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頭升高,後廚漸漸熱鬧起來。一品江山的廚師服裝是大眾的白色,只有廚巾與別的酒店不同,總廚與大廚是金色的廚巾,二廚三廚是紅色廚巾,學徒和普通員工是白色廚巾。
每來一個廚師,學徒們就齊聲喊師傅好,氣氛十分熱烈,靈犀混在里面,一邊記下這些廚師的姓氏,一邊偷眼看他們的刀工手法。
靈犀偷瞄被嚴五發現了,他一點也不客氣,過來對著她頭上一拍,低聲呵斥︰「瞎看什麼!干好你的活!」
靈犀回神,對嚴五展開一個淡淡的笑臉︰「是,師傅。」
嚴五一愣,這小丫頭不笑的時候看著嚴肅呆板,可一笑,就好像花兒綻放了一樣,竟然有說不出的甜美。
很快酒店有了客人,後廚開始忙碌起來,一般是酒菜都是二廚操刀,有時忙不過來就由三廚代勞,特別重要的客人才由一廚來招待,而總廚根本不用出手。靈犀就一直在叮叮當當的忙碌聲中擇菜洗菜。
過了中午後廚清閑下來,師傅們都去休息了,學徒們才有時間吃午飯。
嚴五用剩余的菜炒了一鍋蛋炒飯,大家自己盛,靈犀盛了一小碗。
嚴五瞪她一眼︰「下午還要干活呢,吃這麼點怎麼夠?」
「夠了。」靈犀沖他感激的笑笑,小口的吃起來。
這是她的習慣,以前每次在廚房忙碌一天後,被油煙味燻著,再餓也沒了胃口,所以工作時她的飯量就格外的小。
因為靈犀是兼職,她與別的學徒不同,下午五點是後廚最忙的時候,她卻要下班了。
和嚴五還有另外兩名學徒告別後,靈犀就換了衣服離開酒店。
出了後門,司鴻伯果然在門口等著。
司鴻伯沖她笑嘻嘻的打個招呼,打開後車門,等靈犀坐進來了,才問︰「怎麼樣?第一天上班的感覺如何?」
「挺累的。」靈犀低頭看自己的手,泡了一天,本來細長嬌女敕的手指也泛起了白色的褶皺,皮膚泡的變了顏色。
司鴻伯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她的手,神色稍微變了變︰「你今天都干嘛了。」
「擇菜。」靈犀認真的回答,「還有洗菜。」
司鴻伯等了一會兒,不見她繼續說,才反應過來一整天她都在洗菜擇菜,頓時火了︰「靠!本少爺帶去的人,竟然大材小用?他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少爺我……」
靈犀皺眉,按住司鴻伯的手,阻止他沖出車去,才淡定的說︰「學徒都是這樣的,你不用為我不平,洗一陣子菜,我就可以開始粗加工了。」
司鴻伯見鬼似的瞪了她一會兒,才哼哼的說︰「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後廚做兼職?你又不缺錢,想找事做的話,讓你爸媽給你開個店都沒問題,去廚房里洗菜還糟蹋了自己的手呢!」
「你懂什麼?」看他心疼自己,靈犀露出了一點笑意,「走吧。」
司鴻伯不滿的嘟囔著,讓司機發動車子。
繞到前面時,司鴻伯卻突然大叫一聲︰「停!」
司機猛的剎車,也嚇了一跳︰「少爺怎麼了?」
司鴻伯不答,身子幾乎都趴到了靈犀身上,他伸著脖子往外看,一點也沒有佔便宜的自覺,一個勁的咬牙切齒的︰「是他,嘿!真是那小子!」
靈犀也看過去,頓時一愣。
一品江山的正門處,兩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簇擁著一名少年往里走,那少年只穿著一身運動裝,看上去散漫隨意,可他身上散發的冷冽氣質,連那兩名中年男人也不敢直視。
靈犀認得這個少年,就是前幾天在居民區救了她的那人!
