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林國,皇宮,弦苑,藍天白雲之下,一只純白的信鴿撲騰著翅膀落在窗欞上發出咕咕的叫聲。
一粉裝女子立即來到窗前將信箋恭取下恭敬地呈現給塌上的女人。
女人慵懶地斜躺在貴妃椅上,一襲金黃艷麗的宮裝華袍,有幾名侍女正跪坐在她身下服侍,並未接過女子手中的信箋。
「都先下去吧!」欷漣身體微動,長袖一揮,一雙保養得十分精細的雙手微抬,將侍婢剛剛替她涂好的指甲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女子打開信箋,一目十行,臉色肅然道︰「信上說羽桑公主已經抵達火林國,現正昏迷不醒,眾太醫束手無策,王上對此十分焦慮,恰遇西苑剛回宮的大皇女施行邪術,又收到了辰國的宣戰書,要讓羽桑公主在對龍隘谷發生的事情有所交代,很是震怒,下令斬殺大皇女羽菱,為了緩和火林國與辰國現在的局勢,火林國送出了聯姻書。」
「皇上分明就是李代桃僵,為救三公主,不惜殺死大公主,還想假借聯姻之名收攏辰國公孫家族。」粉衣女子說完,憤怒之情可見,表情冷寒,兩彎柳眉豎起,「王後,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火林國主顯然已經知道了大皇女此次回來的目的。」
欷漣從貴妃椅上直起身來,表情未變,聲音里透著一股女人滄桑低沉的沙啞,閑聲道︰「怪不得西宮鬧騰得如此厲害,羽桑那丫頭倒是有些手段,將那老頭子唬得團團轉。可惜,如果她以為將本宮囚禁在此就能讓她得償所願,怕是要空歡喜一場了。」
「王後,菡妖公主殿下現在下落不明,雪域對咱們也是不管不理,在這宮中處處受制,孤掌難鳴,要不……」
「急什麼?就憑她?」欷漣高聲打斷了女子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把拍向旁邊的扶手,十指丹蔻,在黑色純木的襯托下醒目異常,臉頰上浮現了幾道怒痕,她平生最恨的人就是那賤女人與她那名義上的夫君,「不過是一個下賤的種族,以為有點異能,就能蹬上了天去,就可以在本宮面前指手畫腳,簡直可笑!她若真這麼厲害,又怎麼會在雪域那冰天凍地的地方足足被囚困二十年,本宮若不是看在祖宗的份上,又豈會留著她性命!」
粉妝女子見此,知道王後是已經動怒,只好乖乖的閉嘴,神色凝重地將信箋投入火盆,那信箋在火舌的吞沒下立即化為灰燼,只是還是忍不住憂心道︰「王後,漣漪這女人不可小覷!現在就連大公主羽菱都站在她那邊,不管怎麼說,她現在畢竟和咱們是一條路上的人,不如您就答應她的要求,先度過這一關再說!」
離院,底下密室。
「都準備好了嗎?」蘇夕洛隔著布紗打量著霧氣中那晦暗不明的人,關切之意難掩,一雙鳳眼掃過室內幾個胡須花白的老者,還沒等幾人回答,看著女子蒼白的臉頰又問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有一瞬間的靜默,只听到火盆內的火炭燒得 里啪啦的聲響,蘇夕洛敏感的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疑惑中帶著冷厲的目光落在了幾位巫醫身上。
「怎麼回事?」
幾個身穿灰衣的巫族聖醫皆齊齊低下了頭去。
「回少爺,我等愚昧惶恐!」一位身穿白袍的巫醫來到他面前垂首回道。
「說清楚!」
白袍老者在蘇夕洛逐漸冷寒的目光下不卑不亢道︰「我等都無法預測到此女的命格,公子這般不計後果的行事,將自己的命運與她連在一起,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此女他們不能救。
「夫子,夕洛請你們過來並不是要征求你們意見的!」蘇夕洛一雙眼楮里透著決絕,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我等知道,您可以隨意處置。」老者緩聲道,語氣里卻沒有一絲退讓之意,「少爺,就算您今天拼盡全力救下此女,他日等她醒來之後也不會屬于這里!更不會屬于您,您應該守護的人是此刻正躺在皇宮內的羽桑公主。」他們巫醫一族與巫族本是一脈相承。
「你——」蘇夕洛驀地站起身來,神情略微激動,心底一股怒氣暄騰而起,不僅僅是因為那存留的一點私心就這樣被人**luo地暴露出來,更是因為他的「夫子」們竟敢這樣與他講話,蘇夕洛怒極反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老者嘆了一口氣,「少爺,您可想過為何當初在沼澤地救下您的會是羽桑公主……」
蘇夕洛不知道這老頭這會為何突然間又把話題扯到了羽桑的頭上,想起那夜火光之下縴瘦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的傷現在怎麼樣了,心頭一陣煩躁,現在對于羽桑,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他曾一直以為,羽桑公主最終會成為他生死相隨之人,但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讓他願意為之傾盡一切的,會是當初他討厭不屑一顧的「敵人」。
「你還有完沒完?」蘇夕洛惱怒地打斷老者的話。
「少爺,這是宿命。巫族的人已經卜算過了。」
「不必再多言,我意已決!」男子聲音淡漠,卻帶著強硬的不容反抗之色,「今天若諸位不想幫忙,大可退到一邊,夕洛是生是死從此與各位無關!」
他雖不是什麼大善偉人,但他身上承接的巫醫族的使命依舊流淌在他身上,生與死不過是一種形態的存在罷了!他救她,于公,如果那個預言是真的,能夠造福三國百姓;于私,她是他心愛的女人,別說是將自己的命運交在她的手上,可能會替她長睡不醒,就算是直接拿他的性命去換她的,他也願意!
不管預言是真是假,于公于私,他都願意。
一個人,如果連心都死了,就算**還很好的存在著,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的心,是從什麼時候起……
室內一片訝然。
「各位長老布下陣法,都退下去吧!」蘇夕洛神奇復雜地道,他想一個人在與她相處片刻,可能這會兒會是他們最後共同擁有的時間。
「是!」幾人見此只得都頷首退去。他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緊緊守住這里三天三夜,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