙計,劉澤小兒。今夜我必擒殺之!」
部將雷薄諫道︰「劉澤其人。極有韜略。當年平原一戰,以三萬之眾,大破河北十萬大軍。誅河北名將顏良文丑,不可小覷!末將以為,劉澤最擅詭謀,夜駐徐縣,必有防備,我軍夜襲恐難有勝果,不如立強寨堅壘沿淮拒守,以正克奇。」
紀靈冷哼一聲道︰「顏良文丑之敗,正是敗在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之上,何況我淮南勇士皆是百戰余生的精銳之旅,豈是那些羸弱的河北兵可比的?我意已決,今夜本帥將親率兩萬精兵夜襲徐營,既然雷將軍畏敵如虎,你就留在這里守營吧。」
紀靈遂不听雷薄勸諫,除了留兩萬五千軍隊繼續圍困盱眙之外,七萬大軍移師淮河南岸(幾日強攻盱眙,袁軍也付出了數千人的傷亡代價),與徐州兵隔河下寨,遙遙對峙。又暗中調遣兩萬精兵,飽餐戰飯,于白日休整,準備連夜渡河,偷襲徐州大營。
是夜,二更時分,紀靈命人在淮水上架設浮橋。漢時淮水流量並不太大,河流也不甚寬闊,後世水網密布的洪澤湖高郵湖水系尚未形成,淮河下游一帶還是一片廣袤的平原,地勢相當地平坦。袁軍雖然是在半夜架設浮橋,倒也完成地挺順利,于三更時分,架起了四座浮橋。紀靈令陳蘭為先鋒,兩萬大軍,魚貫而過,很快地就渡過了淮水,直奔徐州大營而去。
徐州大營一片寂靜,除了寨門口守著幾名昏昏欲睡的的兵丁之外,別無半個人影。紀靈率軍悄悄地潛行到徐軍營壘近前,派人查探之後,徐州大營左近竟無暗哨,紀靈不禁竊喜,暗道︰「天下傳言劉澤用兵如神,今日看來,也不過爾爾,合當他命中該絕!」立即傳令,兵分四路,一齊殺入徐州軍營,殺劉澤一個措手不及。
陳蘭諸將接令,立即率各路人馬沖破柵欄,向大營之內撲了進去。陳蘭在營外,借著火光,早就瞄上了寨中那座最大的營帳,認定那便是劉澤的帥帳。立功心切的陳蘭快馬沖入大營之後,便直奔帥帳,領著部曲將帥帳團團圍定,陳蘭下令兵士掀開營帳,凡是里面的人格殺勿論。
那些士兵一看有頭功可搶,根本就顧不得從大帳門口進去,手中的刀槍齊揮,沖著大帳一通亂捅亂砍,無數地碎片在空中飛舞,頃刻將便將那頂帳蓬扯了個粉碎,但再看時,眾軍士都傻了眼,大帳之內竟然是空無一人。
就在陳蘭愣神的功夫,手下的兵士急急忙忙地過來稟報︰「啟稟陳將軍,這邊的營帳空無一人!」
「稟報將軍,這邊的營帳也是沒有人!」
這分明就是一座空寨,陳蘭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好,中計了!他趕緊傳令,前隊變為後隊,後隊變為前隊,火速地退出大營。
就在袁兵亂糟糟地轉向後退之際,就听戰鼓轟轟作響,喊殺聲四起,一彪人馬驟然殺到,火光映照下,一員大將躍馬而出,卻是劉澤帳下領軍都尉高覽,大喝一聲道︰「果然不出我家主公之料,爾等這幫宵小之輩竟敢偷營劫寨!既然來了,就休想再走,看槍!」
高覽挺槍直取陳蘭,陳蘭一看中了埋伏,心驚膽寒,那里還敢應戰,撥馬便逃,手下的兵士也跟著紛紛潰逃,高覽趁勢掩殺,斬敵無數。
陳蘭敗退之時,一頭便撞到了紀靈,紀靈也是听得營寨內殺聲四起,不知是何狀況,領兵前來接應,見陳應倉皇而退,驚問何故。
