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陽光的刺眼,老劉張開他那雙混濁的眼楮,入眼是那張又舊又破的帳篷,陽光從破開的縫隙中照射進來。他坐了起了,抓了抓糾成一團硬塊的頭發,幾個月沒有洗瀨過,身上的污篝汗漬發出異常難聞的臭味。如若是以前,他早就吐了,但現在卻晃若未覺。
外面人影晃動著,他們都和老劉一樣渾身髒臭,呆滯的眼神沒有一點活著的生氣,如同行尸走肉。
是啊已經麻木了,不只是身體,還有他們的靈魂。
老劉看了一眼被卷起的角落,剛撿來一張破爛的緯布又不知被誰在半夜拿走了,這頂破舊的帳篷根不攔不住任何人。
老劉的面龐蒼老枯黃,看起來像個七十歲的流浪老漢,但事實上他才剛三十出頭。以前從未覺得街上的乞討者可憐,更嫌棄他們身上的餿味,從來遠遠的繞開。而今他自己的樣子比曾經那些令他感到反胃的人更加髒,更加臭。
這里就是城外的難民營。末世短短幾個月,他看著周圍的人生生死死,從最初的不甘憤怒,到後來全被饑餓和恐懼帶走。
像他們這樣的,進不了城,也離不開。
以前有落單的異獸,自從上次的巨獸事件,幾乎全都被驚走了,看不見一只。
當然,這並是他們所能對付的。他們所關心的是,樹林里植物還能讓他們找到可以免強裹月復的,不過也要深入林中一些。必竟他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外出經常被殺死,被搶奪這種事一直都發生。
看著高高的城牆,他們卻在城外。陽光將它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子延伸到他的敗筆帳篷前,就好像也在他的心里投下了陰暗。
臉上一滴微涼,老劉仍是雙神無神的抬著頭,仿佛毫無所覺。直到一連幾滴冰冷打在臉上,那雙混濁的眸子。突然瞪圓。
「水,是水啊」眼球越瞪越大,突然發瘋似的大叫,「下雨了。下雨了,啊——」
這一天,病毒暴發的第六個月,終于下了第一場雨。
淅淅瀝瀝的,就跟從前一樣,透明的雨滴,像珍珠一樣顆顆滑落,隨後越下越大,連成一片水簾。
「大家別站在外面,都回屋里去。」廣播響徹了基地。
研究所里。工作人員已經將雨水收集起來,正加緊研究。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他們驚嘆的同時保持著更大的戒備。還記得最初病毒暴發的時間嗎,就是在二月十四號開始的那場大雨過後。
「初步分析的結果,是普通的水雨。」一名助手拿著實驗的告報交給院長過目。
「別大意了。叫上小鄧。你們這組負責跟進。」院長交代下去,助手立刻帶著一組的人員再次回到研究室。
這一場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那重沉悶的空氣也隨著雨幕的落下一同消失掉了似的。
翌日,天氣放晴。如同被洗滌過的天穹,蔚藍廣袤,高遠得更加的令人感覺到遙不可及的距離。
下午,對于城外的避難者們而言,是他們每月一次救濟的日子。他們這些人落得如此境地。是因為被基地所拒,而他們還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為基地會在每月的這一天向他們發放極少的食物。
基地無情冷漠的拒絕一切不能對它提供利益的存在,所以這些人被攔在門外。任他們自生自滅,卻又在他們已經絕望的時候給予那一點可憐的同情。
當食物發放下去,他們會再一次拉起冰冷的阻隔。
老劉排在隊伍的最後領到了食物。基地的那些人看他們的眼神像在看死物,任務完成,那些人回到城中。
老劉干澀的喉嚨艱難了滑動了一下,突然身後被人猛的一撞,才剛拿到手的食物竟被人搶了。那是一個小伙。昨日一場雨。他們這些無處可避的人全都滲泡在雨水中,許多人還趁此機會洗了個澡。現在反倒是比之前的面目清晰了。
只是那小伙子並沒有跑出多遠,被幾個外形和他差不多的年輕人圍堵,按倒在地上搶奪,對方拳頭如雨揍在小伙子身上,明知道護不住,但多日未進食的ku望,他第一時間就將食物塞進口中,血水混合著食物被唵進嘴里。
誰也不會滿足那一點點的食物,只有相互間的搶奪。
那幾個人正好是一伙,眼看著到手的東西飛了,帶頭的一人更加凶狠的踢踹著對方的肚子,可憐的小伙剛咽下去的都被迫嘔出來,沒有消化掉的食物、血水和內髒。
周圍的人麻木的看著,空洞的目光,完全沒有任何人上前制止。
高牆上的人又何常不是另一種麻木,他們天天看著同樣的事情上演,哪怕是最初擁有的一點同情也泯滅了吧。