「你認識那人?」她試探著問司鴻伯。
司鴻伯點頭︰「謝昊安,高健市市長的兒子,是本少爺的死敵!」
原來他叫謝昊安,靈犀記住這個名字,又問︰「他為什麼和你是死敵?」
司鴻伯坐回原位,大大咧咧的指指自己︰「你看看本少爺,一表人才,財勢雄厚對吧?高健市共有四個年輕才俊,本少就是其中之一!那個謝昊安,也是其中一個,但丫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靠,有個當市長的爹了不起啊!」
靈犀听的好笑︰「所以你就看不慣他了?」
「嗯!」司鴻伯點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拿出手機,神神秘秘的撥了一通電話,「喂,季叔?跟你說個事,一會兒要是有客人點菜,如果點的是酒店最貴的菜,你就做的難吃點,多放點辣椒,知道沒?哎呀,你別管為什麼啦,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啊!那什麼,這事別告訴我爸!」
靈犀哭笑不得,司鴻伯真是小孩子脾氣,人家廚師可不會听他的,用心做好每一道菜,那是廚師的操守。
果然,電話那頭似乎拒絕了,司鴻伯掛了電話以後臉色很不好。
靈犀就勸他︰「你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廚師也不可能故意把一道菜做的難吃的。」
司鴻伯撇嘴︰「你不就故意做過?」
他說的是那次靈犀做的紅燒肉。這話把靈犀噎了一口,她沉默了一下,才道︰「如果你不找謝昊安的麻煩,就給你加一頓紅燒肉。」
「成交!」司鴻伯眼楮一亮,旋即反應過來,「文靈犀,你幫謝昊安干嘛?你看上他了?」
靈犀差點呸他一口︰「你想什麼呢?謝昊安幫過我。」
她把那天在居民區遇到小混混的事情說了一遍,司鴻伯越听眼瞪的越大,最後一拍坐墊,怒道︰「你怎麼不告訴我!這種小事我幫你解決,立即給你揪出幕後黑手!那三個小混混……哼,也別想有好下場!」
他又問小混混的體貌特征,靈犀照著記憶說了。
隨後司鴻伯就把她送回了家,約好第二天再見,兩人道別。
第二天照舊去一品江山的後廚打工,靈犀洗菜的手段見長,比另外兩個待了幾個月的學徒干的還要干淨利落,嚴五對她態度更好了一些。
吃飯時,嚴五還特意給靈犀煎了一個蛋︰「小姑娘出來兼職,家里一定挺不容易的吧,好好干,師傅以後給你加工資。」
靈犀哭笑不得,又不好拒絕嚴五的好意,只好把煎蛋也吃了。
下班時司鴻伯照舊來接她。靈犀坐進車里來,司鴻伯就從兜里拿出了一個小瓶,塞到了她手里。
「什麼?」她納悶的低頭,瓶子上一串英文,她一個字也看不懂。
「護手霜!」司鴻伯得意的揚揚眉毛,「進口的,你抹一點,省的沒幾天手就糙了,堂堂文家千金,長著一雙粗糙的大手,多難看!」
「回頭我給你錢。」靈犀不想欠司鴻伯的情。
司鴻伯揮手︰「不值幾毛錢,你要是想折算,不如給我長期供應紅燒肉算了。」
這人真是順桿往上爬,靈犀白他一眼,當沒听到。
回到家,她用了一下司鴻伯給的護手霜,果然,皮膚一下細膩了不少。
「靈犀寶貝,吃飯了。」林清靜進房間來叫她,正好看見靈犀在用護手霜,「喲,你從哪買的?這牌子的護膚品國內都沒有呢。」
「同學送的。」靈犀一口帶過,又好奇的看向林清靜,「媽,你知道這牌子的護膚品多少錢嗎?」
林清靜思索︰「反正不便宜,就算是護手霜,也在千元左右呢。」
嚇,真貴!
靈犀撇撇嘴,本來想給司鴻伯錢,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生活按照正常的軌跡向前走著,靈犀每天上學放學,和司鴻伯說說笑笑,除了在學習上吃力以外,其他的都一帆風順。
但有人卻按捺不住了。
一次去女廁,文靈毓和吳笑笑又結伴去,等女廁沒人了,文靈毓才焦急的問吳笑笑︰「怎麼她一直都沒事啊?是不是你沒派人出手?」
吳笑笑也很生氣︰「我明明跟他們說好了,錢都已經給了!他們不能騙我吧?」
真是白痴!文靈毓壓制住心底的鄙夷,暗想吳笑笑一定是被騙了,但臉上她還是溫言溫語的勸說︰「不如再聯系他們一次吧?」
「……」吳笑笑真心不想與混混們打交道,可文靈毓說她不方便,就只好她來聯系了。
「笑笑,只能拜托你了。」文靈毓可憐兮兮的眨眨眼。
吳笑笑只好點頭。
她撥出了那個只打過一次的電話,一接通就質問對方為什麼沒有按照約定的來?
對方也沒好氣,他們當然出手了,可誰知道半路有人救下了文靈犀呢?
吳笑笑看了文靈毓一眼,後者用口型無聲道︰再來一次。
吳笑笑不情願的開口︰「那再來一次吧?錢我再打給你。」
對方說了句話,吳笑笑就蹭的跳了起來︰「雙倍?憑什麼給你們雙倍?第一次你們連成功都沒成功,我沒找你們要回錢不錯了!」
對方冷笑一聲︰「不給錢就算了!三天內把錢打到賬戶,我們就出手,不給就算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吳笑笑滿肚子的話噎住,蘊著怒氣瞪向文靈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