陳蘭上下不接下氣地道︰「紀將軍,大事不好,劉澤早已有防備,大營之內空無一人,營外暗藏埋伏,我們中計了,快快撤退吧!」
紀靈怒目圓睜,道︰「劉澤這廝果然奸詐,眾軍勿驚!陳將軍,你且率軍先退,某來斷後!」
這時,關羽亦率一軍殺到,遙遙地瞧見了紀靈,拍馬便向這邊沖了過來,高擎青龍偃月刀,厲聲喝道︰「紀靈小兒,休走!」
紀靈自恃勇力,也不將誅顏良斬文丑的關羽放在眼里,提了三尖兩刃刀,迎著關羽的刀頭便沖了上來。「當」地一聲,青龍偃月刀和三尖兩刃刀便撞在了一處,在黑夜之中,迸發出耀眼奪目的火星來。
紀靈的三尖兩刃刀重有五十余斤,可見紀靈的膂力驚人,不過比起關羽重達六十四斤的青龍偃月刀相比,還是略遜一籌。兩位力量型的勇將對戰,走的自然是驚濤剛猛的路數,兩件兵器虎虎生風,乒乓作響,火星四濺。
連斗了十余回合,紀靈有些不支,深知不是關羽的對手,撿了一個空當,撥馬而走。紀靈一敗,袁軍立即是潰散而逃,關羽微微冷笑聲,揮軍掩殺而來。
紀靈和陳蘭匯合之後,不顧一切地向浮橋方向逃去。現在整個淮河北岸喊殺聲四起,四下里都是星星點地火把光亮,也不知道劉澤究竟埋伏了多少的兵馬,紀靈也來不及整點自己帶來的兩萬人馬損失了多少,一門心思地就是想著如何逃得過淮水去。
眼看著浮橋就在眼前,紀靈暗暗松了一口氣。先前浮橋搭好之後,紀靈專門留了一隊人馬在此守橋,想著就是萬一戰事不利,自己還能有條退路。想不到這個安排還真是救了他的性命,真要是浮橋斷了的話,自己的退路可真就沒了,被淮水阻隔在北岸,那就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紀靈洋洋自得的同時倒也微微有些懊喪,當時雷薄建言固守營寨不要冒險出擊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這個楊弘,還自詡是袁術帳下第一謀士,出了這個歪主意,損失折將不算,還差點把自己的性命給丟在了淮水北岸。
紀靈下令人馬立即渡河,逃過了淮水,就是自家的地盤了。
來時容易回時難,同樣是四座浮橋,北渡的時候井然有序,速度既快又沒有落水事故,但現在上萬的人馬擠在淮水邊,一片混亂,都爭著想搶先過河,自然是擁擠不堪,窄窄的浮橋如何能承載得了這麼多一擁而上,許多的人都被擠落到了河里,喧嘩聲,叫罵聲,落水聲、呼救聲響徹河上,亂成了一鍋粥。
這時,關羽、太史慈、管亥諸路兵馬皆已追殺而至,太史慈騎著照夜玉獅子,在黑夜之中格外地醒目,綽槍大喝道︰「紀靈小兒,留下性命再走!」
太史慈統率著三千的弓騎兵,一聲令下,箭如雨下。此時弓騎兵射出的箭並不是普通的箭,箭身上親裹著布條,浸過了油脂,點燃之後才發射出去。此時千箭齊發,如道道流星劃過長空,恰如一道火焰的飛瀑。
這些火箭的目標,並不是袁兵而是淮河上的四座浮橋。火箭如雨而至,大多的箭落入了淮水之中,但還是有許多的箭射中了浮橋,木制的浮橋一旦被火箭射中,立刻燃起火來。
紀靈看了,只驚得是魂飛魄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