小伙躺在血泊里,兩條手臂折斷了,臉上血肉磨糊。那幾人見他不再動彈,仍不停狠踢,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早已扭曲的心態得到慰ji。
「嗚嗚嗚。」模糊不清的嘶啞聲從地上的人口中傳出。
「真tm命硬,還沒死呢。」幾人又打又踹口中罵罵咧咧。
老劉一直站在那看著,枯木一樣的臉龐沒有表現出絲毫憤怒,似乎已經習慣。然而,那一陣模糊的沙啞的聲音卻傳入他的耳中,他猛的一震,渾身哆哆嗦嗦起來,然後開始的劇烈顫抖。陡然,他扭身就跑,向著遠處的山林飛快的跑,摔倒了幾次,但他爬起來,繼續像被什麼追趕似的狂奔。
沒有人去關注,老劉這個突然像發了狂似的人的舉動。
「見鬼的,呸,打得老子累死了。」打了一陣,看著地上不再動彈的的人,幾個年輕人呸了一口。
「切,踐骨頭,去死吧——」帶頭的那人用腳再度踢向對方的臉。
「 嚓」頸骨斷裂的聲響。那人嘴邊露出嘲諷輕蔑的笑容,他收回腳。突然,一陣鑽心的劇痛。
「啊——」那人口中出淒厲的慘叫。
「嗚嗚」的低吼,地上半扒著的渾身是血的小伙子,一張血肉糜爛的面龐正對著面前的人,他的嘴巴在快速蠕動。
原本應該斷氣的人,卻突然變得力大無窮,那一口咬在最近的一人腳踝上,連筋骨血肉一起咬下。
抱著被咬斷的腿,那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他的那幾個手下,全都散開,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嗚嗚嗚」沙嘶的低吼從那個小伙嘴中發出,這時候那些本已麻木的人們臉上再次出現了驚恐。
「喪、喪尸。」
「救命啊——」
有人退到一處帳篷前,突然一條干枯的手臂將其一扯。又是一陣骨肉嘶咬和慘號。
青黑的皮膚,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吼,綠幽幽的發著興奮嗜血的凶光。
「變、變異喪尸體。」
「啊——」
「救我,救我——」
城門處的守城隊發現了混亂。
「在吵什麼?」
「報告隊長,發現變異喪尸。」
「什麼?喪尸!!」
那位隊長一臉吃驚,立刻領著一隊過去。
高牆上的守衛隊也正向下方觀望。
峰子看著下方的混亂,一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久,動作突然一頓。
「峰子,你昨天沒睡好嗎?」隊友拍了下他的肩膀。
峰子轉頭的動作有些僵硬,他的隊友看到他抬起的臉時,臉上的關切瞬間消失,瞳仁猛的一縮,他看到了峰子的手指縫間有液體流出,血紅中帶著青黑色的粘液。
「噠噠噠噠」槍聲從高牆上突然響起,卻並不只一處,接著慘叫聲從城門口處傳開。
同一時間,基地中心區。
研究院的數據剛出來,焦急的奔跑聲從走廊里傳來。
「院長,不好了。」小鄧推開門,四下找卻沒有看到院長。
幾個助理看著小鄧,皺眉訓斥,「太不像話,你不知道要敲門嗎?」
「小鄧你又忘了,今天是公會和軍部的聯合會議,會長和院長他們都在那邊呢。」平時跟小鄧有些交情的助手說道。
「什麼?那,這,這可怎麼辦?」小鄧臉色刷白。
「發生什麼事了?你拿著的是什麼?」一名研究員目光落到小鄧的手上。那是一份報告,看到上面的內容,這名研究員也立刻煞白了臉。
原來是他們小組的研究成果出來了,檢測出了雨水中的有類似于最早病毒的微生物。
全員大驚失色。
「快,連絡院長。」
「通知會長。」
幾人電話不停的撥打。
「會長/院長,我們發現——」這邊話音那未落,那邊就傳來混亂的打斗聲。
幾個面面相覷,這時一聲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基地。
……
這是基地建立以來最混亂的一天。
城外的避難者中突然出現了變異喪尸,連守城的隊伍中也發現了身邊的戰友眨眼間成為可怕的敵人。
而在城內,更讓人不可思議的事,公會軍方的合作會議中,馮升突然發難,會長巫晟淳重傷。在場的半數人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十分狂躁,會議室淪為了激斗場。
明眼人自然意識到不對,但卻有一部分人仿佛癲狂似的不分敵我大肆殺戮,這些可都是高階異能者。
城內大亂。
幸而榛慕兩位元老帶人沖入會場,軍方這邊*和余業茂也同樣帶隊趕到,這才結束了這一場荒唐的戰斗。