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軒家搬到了新房子,還沒蓋廚房,爺爺女乃女乃說,先在一起吃飯,過了春節再分開。
新家還沒有院牆,李天豪就用玉米秸周圍圈了一圈。擋擋好人和別家的雞鴨鵝之類的家畜。新家東面是個大池塘,周圍栽種著挺拔的白楊,鑽天高;還有一些柳樹,也有一抱粗。
天冷了,肆虐的冬季風,把街上的人們都吹回了家。地里空蕩蕩的,只有漫天的塵土和一些枯枝敗葉。門窗在風中顫栗著,躲在屋里的人們也都縮著脖子;有的干脆躲在被窩里。
孫素雲點燃了幾棵棉花棵,家里幾個人圍在一起取暖。然後,把未燃盡的還帶著紅紅的明火的灰燼,放在一個鐵盆里,放在床上褥子上暖被窩。鐵盆上面,用一個柳條編制的帶洞的筐子扣上,外面蒙上被子。在那里的農村,一般就這樣給小孩老人暖被窩。過一段時間,就把這些東西拿開,就可以鑽在暖融融的被窩里睡覺了。
不過,因為帶著明火,要小心火災。有一次,拿出火盆子,就放在床上了。孫素雲只顧和客人說話了,忘了火盆子的事。一會,聞著有火著的味道,一看,把自己的棉襖著了。一家人,手忙腳亂撲滅火,還是燒了一大塊。孫素雲懊惱了好一陣子。
新房子里只有一張大床,五口人睡不開。李夢軒就去了老院堂屋西間,睡在靠牆的一對麥秸上。李天武和李蘭娟搬到了西屋。麥秸上挺暖和的,只是,要是不小心,會滾下來。李夢軒也習慣了,緊緊地靠著牆壁。
天冷了,爺爺李甘泰的手凍了,黑褐色腫得很高;還有的地方都潰爛了。听人說,用活麻雀的腦漿,抹抹就好了。李天武就和李夢軒商量著捉麻雀。李夢軒感到很好玩。白天,他們在院子里,撒了一些米粒,米粒上面斜蓋著一個竹筐,用小棍撐著。小棍下方,拴著一條長長的繩子,他們便躲在遠方,期盼著麻雀進入筐子覆蓋的範圍去吃米粒,然後,一拉小繩,用筐子罩住麻雀。忙了一上午,麻雀來了,也吃米粒啦,就是抓不住。警惕很高的麻雀,一有動靜,便展翅高飛啦。
他們只好再想別的辦法。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李天武拿著手電筒,便去了村邊的樹旁。樹杈上搭放一些地瓜秧,很多麻雀躲在里面睡覺,李天武帶著李夢軒,悄悄地靠近,用手電筒一照,刺得麻雀睜不開眼,他們就手到擒來,捉了三只。拿回,給爺爺李甘泰。李甘泰就把麻雀頭上的毛拽掉,活活的把麻雀的腦殼去掉,用腦漿抹凍瘡。麻雀吱吱地叫著,苦苦地掙扎。爺爺的凍瘡治好了,但李夢軒沒有高興起來,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感覺爺爺太殘忍。
天下雪了,世界一片潔白。落光了葉子的樹木,落滿了雪花,結滿了瓊玉,整個世界都是冰清玉潔的,神話一般。李夢軒很是喜歡,沒感到寒冷,跑出去,喊了陳曉紅,李雲耀到田地里瘋狂地打雪仗。陳曉紅,臉跑得紅紅的,興奮地眼楮亮晶晶的。忽然,她絆倒了,一個大大土坷垃踫著她的額頭,很疼,她就哭了起來。李夢軒,忙沖了過去,扶起她來,用雪團給她認真擦拭。一會,陳曉紅就不疼啦。他們又歡快地在這個坦蕩無垠的雪野里,奔跑。累啦,就開始堆雪人。大鼻子的胖乎乎的雪人堆好了。李夢軒撿了兩顆大的黃色的楝子豆,給雪人做了兩顆黃色的眼楮。又用楝子葉做頭發。陳曉紅拿了兩片樹葉做了個八字胡。看著這個傻乎乎胖乎乎的滑稽雪人,他們都開心的笑了。
茫茫雪野,回蕩著兒時的歡聲,清脆,嘹亮,純真。傳的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